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每一個專心畫津門洋樓的人都是因某些情節(jié)而拿起筆來的。我是其中一個,雖不典型,卻很真實。那還是30多年前,也就是剛上初中的時候,我認識了第一個稱得起教美術的老師,也是我的啟蒙導師,她只身一人住在睦南道的一個獨門獨院里?,F(xiàn)在我只記得那座小樓的房間很多,院子很大,樹很高。每逢假期,她就把我們幾個她認為畫得比較好的學生邀請到她的家里去住。我們在那里畫畫,她給我們做飯、切西瓜、講故事、看畫冊。那些書是當時書店里無法見到的,所以我們比同齡的孩子提前認識了魯本斯、哥雅、丟勒、列賓等,更多了解的還是她老師徐悲鴻先生的作品和故事。有時她還帶我們去轉五大道,領我們到解放路77號看畫展,然后去濱江道的新中國文具店買畫具。現(xiàn)在我的老師已經故去了,但我忘不了她傳授給我們的藝術思想、美術技法、做人的道理;同時也忘不了吃住在她家里的那些情節(jié),忘不了無軌電車轉過彎消失的心情,忘不了雨滴落在房檐上濺起的水花,忘不了從百葉窗的縫隙中傳出的提琴與草叢里的蟋蟀交織在一起的和聲,忘不了秋風吹落的梧桐樹葉鋪滿路面的街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