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學(xué)者研究中國史論著選譯（第九卷 民族交通）

　　片斷：有休屠、金人及徑路神祠三所。同書，卷二五《郊祀志》下載云：云陽有徑路神祠，祭休屠王也。此二文，據(jù)前者，則休屠王、金人、徑路神之祠各一，合計三所；據(jù)后者，則休屠王被併巳於經(jīng)各申司；后不一致。但若解釋為：休屠王、金人、徑路神三匈奴祠同在一處，而其代表者乃至總稱則為徑路神祠，則前后並無矛盾?？傊?，休屠祠、金人祠、徑路神祠三者中，之所以僅有徑路以神名徑路神稱呼，乃因徑路是異於金人之類的神主，被直接視為神靈即神像之故。此徑路神祠，在單于庭中亦有，《漢書》卷九四《匈奴傳》上載當(dāng)?shù)氐暮字Z謂：先單于怒曰：“胡故時祠兵，常言得貳師（李廣利）以社，今何故不用？”此處“祠兵”一語，照字面讀為“祠兵徑路”，因而徑路本身即作為神靈，成為匈奴直接祭祀的對象，殆無疑義。若然，則徑路就是匈奴唯一的神像。不過正如我已考證的那樣，這是徑路——akinakes型短劍——從西徐亞（Scythia）方面，經(jīng)西伯利亞，流傳至匈奴，與之相關(guān)的宗教習(xí)俗——以俘虜為犠牲，祭祀軍神阿雷斯（Ares）神像的習(xí)俗亦隨著傳入的結(jié)果，〔五七〕並非匈奴本身的薩滿信仰神靈觀所自生。換言之，徑路神像對于大體為最素樸、最本源的薩滿信仰信奉者、連神主亦很少使用的匈奴而言，乃例外之存在。此劍之奉祀，作為古代北方歐亞人的祭祀，在談及西徐亞（Scythians）、阿蘭、匈奴、賁（Huns）等之時，之所以常常特別指出，是因為他們的多以自然物為神靈依附物，幾乎不製作神主、神像，更沒有人工的社殿之類的宗教，不為其他偶像崇拜宗教的異民族所理解；只有其祀劍，由于具體之故，特別惹人注意。例如阿米安努斯·馬塞林努斯有關(guān)阿蘭的祭祀之?dāng)⑹?，〔五八〕即為其例。文云：在其國見不到社殿、圣所，也沒有一處可算是藁葺的小屋。只是依蠻人之習(xí)俗，將隨身的劍豎于地上，以之為軍神，恭敬地加以奉祀。換言之，對希臘、羅馬人而言，古代北方歐亞民族直接以自然物為神靈的依附處，而不是以社殿、圣所為依附物，完全不能理解。相反地，漢人對于匈奴的祭場“蘢城”、祭禮“蹄林”，從不漏過地加以記錄，堪稱是觀察敏銳。結(jié)語要言之，匈奴的祭祀，以在自然林木或堆豎著樹枝之類的所謂蘢城，祭祀天上界、地上界、地下界之諸神靈為根本，有時製作柱子狀偶像以為神主，但較少；只有徑路刀是作為軍神之神像，成為直接祭祀的對象，但此不外是外國宗教習(xí)俗影響的結(ji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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