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壽臣臉譜集

　　片斷：一般臉譜在夸大形象上都是展寬腦門，把臉面上部的顏色深深勾入腦門以上進入發(fā)際三四指的地位，惟獨曹操臉譜勾窄腦門，只勾在發(fā)際以下。這種勾法我還有個分別，即壯年曹操（像《捉放曹》）勾的貼近發(fā)際。老年曹操（像《戰(zhàn)宛城》、《長坂坡》穿蟒戴相貂的戲）就比壯年的勾法約低一指。衰年曹操（像《陽平關(guān)》帶《五截山》）又比老年勾法約再低一指。京劇演員管勾寬腦門的叫‘揚頭晃腦英雄樣兒’，管勾窄腦門的叫‘低頭漢算計的樣兒’。這種在臉譜上創(chuàng)造形象就是由于‘揚頭老婆低頭漢——難斗’這句歇后語來形容曹操是個難斗的人。還有人說這樣勾在形象上顯著文氣，也很有道理。因為水白臉的眉眼的確多是垂著眉毛、瞇縫著眼的神氣，沒有挑眉立目的樣兒，所以腦門無須放寬。譜法——曹操的臉譜，不同流派的勾法很多，我是采取以下的手法和程序來勾的：甲、指揉部分墊底——先用水筆蘸一些稀薄的白粉點在腦門、兩眼胞、兩顴骨和鼻中各部分。用右手中指和食指來細細揉抹，涂勻整個臉部。特別注意眼胞、鼻翅、顴骨等容易滋生油垢的地方要多揉揉。墊底的用途是為了揉去臉上的油垢，容易勾畫；免得某一部分有油垢，涂出的色彩被浸染成為灰一塊、花一塊的樣兒，因此墊底的粉要極稀，揉出要極薄。乙、筆勾部分一、涂白臉——用水筆蘸白粉涂。一甲）先用略濃的白粉從發(fā)際以下涂起，涂腦門部分。注意所有臉譜都涂入腦門以上，把形象夸大深入發(fā)間，惟獨水白臉涂白粉時是從自己的真發(fā)際以下勾起，這樣才顯文雅，才能夠刻畫出低頭漢善于算計人的樣子。還要注意像《捉放曹》一類的戲；因為是壯年的曹操，涂時可貼近發(fā)際。勾穿蟒戴相貂的戲如《戰(zhàn)宛城》、《長坂坡》和《青梅煮酒論英雄》等戲，可比壯年曹操低約一指，因為這是屬于老年曹操類型的戲。涂畢腦門，即蘸濃厚的白粉往下涂鼻部。再蘸水改蘸略濃的白粉，涂眼部及兩旁靠近耳朵旁邊。然后改用極淡的白粉涂顴骨、臉蛋部分。最后用略濃的白粉涂上唇及腮邊。在下嘴唇下邊，順著自己的嘴角往下，留出下巴地方不勾，這是由于曹操戴的黑色的滿口髯可以遮住下巴，又省得顏色沾染髯口。（乙）掌握白粉顏色厚薄，要涂得合適，腦門部分只宜略厚，不宜過厚的道理是：如果過厚，表現(xiàn)反復(fù)皺縮和聳縱的時間一大，粉一干燥就容易脫落，往下掉白面；，有時候在表演上出汗太多，把顏色淹了，也容易皺出肉色的折紋。鼻部宜特厚的道理是，因為演戲時唱做用力，腦門和眼角流的汗容易集中在鼻子部分。厚的程度以汗珠浸透，浮于粉上，沖動不露膚色為宜。顴骨臉蛋部分必須極薄的道理是，因為整個臉上膚色在顫動的時候，只有顴骨四邊部分能夠表現(xiàn)出來。如喜歡時顯出紅暈，大怒時顯出紅頭漲臉，驚慌時顯出面色蒼白。所以涂薄的程度以能夠顯出來本來的皮膚顏色最為相宜，千萬不可在這個部位膩成了粉墻一樣，不但顯不出膚色，而且一塊硬白，就連臉部表情動態(tài)也看不出來，那就無怪招致‘面無人色’的譏笑了。二、勾眉子換用墨筆，從自己的真眉毛心略讓過一塊地方勾起，勾兩道長長的劍形直眉。勾的長度要比真眉毛約長出一半，直到自己的鬢角邊緣。起筆勾過自己的眉毛一半以后，就往上微挑著一點，朝高處走，直到鬢際。眉子應(yīng)該略粗一點，雖則曹操的長相據(jù)說是個單眉細眼的樣子，但是這兩道眉毛也不宜太細；因為整個臉譜都是細筆的紋路，眉子也勾細，就顯得單薄了。眉子勾得略粗，可以增加曹操的英武威嚴氣度。至于從讓過眉心一點勾起的道理，是為了把鼻心形象開寬，求在夸大形象中的勻稱。三、點紅印堂——用右手中指肚蘸水，再蘸一點銀朱紅色，在兩眉中間稍往下一點的印堂下端，按上一點紅色。有手指頭肚大小即可。按這一點紅的用途是：二）定好斜蝠紋的位置；（二）在整個白色中加一點紅，來引人對印堂部分的注意；（三）配合顴骨部分涂粉較薄，使得顴骨和印堂部分有凸起的樣子。四、勾濃眉——用墨色勾出的兩道眉毛這時已經(jīng)半干，在舞臺的照明之下，墨色含有膠質(zhì)，干后在肉色上閃出亮光，不太像真眉毛。要趁半干的時候，用右手中指肚蘸一點鍋煙子，在眉毛上套罩一層，這就叫做‘濃眉’。濃時要中間厚，兩頭薄。這樣，遠看著眉毛就顯出黑茸茸的蓬松樣兒。罩時如左眉不好用右手濃時，可以換用左手。五、勾眼窩——用墨筆從讓過自己眼角一點地方勾起，在眼角上勾成一個很小的三角眼形，然后順著自己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向外勾出，以閉上眼能顯出一點黑邊為宜。如果勾壯年曹操，勾到眼梢部分要沖著自己的耳朵梢往高里挑著一點去勾。如果勾老年曹操，就要勾平一點。勾的筆鋒越細越好，這道眼梢紋勾過自己的太陽穴地方，要把筆一頓，讓筆鋒加重一塊，然后提筆再拉出一個虛尖兒來。把筆一頓為的是增加眼梢部分的表演顯著度和遠看的明顯度。這樣勾出的眼形在夸大程度上，是會比自己真眼睛長出一倍的。我勾眼窩時，兩邊找齊總是用自己的耳梢作為標尺，勾好了眼窩，就順手補勾左右眼梢下面的兩道魚尾紋，來添上一種笑瞇瞇、眼梢下皺出一道溝紋的神氣。實際上，我們的魚尾紋大多長在接近眼梢的地方，勾臉為了夸大形象，頂好勾在離眼皮下一指寬的地方。起筆落筆要尖細，中間略加寬一點，收筆時更要低垂點，才好添上一種笑出皺紋的意思。六、勾表情紋我用灰筆及墨筆勾以下的表情紋的時候，總是先勾灰色較寬的底紋，然后在上面套勾較細的黑墨筆紋，留出一點灰邊或灰梢來，增加觀眾在遠看的凸凹感。（甲）勾印堂斜蝠紋——勾在一點紅上面的。這五筆圖案蝠紋關(guān)系著眉攢地方表情，所以用筆要重一點，以遠看明顯為度。紋理勾出要像皺出來的肉紋一樣，所以不要死板板的，不要太整齊，要用荒率之筆，帶出筆鋒的筆。中間一筆要稍長、稍細，上下兩筆要略短、略重。起筆、收筆都要尖細，中間要肥一點，不必一般勻凈。中間橫貫一筆是用連綴的點筆點成。頂頭的兩個點子也要筆筆見力，一點即成，不許重描。勾出的整個形象像個張翅的飛蝠，兩個點像兩只眼睛。勾好之后，頂好對著鏡子試試效果，皺一皺眉頭，要有利于表情，不讓肉折紋壓上。勾斜蝠紋的道理就是因為正蝠紋在鼻中皺動時，容易叫表情所生的肉折紋掩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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