一點二階立場：掃描科學

　　片斷：進化故事的啟示人生短暫，人死后只有兩樣東西有機會流傳后世，一種是其基因（gene），另一種是其擬子（meme）。沒有后代的人，前一種可能被剝奪了；沒有思想的人，后一種可能也就自動放棄了。過去結(jié)婚講究門當戶對，尤其是王室貴族，目的無非是不讓出身低微的下等人基因混入。除了社會層面的考慮，這種陋習有部分道理，皇室“高貴”的基因的確能世代傳遞下去，如果宮廷內(nèi)避免了通奸生育的話?？墒沁z傳是特征衰減的過程，基因也許是不朽的，基因重組與結(jié)合卻會使任何一個個體都必然零零碎碎地消失?！耙晾蛏锥朗怯鞣咄暮蟠撬芸赡苤挥羞@位古老國王的幾個基因而已，我們無法在復(fù)制中找到其個體不朽的特征?！被蚴亲运降模@只是形象的比喻，基因并不是具有思維能力的個體人。在生物學意義上，人真的是要粉身碎骨，消失得無影無蹤。人悄悄地來，比劃幾下（像戲臺上的表演），又悄悄地離去。拋開漫長的生物進化史，現(xiàn)實地看問題，每個人都偶然地降臨這不惡也不善的世界，出生之時他或者她帶有父母各自一半的染色體，繼承了上一代的遺傳信息。下一代又重復(fù)著各取一半交配生子的模式。人自以為高貴，但放在進化的長河中，人只是基因機器，是基因隨機搭乘的一輛便車。人只是傳播基因的機器？按照道金斯的論證，的確是這樣。不過道金斯說，人們不應(yīng)當過分強調(diào)“只是”兩字。道金斯是誰？一位搞科普的。這是對他的一種稱呼，還有更慘的“達爾文的牛頭犬”一說。其實道金斯是一位動物行為學家，廷伯根的學生。他是薩根逝世后，世界上最著名的科學作家——國內(nèi)常譯成科普作家。他是搞科普的，但也是一位重要的新達爾文主義進化論學者。“自私的基因”的觀念在進化生物學中，經(jīng)過他的伶牙俐齒，早就由異端變成了正統(tǒng)。目前，他的正業(yè)恰好是“科普”，他的正式職稱是牛津大學“公眾理解科學教授”。他的著作都很暢銷，如《自私的基因》、《盲人鐘表匠》、《伊甸園之河》（上?？茖W技術(shù)出版社有中譯本）、《不可幾的攀登》等。美國公共廣播網(wǎng)（PBS）記者問道金斯：“如果我們是基因機器，于是我們的行為也是由基因編好程序的，你好像是這個意思。但是基督教會說有一種東西叫自由意志，自由意志關(guān)于我們的行動給了我們一種真正的選擇，自由意志使我們能夠有效地超越生物學。作為一名科學家，你對此有何看法？”道金斯說：“我很贊同這樣的觀念，我們可以用自由意志超越生物學。我的確總是鼓勵人們這樣做。我的第一部著作《自私的基因》許多內(nèi)容說的就是，我們必須理解作為基因機器意味著什么，被基因編了程序是什么意思。這樣我們才能更好地武裝起來，逃離被動，我們才能有效地使用大腦，利用我們的意識智能，逃離自私的基因的專制，去為我們建造一個新的生命。此生命就‘自我’而言，多少要強于達爾文意義上的生命。達爾文的世界，我們的祖先就是從中選擇出來的，井不是一個令人很滿意的世界。大自然真的充滿了血腥。當我們一同坐下來述說、討論并決定我們想如何運作我們的社會時，我想我們應(yīng)當把達爾文主義視為一種令人畏懼的警告：我們不應(yīng)當那樣來組織我們的社會?！卑凑兆运降幕蚶碚撘约斑M化生物學，人生確實蒼涼。但正如開頭提到的，除了基因，還有“擬子”！人生的意義要從這上……

　　劉華杰，1966年生于吉林省通化市，哲學博士，現(xiàn)為北京大學哲學系副教授。主要作品有《渾沌語義與哲學》、《分形藝術(shù)》、《以科學的名義》等。當前興趣為科學哲學、科學社會學和科學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