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世表第一〔1〕&吳樹平馮曉林 注譯&太史公曰：五帝、三代之記，〔2〕尚矣?！?〕自殷以前諸侯不可得而譜，周以來乃頗可著?！?〕孔子因史文次《春秋》，〔5〕紀(jì)元年，正時(shí)日月，蓋其詳哉。至于序《尚書》則略，〔6〕無年月；或頗有，然多闕，不可錄。故疑則傳疑，蓋其慎也。
&【注釋】〔1〕“《三代世表》”，《史記》設(shè)《表》，是司馬遷的創(chuàng)舉，探其源頭，當(dāng)昉之于周代的譜牒。它把大量的歷史內(nèi)容，歸類條析，采用表格形式，簡明扼要地譜列出來，揭示隱微，增補(bǔ)《紀(jì)》、《傳》，與《紀(jì)》、《傳》互相經(jīng)緯，相輔相成?！侗炯o(jì)》以王朝為體系，《表》則以時(shí)代的重大變革為臨界點(diǎn)。三代史料缺略，史事模糊，所以依“世”為《表》。后世史料漸豐，史事有明確的時(shí)間性，則設(shè)《年表》、《月表》。本表以“三代”名篇，而《表》中所載起自五帝，對此，唐司馬貞《索隱》解釋說：此《表》“其實(shí)敘五帝、三代，而篇唯名《三代世表》者，以三代代世長遠(yuǎn)，宜以名篇。且三代皆出自五帝，故敘三代要從五帝而起也?！薄?〕“五帝”，根據(jù)本書《五帝本紀(jì)》和本《表》，五帝是指黃帝、顓頊、帝嚳、帝堯、帝舜。但漢代人說法不一，《禮記·月令》、《淮南子·天文訓(xùn)》、《漢書·魏相傳》魏相奏議認(rèn)為太皞、炎帝、黃帝、少皞、顓頊為五帝，孔安國《尚書序》以少皞、顓頊、高辛、唐堯、虞舜為五帝，鄭玄注《中侯勑省圖》又把黃帝、金天氏、高陽氏、高辛氏、陶唐氏、有虞氏合稱五帝，實(shí)際上六人而稱五，是因?yàn)榱说赖屡c五帝星座相稱?！叭?，指夏朝、商朝、周朝?！?〕“尚”，久遠(yuǎn)?！?〕“頗”，稍微，略微?！?〕“史文”，孔子是魯國人，他修《春秋》根據(jù)的“史文”主要是魯國收藏的歷史材料。“次”，編次，編排?！啊洞呵铩贰保按呵铩北緸閲返姆悍Q，孔子修成《春秋》后，才成為專名。此書為編年體，記事以春秋時(shí)代魯國歷史為主，兼及列國，時(shí)限起自魯隱公元年（前七二二年），止于魯哀公十四年（前四八一年），前后共魯國十二君。它記事的上下時(shí)間斷限，后人稱為春秋時(shí)代。由于此書出于孔子，所以儒家尊奉為經(jīng)典?！?〕“序”，按次編排?！啊渡袝贰保畛趺稌?，《尚書》之稱起于漢代。它是上古文獻(xiàn)匯編，基本內(nèi)容是商、周君王的講話、文告和根據(jù)傳說追記的夏、商史事。相傳經(jīng)孔子刪定為百篇。秦始皇下令焚書，此書被焚毀。漢代初期，伏生從墻壁中尋出收藏的《尚書》，僅存二十九篇，拿它在齊、魯?shù)赜蚪淌?。因?yàn)槭褂卯?dāng)時(shí)通行的文字隸書書寫，所以稱為《今文尚書》。漢武帝末年，從孔子故居的墻壁中發(fā)現(xiàn)用古文書寫的《尚書》，稱作《古文尚書》。西晉永嘉之亂以后，《古文尚書》失傳。東晉初年，豫章內(nèi)史梅賾向朝廷獻(xiàn)出孔安國的《孔傳古文尚書》，一直流傳至今。但它實(shí)際上是偽作?！渡袝放c《春秋》一樣，同為儒家經(jīng)典。
&余讀諜記，〔1〕黃帝以來皆有年數(shù)?；錃v譜諜終始五德之傳，〔2〕古文咸不同，乖異。夫子之弗論次其年月，豈虛哉！于是以《五帝系諜》、《尚書》集世紀(jì)黃帝以來訖共和為《世表》?！?〕&【注釋】〔1〕“諜記”，唐司馬貞《索隱》認(rèn)為是“紀(jì)系謚之書”，即記載帝王世系和謚號(hào)之書?！稘h書·藝文志》歷譜類著錄有《帝王諸侯世譜》二十卷、《古來帝王年譜》五卷等書，這些書產(chǎn)生于司馬遷之前還是以后，均無從確知，但諸書都應(yīng)屬于諜記。〔2〕“稽”，校核，考察。“歷譜諜”，“歷”與“譜諜”不同，前者屬于歷數(shù)類，記載年月，后者屬于譜系類，記載世系和謚號(hào)。“終始五德之傳”，五德終始是陰陽家的一種歷史學(xué)說。這種學(xué)說認(rèn)為每一個(gè)王朝的更替，是按金、木、水、火、土五行的規(guī)律進(jìn)行的，一個(gè)王朝受五行中一行的支配，而這一行也就是這個(gè)王朝所應(yīng)具有的“德”。五德周而復(fù)始，王朝也就相應(yīng)地興衰輪回。五德終始學(xué)說的代表人物是戰(zhàn)國時(shí)期齊國的鄒衍、鄒奭，以及傳鄒奭之學(xué)的公梼生。《漢書·藝文志》陰陽家著錄的《公梼生始終》十四篇、《鄒子終始》五十六篇、《鄒奭子》十二篇都是“終始五德”學(xué)說之作?！皞鳌?，與“轉(zhuǎn)”字同?！?〕“《五帝系諜》”，指《五帝德》和《帝系姓》。“集世”，謂編述世系?！肮埠汀保鞍怂囊荒?，西周國人把暴虐的周厲王驅(qū)逐到汾水旁的彘邑（今山西霍縣境內(nèi)），周公、召公兩卿執(zhí)掌王室政權(quán)，史稱“共和”。也有人認(rèn)為，厲王出奔時(shí)期，諸侯推共伯和代行天子事，故稱“共和”。共和持續(xù)了十四年，厲王在彘去世，厲王之子被擁立為王，是為周宣王，由天子執(zhí)政，共和結(jié)束。從共和元年始，我國歷史上有了確切的紀(jì)年。司馬貞《索隱》說：“《大戴禮》有《五帝德》及《帝系》篇，蓋太史公取此二篇之諜及《尚書》，集而紀(jì)黃帝以來為系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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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1〕“顓頊”，音zhu1n& x。相傳為黃帝的后商。據(jù)本書《五帝本紀(jì)》，為五帝之一?！秶Z·楚語下》觀射父對楚昭王之問，云顓頊繼東方鳥夷族少皞氏之后主政，可見他是東方的某一部落宗神，又變?yōu)樵摬柯涞氖最I(lǐng)名。所居之地在帝丘（今河南濮陽縣東南），號(hào)高陽氏?！?〕“俈”，音k），字或作“嚳”。相傳為黃帝的后裔，本書《五帝本紀(jì)》列為五帝之一。張守節(jié)《正義》引《帝王紀(jì)》，云俈姬姓，名岌，年十五輔佐顓頊，三十登位。居于西亳（今河南偃師縣）。據(jù)說他有四妻，生四子：姜原生棄，為周祖先；簡狄生契，為商祖先；慶都生堯；常儀生摯。卜辭證明，商朝奉俈為高祖，祭禮隆重，或許俈確有其人。《大戴禮記·五帝德》載孔子之言帝俈云：“玄囂之孫，極之子也，曰高辛。生而神靈，言言其名。博施利物，不于其身，聰以知遠(yuǎn)，明以察微。順天之義，知民之急。仁而威，惠而信，修身而天下服?！眳㈤啞段宓郾炯o(jì)》。〔3〕“堯”，相傳為黃帝的后裔，本書《五帝本紀(jì)》列為五帝之一。據(jù)傳說，堯號(hào)陶唐氏，居于平陽（今山西臨汾縣西南），居住在西方。最初為部落首領(lǐng)，后來被推選為部落聯(lián)盟領(lǐng)袖?！段宓郾炯o(jì)》云：“帝嚳娶陳鋒氏女，生放勛。娶娵訾氏女，生摯。帝嚳崩，而摯代立。帝摯立，不善，而弟放勛立，是為帝堯?！薄洞蟠鞫Y記·五帝德》孔子言帝堯云：“高辛之子也，曰放勛。其仁如天，其知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云。富而不驕，貴而不豫。黃黼黻衣，丹車白馬，伯夷主禮，龍、夔教舞，舉舜、彭祖而任之，四時(shí)先民治之。流共工于幽州，以變北狄；放驩兜于崇山，以變南蠻；殺三苗于三危，以變西戎；殛鯀于羽山，以變東夷。其言不貳，其行不回，四海之內(nèi)，舟輿所至，莫不說夷?！闭?yàn)榈蹐蛉手嵌謶?zhàn)功卓著，所以博得了各部落的崇敬，《尚書·堯典》說堯死時(shí)，“百姓如喪考妣”?！?〕“舜”，相傳為黃帝的后裔，本書《五帝本紀(jì)》列為五帝之一。據(jù)傳說，舜號(hào)有虞氏，《孟子·離婁下》說他生于諸馮（今山東諸城縣，有人認(rèn)為在今山東菏澤縣南五十里），卒于鳴條（今河南開封市附近?！渡袝摹沸蛟茰ヨ?，“遂與桀戰(zhàn)于鳴條之野”，此鳴條在今山西運(yùn)城縣安邑鎮(zhèn)北，與舜卒之鳴條并非一地），為東夷之人。而《大戴禮記·五帝德》、本書《五帝本紀(jì)》等書皆云舜卒蒼梧之野（在今湖南寧遠(yuǎn)縣境）。舜原為部落首領(lǐng)，堯老，各部落首領(lǐng)推舉舜嗣位。堯?qū)λ催M(jìn)行了各種考驗(yàn)，遂攝位行政。堯死，舜正式即位，成為部落聯(lián)盟的領(lǐng)袖?？蓞㈤啞段宓郾炯o(jì)》?！?〕“黃帝號(hào)有熊”，遠(yuǎn)古時(shí)代，我國有許多不同祖先的氏族和部落。據(jù)傳說，其中黃帝族居于西北方，號(hào)軒轅氏，又號(hào)有熊氏。居于中部地區(qū)的炎帝族欺凌其他部族，黃帝得到各部族的支持，在阪泉（今河北涿鹿縣東南，也有人認(rèn)為在今河北懷來縣）與炎帝三次交戰(zhàn)，取得了勝利。九黎族蚩尤暴亂，黃帝又率各部落在涿鹿（今河北涿鹿縣，也有人認(rèn)為即今河北懷來縣）擒殺蚩尤。于是，黃帝由本部落的首領(lǐng)被擁戴為部落聯(lián)盟首領(lǐng)，其勢力進(jìn)入中部地區(qū)。由于他功勞赫赫，被尊奉為中原各族的共同祖先?？蓞㈤啽緯段宓郾炯o(jì)》?！?〕“昌意”，據(jù)《世本》和《大戴禮記·帝系》，黃帝產(chǎn)玄囂、昌意二系。本書《五帝本紀(jì)》亦云：“黃帝居軒轅之丘，而娶于西陵之女，是為嫘祖。嫘祖為黃帝正妃，生二子，其后皆有天下。其一曰玄囂，是為青陽，青陽降居江水。其二曰昌意，降居若水?！彼抉R貞《索隱》認(rèn)為若水在蜀地，如是昌意族則生息于西南。但呂思勉《先秦史》第七章第二節(jié)認(rèn)為：“青陽降居江水，昌意降居若水，其地皆當(dāng)在東?！碑?dāng)以呂說為是?！?〕“極”，《大戴禮記·帝系》云：“黃帝產(chǎn)玄囂，玄囂產(chǎn)極，極產(chǎn)高辛，是為帝嚳。帝嚳產(chǎn)放勛，是為帝堯?！睋?jù)本書《五帝本紀(jì)》，“自玄囂與極皆不得在位”，是極只為部落首領(lǐng)，而沒有取得部落聯(lián)盟大酋長的地位。〔8〕“窮蟬”，《大戴禮記·帝系》云：“黃帝產(chǎn)昌意，昌意產(chǎn)高陽，是為帝顓頊。顓頊產(chǎn)窮蟬，窮蟬產(chǎn)敬康，敬康產(chǎn)句芒，句芒產(chǎn)牛，牛產(chǎn)瞽叟，瞽叟產(chǎn)重華，是為帝舜，及產(chǎn)象，敖?！睋?jù)司馬貞《索隱》，“窮蟬”《世本》作“窮系”?！?〕“帝俈”，俈之稱“帝”，與下文堯、舜、禹之稱“帝”，皆系司馬遷襲用戰(zhàn)國后稱謂所誤加。春秋以前，在人們的觀念中，“帝”指超越人世的上帝，不指人王。俈、堯、舜、禹之稱“帝”，只是神話系統(tǒng)中特有的現(xiàn)象。從夏禹之子夏后啟開始，結(jié)束了部落聯(lián)盟領(lǐng)袖的選舉“禪讓”制，實(shí)行父傳子的世襲制，當(dāng)時(shí)的君主稱“后”，也不稱“帝”。本表下文稱“帝啟”，也是司馬遷誤用了后世對君主的稱謂?！?0〕“放勛”，有人認(rèn)為是堯名，有人認(rèn)為是堯字，皆系傳說。“放勛”取仿效前世勛業(yè)之義?！?1〕“句望”，《大戴禮記·帝系》作“句芒”。“句”，音g#u?！?2〕“禼”，音xi8，本書《五帝本紀(jì)》、《殷本紀(jì)》、《司馬相如列傳》等篇皆作“契”，二字通。禼為殷的始祖。據(jù)傳母曰簡狄，有娀氏之女，為帝嚳次妃。禼的功業(yè)興起于堯、舜、禹之際。他曾佐禹治水有功，舜又讓他做主管民事的司徒一官，封于商（過去人們認(rèn)為在今陜西商縣，近人多認(rèn)為在今河南商丘）。參閱《殷本紀(jì)》。〔13〕“后稷”，周的始祖。據(jù)傳名棄，母姜原，有邰氏女，為帝嚳元妃?！梆ⅰ笔潜狈椒N植廣泛的谷子，古人把掌管農(nóng)事的官稱作“后稷”或“稷”。棄善于農(nóng)業(yè)，堯舉以為主管農(nóng)業(yè)的長官。因所職有功，封于邰（音t2i，今陜西武功縣西南），號(hào)曰“后稷”?！?4〕“帝堯”，上文云：“帝顓頊，黃帝孫。”又云：“帝俈，黃帝曾孫?！毕挛囊嘣疲骸暗鬯?，黃帝玄孫之玄孫?！庇衷疲骸暗塾恚S帝耳孫。”皆明言與始祖黃帝的輩次。此下當(dāng)有“黃帝玄孫”四字，與上下文同例。此四字系后人傳寫脫漏?！?5〕“唐”，即陶唐氏。據(jù)說堯初封于陶，后封于唐?！?6〕“?！?，本書《五帝本紀(jì)》作“橋?！薄h劉耽《呂梁碑》又作“喬?！薄！?7〕“瞽叟”，音g（& s%u。無目謂之“瞽”，有目而好惡不辨亦謂之“瞽”。據(jù)《五帝本紀(jì)》記載，舜父瞽叟目盲，舜母死，瞽叟娶妻生象。瞽叟愛象，欲殺舜。舜有小的過錯(cuò)則受責(zé)罰?！?8〕“后稷生不窋”，本書《周本紀(jì)》云：“后稷卒，子不窋立。”又司馬貞《索隱》引《帝王世紀(jì)》云：“后稷納姞氏，生不窋。”皆以不窋為后稷之子。實(shí)際上不窋亦為后稷以后的一代稷官，并非后稷之子。不窋上距后稷代數(shù)，不能確考?！秶Z·周語上》載祭公謀父之言云：“及夏之衰也，棄稷不務(wù)，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而自竄于戎狄之間。”韋昭注認(rèn)為不窋失去稷官是在夏太康失政之時(shí)。“窋”，音zh*?！?9〕“虞”，即有虞氏?！?0〕“重華”，本書《五帝本紀(jì)》云：“虞舜者，名曰重華?！薄渡袝に吹洹房装矅秱鳌丰尅爸厝A”含義云：“華謂文德，言其光文重合于堯。”〔21〕“鯀”，音g（n。本書《夏本紀(jì)》云：“禹之父曰鯀，鯀之父曰帝顓頊?！滨叡臼窍牟柯渎?lián)盟中姜姓族宗神，為顓頊族的一支后裔，其部落活動(dòng)于崇（今山西襄汾、翼城、曲沃之間的崇山），故有崇伯之稱。古人或以為鯀為顓頊之子，或以為鯀為顓頊五代孫，皆為古史傳說。從這些不同傳說中可以看出，顓頊族先于鯀，并有相同的血緣紐帶聯(lián)系著?！?2〕“文命”，本書《夏本紀(jì)》云：“夏禹，名曰文命?！钡渡袝ご笥碇儭焚澝烙碓疲骸拔拿笥谒暮＃蟪杏诘?。”孔安國《傳》釋云：“言其外布文德教命，內(nèi)則敬承堯、舜?！笔恰拔拿北静皇怯砻?，乃是頌揚(yáng)禹德行之辭。但古人多以“文命”為禹名，如《正義》引《帝王紀(jì)》云：“父鯀妻脩己……胸坼而生禹，名文命，字密。”又《大戴禮記·五帝德》云：“孔子曰：‘高陽之孫，鯀之子也，曰文命?！贝私韵祩髡f?！?3〕“鞠”，音j，《世本》和《詩·豳風(fēng)譜》引本書《周本紀(jì)》作“鞠陶”。〔24〕“禹”，又稱神禹、大禹、戎禹、夏禹，為部落聯(lián)盟的領(lǐng)袖，亦為夏代的第一位君主。在他以前，我國為“天下為公”的大同社會(huì)。在他以后，我國進(jìn)入“天下為家”的小康之世，即財(cái)產(chǎn)私有的階級(jí)社會(huì)。其事詳見本書《夏本紀(jì)》?！?5〕“耳孫”，遠(yuǎn)孫，亦謂“仍孫”?！稘h書·惠帝紀(jì)》顏師古注云：“據(jù)《爾雅》‘曾孫之子為玄孫，玄孫之子為來孫，來孫之子為昆孫，昆孫之子為仍孫’，從己而數(shù)，是為八葉。……‘仍’、‘耳’聲相近，蓋一號(hào)也?！薄?6〕“相土”，在商族的先公中，相土是很有作為的，《詩·商頌·長發(fā)》頌揚(yáng)說：“相土烈烈，海外有截?！毕嗤劣辛伊抑?，使遠(yuǎn)至海外的人們都一致服從?！?7〕“公劉”，是周族先公中繼后稷之后出現(xiàn)的一個(gè)功烈卓著的人物，不窋失去了世代相傳的稷官后，奔入戎狄之間。公劉雖然仍處戎狄之間，但復(fù)修后稷之業(yè)，勤于農(nóng)耕，民眾富庶，百姓歸服，周族勢力崛起。他率領(lǐng)周族遷居涇水中游的豳（音b9n，在今陜西旬邑縣西南），營建居邑。《詩·大雅·公劉》全篇歌頌了公劉遷居豳地的活動(dòng)和在農(nóng)業(yè)等方面做出的貢獻(xiàn)?！?8〕“帝啟”，禹子，其母涂山氏之女。啟繼禹之后成為夏后的說法不一，《孟子·萬章上》載孟子之言云：“禹薦益于天，七年，禹崩，三年之喪畢，益避禹之子于箕山之陰。朝覲訟獄者不之益而之啟，曰：‘吾君之子也?！幐枵卟恢幐枰娑幐鑶?，曰：‘吾君之子也?！眴⑺煊刑煜?。本書《夏本紀(jì)》所載略同。但《竹書紀(jì)年》云：“益干啟位，啟殺之?！薄稇?zhàn)國策·燕策一》亦云：“禹授益，而以啟為吏。及老，而以啟為不足任天下，傳之益也。啟與支黨攻益，而奪之天下。是禹名傳天下于益，其實(shí)令啟自取之?！北緯堆嗾俟兰摇匪d略同，屈原《天問》中亦有所反映。兩說之中，啟以武力誅殺益而奪取天下的說法較為可信?！?9〕“伐有扈，作《甘誓》”，“有扈”，即有扈氏，是與夏同姓姒的部落，活動(dòng)在今陜西中部和東部，勢力之盛僅次于夏。啟取得君主之位，有扈氏不服，起兵反抗。啟親自率領(lǐng)軍隊(duì)征伐有扈氏，大戰(zhàn)于甘（今河南洛陽市西南，因近甘水而得名）。啟在戰(zhàn)前發(fā)布了誓師詞《甘誓》，載于《尚書》，又見于《墨子·明鬼下》和本書《夏本紀(jì)》?！陡适摹反笠馐切嬗徐枋仙蟿t輕蔑五行天象，下則怠慢三正大臣，上天要滅絕它，現(xiàn)在要奉行上天的意志去懲罰它。全軍要聽從命令。聽從命令的在祖廟里給予獎(jiǎng)賞，不奉行命令的在社壇里殺死，家屬也處死或充當(dāng)奴隸。雙方交戰(zhàn)結(jié)果，啟消滅了有扈氏?！?0〕“帝太康”，啟卒，子太康繼位。太康淫奢無度，不恤民事，《潛夫論·五德志》說他“兄弟五人，皆有昏德，不堪帝事”，《逸周書·嘗麥篇》又說啟之五子志禹之命，興亂而兇其國。這時(shí)東夷有窮氏的首領(lǐng)后羿乘夏之衰亂，趕走了太康，“因夏民以代夏政”（《左傳》襄公四年魏絳引《夏訓(xùn)》之語），做了君主，太康失去了統(tǒng)治權(quán)，這就是夏朝歷史上有名的“太康失國”?！?1〕“曹圉”，《世本》作“糧圉”。“圉”，音y（，同“圄”?！?2〕“冥”，《禮記·祭法》云：“殷人禘嚳而郊冥，祖契而宗湯?！编嵭ⅲ骸岸E、郊、祖、宗，謂祭祀以配食也。”又注：“祭上帝于南郊曰郊?！卑凑展湃说乃枷耄艿煤笕思漓氲囊心撤N功業(yè)，其中以勤于官事而以身殉職的人可以得到祭祀。而冥為司空，對公事勤勤懇懇，死于水中，所以殷人在南郊行祭天之禮時(shí)，以冥配食?？蓞㈤啽緯兑蟊炯o(jì)》裴骃《集解》宋忠注、《禮記·祭法》及孔穎達(dá)《疏》?！?3〕“帝仲康”，又作“帝中康”，太康之弟。本書《夏本紀(jì)》云：“太康崩，弟中康立，是為帝中康?！薄?4〕“振”，《世本》作“核”，殷墟甲骨卜辭、《山海經(jīng)·大荒東經(jīng)》、《古本竹書紀(jì)年》皆作“王亥”，《初學(xué)記》卷二○引《世本·作篇》作“胲”，《楚辭·天問》作“該”，《漢書·古今人表》作“垓”。綜合各種材料，可以看出“振”字有誤，字當(dāng)作“亥”或有“亥”旁諸字，“亥”與“亥”旁諸字音近互通?！?5〕“毀渝”，本書《周本紀(jì)》、《漢書·古今人表》作“毀隃”，司馬貞《索隱》引《世本》作“偽榆”，《尚書·酒誥》《疏》作“毀揄”，或作“毀榆”?！?6〕“公非”，本書《周本紀(jì)》《索隱》引《世本》云“公非辟方”?！稘h書·古今人表》以公非與辟方分作二人，辟方為公非子。梁玉繩《人表考》卷六云：“辟方惟見《周紀(jì)·索隱》及《路史·發(fā)揮·周世考》引《世本》?！薄?7〕“帝相”，仲康之子。本書《夏本紀(jì)》云：“中康崩，子帝相立?！薄?8〕“微”，本書《殷本紀(jì)》司馬貞《索隱》云：“皇甫謐云：‘微字上甲，其母以甲日生故也。’商家生子，以日為名，蓋自微始。”在甲骨卜辭中，微稱上甲。微為名，上甲為號(hào)?！?9〕“高圉”，《左傳》昭公七年、《國語·魯語上》皆曾言及。古人把高圉與其子亞圉合稱二圉。本書《周本紀(jì)》《索隱》引《世本》云“高圉侯侔”?！稘h書·古今人表》“侯侔”作“夷竢”（“竢”、“俟”二字通），把高圉、夷竢分作二人，認(rèn)為夷竢為高圉子。“圉”，音y）?！?0〕“亞圉”，本書《周本紀(jì)》《集解》引《世本》云亞圉云都?！稘h書·古今人表》分亞圉、云都為二人，認(rèn)為云都是亞圉弟?！?1〕“帝少康”，相子。本書《夏本紀(jì)》云：“帝相崩，子帝少康立?！鄙倏凳且粋€(gè)有作為的君主，他在位時(shí)期，夏的勢力得到鞏固，史稱“少康中興”。據(jù)《左傳》襄公四年魏絳之言和本書《夏本紀(jì)》張守節(jié)《正義》引《帝王世紀(jì)》，后羿奪取夏政權(quán)后，依仗他的射箭技術(shù)，不修民事，沉溺于打獵，拋棄了賢臣武羅、伯因、熊髠、尨圉，而任用伯明氏的奸詐子弟寒浞。寒浞扶植邪惡，籠絡(luò)人心。有一次后羿畋獵歸來，被下屬殺死，寒浞篡取了政權(quán)，并霸占了后羿的妻妾，生下澆和豷。當(dāng)時(shí)相投奔斟灌氏和斟尋氏，（此據(jù)《水經(jīng)·巨洋水注》引《竹書紀(jì)年》：“相居斟灌?！薄短接[》卷八二引《帝王世紀(jì)》：“帝相一名相安，自太康以來，夏政凌遲，為羿所逼，乃徙商丘，依同姓諸侯斟灌、斟尋氏?！保┖放蓾矌ьI(lǐng)軍隊(duì)滅了斟灌氏和斟尋氏，讓澆住在過地，讓豷住在戈地。最初，夏的遺臣靡事羿，羿死后，逃于有鬲氏，收羅斟灌氏、斟尋氏的殘余勢力，殺死了寒浞，扶持相子少康掌握了政權(quán)。少康又在過消滅了澆，少康子后杼又在戈消滅了豷，夏朝走上了新的發(fā)展道路。〔42〕“報(bào)乙生報(bào)丙”，據(jù)本《表》與本書《殷本紀(jì)》所載，報(bào)丁生報(bào)乙，報(bào)乙生報(bào)丙，《漢書·古今人表》同。但依甲骨卜辭，這三代的世系順序是報(bào)乙、報(bào)丙、報(bào)丁，司馬遷所述與實(shí)際情況不符?！?3〕“公祖類”，本書《周本紀(jì)》云“公叔祖類”，《索隱》引《世本》云“太公組紺諸盩”，《漢書·古今人表》云“公祖”?！肮骖悺?、“公祖”皆“公叔祖類”之省文。〔44〕“帝予”，少康之子。本書《夏本紀(jì)》云：“帝少康崩，子帝予立?！薄蹲髠鳌废骞哪曜鳌昂箬獭?，《國語·魯語上》作“杼”，《世本》作“帝杼”、“季佇”，《太平御覽》卷八二引《竹書紀(jì)年》作“帝寧”，《墨子·非儒下》作“伃”?！坝琛薄ⅰ拌獭薄ⅰ皝小?、“寧”，皆音zh）。史書上贊美他能修夏禹之道，《國語·魯語上》即云：“杼，能帥禹者也，夏后氏報(bào)焉?！睆埵毓?jié)《正義》亦云少康“子予復(fù)禹績”?！?5〕“太王亶父”，即古公亶父，又常省稱“大王”（“大”、“太”二字古通）、“古公”、“亶父”，是周人崛起的奠基者。他繼承了后稷、公劉的事業(yè)，率領(lǐng)周族從豳遷移到岐山南麓的周原（其地域主要包有今陜西扶風(fēng)、岐山、鳳翔、武功等縣），在這里營建都邑，設(shè)官分職，發(fā)展農(nóng)業(yè)，取得了民眾的擁護(hù)?！对姟旐灐らs宮》說：“后稷之孫，實(shí)維太王，居岐之陽，實(shí)始剪商?！备桧灹斯殴珌嵏冈谥苋藴缟踢^程中的奠基之功。周武王時(shí)追尊古公亶父為“太王”。事詳本書《周本紀(jì)》?！?6〕“帝槐”，予子。本書《夏本紀(jì)》云：“帝予崩，子帝槐立?！薄妒辣尽纷鳌暗鄯摇?，《竹書紀(jì)年》作“后芬發(fā)”?！逗鬂h書·東夷傳》李賢注引《竹書紀(jì)年》云：“后芬發(fā)即位三年，九夷來御?！彼^“九夷”，即畎夷、于夷、方夷、黃夷、白夷、赤夷、玄夷、風(fēng)夷、陽夷。帝槐時(shí)九夷賓服，反映了帝槐時(shí)代的興盛?！?7〕“天乙”，即湯，商王朝的建立者。在甲骨卜辭和古書中又分別有“唐”、“大乙”、“履”等稱。“唐”與“湯”音近字通。本書《殷本紀(jì)》司馬貞《索隱》云：“湯名履。”又引譙周云：“天亦帝也，殷人尊湯，故曰天乙。”〔48〕“季歷”，又稱公季、王季。古公亶父有三子，長子太伯，次子虞仲，季歷為少子，其母太姜。季歷生昌，太王亶父欲立季歷傳位于昌，太伯、虞仲知其意，遂逃往荊蠻，以便讓季歷嗣位。事詳本書《周本紀(jì)》。〔49〕“文王昌”，據(jù)本書《周本紀(jì)》記載，昌卒，“謚為文王”?！安睘槲耐踔?。文王昌為殷的西方伯，故又稱“西伯”。文王時(shí)期，已經(jīng)三分天下有其二，形成了滅商的形勢。事詳本書《周本紀(jì)》?！?0〕“帝芒”，槐子。本書《夏本紀(jì)》云：“帝槐崩，子帝芒立?！彼抉R貞《索隱》云“芒”“一作‘荒’”?！侗碧脮n》卷八九、《初學(xué)記》卷一三引《竹書紀(jì)年》皆作“后荒”。〔51〕“武王發(fā)”，武王名發(fā)，他繼承其父文王遺業(yè)，消滅了商王紂，創(chuàng)建了西周。據(jù)《竹書紀(jì)年》，西周“自武王滅殷，以至幽王，凡二百五十七年”。幽王之亡在公元前七七一年，武王滅紂，建立西周，當(dāng)在公元前一○二七年。此為有關(guān)武王滅紂年代眾說中較為通行的說法?！?2〕“帝泄”，芒子。本書《夏本紀(jì)》云：“帝芒崩，子帝泄立。”《后漢書·東夷傳》《西羌傳》李賢注引《竹書紀(jì)年》作“后泄”。《東夷傳》注引《竹書紀(jì)年》云：“后泄二十一年，命畎夷、白夷、赤夷、玄夷、風(fēng)夷、陽夷?！薄?3〕“帝不降”，泄子。本書《夏本紀(jì)》云：“帝泄崩，子帝不降立。”《世本》作“帝降”?！短接[》卷八二引《竹書紀(jì)年》云：“不降即位，六年，伐九苑。立十九年。其弟立，是為帝扃?！本旁樊?dāng)為部落名，居地不詳。《逸周書·王會(huì)篇》提到九菌，明本作“九薗”，或即九苑。〔54〕“帝扃”，本書《夏本紀(jì)》云：“帝不降崩，弟帝扃立?！薄办纭?，音ji#ng。441 〔55〕“帝廑”，扃子。本書《夏本紀(jì)》云：“帝扃崩，子帝廑立。”“廑”，音j！n?！短接[》卷八二引《竹書紀(jì)年》云：“帝廑一名胤甲，即位居西河，天有襖孽，十日并出?！庇忠兜弁跏兰o(jì)》云：“帝廑一名頊，或曰董江，在位二十年?！敝T異名皆系傳聞?！?6〕“帝孔甲”，不降子。本書《夏本紀(jì)》云：“帝廑崩，立帝不降之子孔甲，是為帝孔甲?！薄?7〕“二龍去”，《左傳》昭公二十九年記載蔡墨之言云：“董父善于馴養(yǎng)龍，讓龍伺候帝舜。帝舜賜姓董，氏豢龍。到了孔甲時(shí)，天帝賜予駕車的龍，黃河和漢水各兩條，各有一雌一雄?？准撞荒茱曫B(yǎng)，沒有找到世代養(yǎng)龍的豢龍氏。陶唐氏衰落后，后裔劉累曾向豢龍氏學(xué)習(xí)馴龍，以此奉事孔甲?？准准为?jiǎng)他，賜氏御龍。一條雌龍死了，劉累偷著剁成肉醬給夏后吃。夏后吃了。后來又讓劉累再找來吃，劉累由于懼怕而徙居魯縣。所謂“二龍去”即謂此。本書《夏本紀(jì)》也有記載，略于《左傳》。在古人心目中，“二龍去”是夏德沒落的象征。據(jù)《夏本紀(jì)》所述，自孔甲始，“夏后氏德衰，諸侯畔之”。《國語·周語下》則云：“孔甲亂夏，四世而隕?！薄?8〕“帝皋”，孔甲子。本書《夏本紀(jì)》云：“孔甲崩，子帝皋立。”《太平御覽》卷八二引《竹書紀(jì)年》云：“后昊立三年?！弊⒃疲骸暗鄹抟?。”是帝皋又稱后昊。〔59〕“帝發(fā)”，皋子。本書《夏本紀(jì)》云：“帝皋崩，子帝發(fā)立?！钡郯l(fā)古書或稱“后發(fā)”，《竹書紀(jì)年》云：“后發(fā)一名后敬，或曰發(fā)惠?！薄?0〕“帝履癸”，司馬貞《索隱》引《世本》云：“帝皋生發(fā)及履癸。履癸一名桀?！倍緯断谋炯o(jì)》云：“帝發(fā)崩，子帝履癸立，是為桀?！彼鍪老挡煌?。桀是夏的最后一個(gè)君主。據(jù)史書記載，他為政荒淫，百姓無法忍受，恨不得與他同歸于盡。他終于被成湯滅掉。事詳本書《夏本紀(jì)》、《殷本紀(jì)》?！?1〕“從黃帝至桀二十世”，從黃帝至桀，由于缺乏可信的史料，世數(shù)無法確切計(jì)算。以本表所列，從黃帝至桀當(dāng)為二十一世?！?2〕“殷湯代夏氏”，商族在湯時(shí)，勢力開始強(qiáng)大。夏桀無道，湯利用民眾對夏桀的痛恨，先征服了夏的盟國韋（在今河南滑縣）、顧（在今河南范縣東南）、昆吾（在今河南濮陽西南），剪除了夏桀的羽翼。接著，發(fā)布討伐夏桀的誓師詞《湯誓》，親自率軍在有娀之墟（約在今山西西南）打敗夏桀，夏桀逃往鳴條（在今山西運(yùn)城縣安邑鎮(zhèn)北），雙方再戰(zhàn)，夏桀又遭慘敗，向東逃竄，湯追至三朡（在今山東定陶縣?！皷Q”，音z#ng），大勝而歸，登上君主之位，建立商朝，定都于亳（音b6，故地在今河南商丘縣東南，相傳為湯所居。今河南偃師縣西也有古亳城，相傳湯滅夏桀后都于此。今河南商丘縣北又有亳城，據(jù)說是湯進(jìn)攻夏桀過程中的居住之地）?？蓞㈤啽緯兑蟊炯o(jì)》?！?3〕“從黃帝至湯十七世”，這是據(jù)歷史傳說統(tǒng)計(jì)出的世數(shù)，不可信據(jù)。依本書記載，從黃帝至湯為十八世?！?4〕“帝外丙”，湯子。本書《殷本紀(jì)》云：“湯崩，太子太丁未立而卒，于是乃立太丁之弟外丙，是為帝外丙。”商朝的王位，以長子繼承制為主，以弟繼為輔，但也有變例。湯長子太丁早死，太丁弟外丙、仲壬相繼嗣位，就屬于變例。人世君主稱帝始于戰(zhàn)國，本書殷王皆稱“帝某某”，有違歷史真實(shí)。〔65〕“蚤”，與“早”字同?！?6〕“帝仲壬”，外丙弟。本書《殷本紀(jì)》云：“帝外丙即位三年，崩，立外丙之弟中壬，是為帝中壬?！薄爸佟薄ⅰ爸小倍滞?，音zh^ng?！?7〕“帝太甲”，太丁子。本書《殷本紀(jì)》云：“帝中壬即位四年，崩，伊尹乃立太丁之子太甲。太甲，成湯適長孫也，是為帝太甲?！薄?8〕“伊尹放之桐宮”，伊尹名阿衡，湯的賢臣，輔佐湯消滅了夏桀。本書《殷本紀(jì)》云：“帝太甲既立三年，不明，暴虐，不遵湯法，亂德，于是伊尹放之于桐宮。三年，伊尹攝行政當(dāng)國，以朝諸侯。”《孟子·萬章上》亦云：“太甲顛覆湯之典刑，伊尹放之于桐。三年，太甲悔過，自怨自艾，于桐處仁遷義，三年，以聽伊尹之訓(xùn)己也，復(fù)歸于亳?！钡渡袝は逃幸坏隆贰墩x》引《竹書紀(jì)年》卻說：“仲壬崩，伊尹放太甲于桐而自立也。伊尹即位于太甲七年，太甲潛出自桐，殺伊尹，乃立其子伊陟、伊奮，命復(fù)其父之田宅而中分之?！边@種說法不可信。在今天所見卜辭中，屢次提到致祭伊尹，他的地位介于殷先公與先王之間。后世儒家經(jīng)典《詩》、《書》皆頌揚(yáng)他輔佐商王的業(yè)績?！吨駮o(jì)年》之說，只可視為一種傳聞，不能當(dāng)作信史?！巴m”，桐地的宮室。本書《殷本紀(jì)》張守節(jié)《正義》引《晉太康地記》認(rèn)為桐宮在尸鄉(xiāng)南之亳阪，尸鄉(xiāng)地在今河南偃師縣西南。有人認(rèn)為桐與漢代虞縣南的桐亭為一地，在今河南虞城縣南，與商丘之亳鄰近。〔69〕“伊尹乃迎之復(fù)位”，據(jù)本書《殷本紀(jì)》記載，帝太甲居桐宮三年，悔過自責(zé)，回心向善，于是伊尹就迎回帝太甲，把政權(quán)交還給他。帝太甲修德，諸侯都?xì)w服于殷，百姓安寧。伊尹很贊賞，作《太甲訓(xùn)》三篇來褒美帝太甲，尊稱他為太宗?！?0〕“帝沃丁”，太甲子。本書《殷本紀(jì)》云：“太宗崩，子沃丁立?！奔坠俏挠小啊龆 保簟兑筇摃鹾缶帯氛J(rèn)為即沃丁?！?1〕“伊尹卒”，本書《殷本紀(jì)》云：“帝沃丁之時(shí)，伊尹卒?！币烈篮螅嵊谫??！?2〕“帝太庚”，沃丁弟。本書《殷本紀(jì)》云：“沃丁崩，弟太庚立，是為帝太庚?！薄疤?，甲骨文作“大庚”?！按蟆保x作“太”?！吨駮o(jì)年》云：“小庚辯即位，居亳。”“小庚辯”即太庚?！?3〕“帝小甲”，此《表》認(rèn)為小甲是太庚弟，本書《殷本紀(jì)》裴骃《集解》徐廣引《世表》同。但本書《殷本紀(jì)》和《世本》皆以小甲為太庚子。〔74〕“殷道衰，諸侯或不至”，本書《殷本紀(jì)》說殷道衰微，諸侯或不至是在帝雍己時(shí)，與此《表》所載有所不同?！?5〕“帝雍己”，小甲弟。本書《殷本紀(jì)》云：“帝小甲崩，弟雍己立，是為帝雍己。”〔76〕“帝太戊”，雍己弟。本書《殷本紀(jì)》云：“帝雍己崩，弟太戊立，是為帝太戊。”〔77〕“以桑穀生，稱中宗”，本書《殷本紀(jì)》云：“帝太戊立伊陟（伊尹子）為相。亳有祥桑穀共生于朝，一暮大拱（意謂一晚上長得有兩手圍握那么粗）。帝太戊懼，問伊陟。伊陟曰：‘臣聞妖不勝德，帝之政其有闕與？帝其修德?！鞆闹?，而祥桑枯死而去。……殷復(fù)興，故稱中宗?！薄胺Y”，音g（，是一種樹木，又名楮（音ch（）。桑、穀本應(yīng)生在野外，太戊時(shí)兩樹連在一起，長在朝廷上，是不祥之兆。但太戊修德，不祥之兆消失了，殷朝統(tǒng)治得到鞏固，商人尊太戊為中宗。但在甲骨卜辭中，出現(xiàn)過“中宗祖乙”、“中宗祖丁、祖甲”，未見稱太戊為中宗的?！吨駮o(jì)年》云：“祖乙勝即位，是為中宗?！薄蛾套哟呵铩?nèi)篇諫上》云：“湯、太甲、武丁、祖乙，天下之盛君也?！币矝]有提到太戊。司馬遷以太戊為中宗，當(dāng)另有所本，《尚書·無逸》偽孔《傳》、《詩·商頌·烈祖》鄭玄《箋》皆以太戊為中宗。〔78〕“帝中侗，太戊子。本書《殷本紀(jì)》云：“中宗崩，子帝中丁立?！敝卸r(shí)把都城從亳遷于隞（音2o，或作“囂”、“敖”，地在今河南滎陽縣北）?！?9〕“帝外壬”，中丁弟。本書《殷本紀(jì)》云：“帝中丁崩，弟外壬立，是為帝外壬?！薄?0〕“帝河亶甲”，外壬弟。本書《殷本紀(jì)》云：“帝外壬崩，弟河亶甲立，是為帝河亶甲。河亶甲時(shí)，殷復(fù)衰?！焙觼嵓讜r(shí)自隞遷都于相（在今河南內(nèi)黃縣東南）?！皝崱?，音d3n?！?1〕“帝祖乙”，本書《殷本紀(jì)》云：“河亶甲崩，子帝祖乙立。帝祖乙立，殷復(fù)興?！备鶕?jù)商祭祀先王的甲骨卜辭，祖乙是中丁之子，與司馬遷所記不同。祖乙時(shí)遷都于邢?！靶稀?，音g7ng，亦作“耿”，在今河南溫縣東?！吨駮o(jì)年》記載祖乙都庇，在今山東定陶縣?！?2〕“帝祖辛”，祖乙子。本書《殷本紀(jì)》云：“祖乙崩，子帝祖辛立。”〔83〕“帝沃甲”，祖辛弟。本書《殷本紀(jì)》云：“帝祖辛崩，弟沃甲立，是為帝沃甲?！薄拔旨住薄妒辣尽贰ⅰ吨駮o(jì)年》皆作“開甲”。〔84〕“帝祖丁”，祖辛子。本書《殷本紀(jì)》云：“帝沃甲崩，立沃甲兄祖辛之子祖丁，是為帝祖丁?！薄?5〕“帝南庚”，沃甲子。本書《殷本紀(jì)》云：“帝祖丁崩，立弟沃甲之子南庚，是為帝南庚?！睋?jù)《竹書紀(jì)年》，南庚自庇遷都于奄（在今山東曲阜縣）?！?6〕“帝陽甲”，祖丁子。本書《殷本紀(jì)》云：“帝南庚崩，立帝祖丁之子陽甲，是為帝陽甲?！薄瓣柤住保坠俏淖鳌跋蠹住?。殷至陽甲在位時(shí)期，國勢衰弱，《殷本紀(jì)》記載：“自中丁以來，廢適（通“嫡”）而更立諸弟子，弟子或爭相代立，比九世亂，于是諸侯莫朝?！薄氨染攀纴y”，就是從中丁至陽甲接連九世混亂。〔87〕“帝盤庚”，陽甲弟。本書《殷本紀(jì)》云：“帝陽甲崩，弟盤庚立，是為帝盤庚?！薄?8〕“徙河南”，據(jù)本書《殷本紀(jì)》，是謂盤庚把都城從黃河北的邢遷至黃河南的亳。而《竹書紀(jì)年》則記載“盤庚即位，自奄遷于北蒙，曰殷”。奄處黃河?xùn)|南，南庚、陽甲所居。殷處黃河北，在今河南安陽市西北。今人多主《竹書紀(jì)年》之說。在甲骨文中，盤庚所居新邑稱“大邑商”。盤庚徙都的原因，學(xué)者有多種解釋，主要原因當(dāng)是商自中丁以后出現(xiàn)“比九世亂”，王權(quán)削弱，貴族勢力膨脹。盤庚到新都殷之后，強(qiáng)化王權(quán)，刷新政治。又加上新都地處黃河中游沖積平原，土質(zhì)肥沃，利于農(nóng)耕。因此，盤庚遷都，使商朝國勢中興?！?9〕“帝小辛”，盤庚弟。本書《殷本紀(jì)》云：“帝盤庚崩，弟小辛立，是為帝小辛。帝小辛立，殷復(fù)衰?！薄?0〕“帝小乙”，小辛弟。本書《殷本紀(jì)》云：“帝小辛崩，弟小乙立，是為帝小乙?！薄?1〕“帝武丁”，小乙子。本書《殷本紀(jì)》云：“帝小乙崩，子帝武丁立。”武丁在位時(shí)期是商后期鼎盛階段，歷史上有“武丁中興”之譽(yù)?！?2〕“雉升鼎耳雊”，“雉”，音zh@，野雞。“雊”，音g^u，雉雞鳴叫。本書《殷本紀(jì)》記載：“帝武丁祭成湯，明日，有飛雉登鼎耳而呴（通“雊”），武丁懼。祖己曰：‘王勿憂，先修政事?！弊婕耗擞?xùn)誡王說：“上天考察下民，主要看他們做事是否合乎義理，上天賜給人的壽命有長有不長，不是天使人早死，斷絕他的生命。有的人不順義理，又不服罪，等到上天懲罰他，端正他的品德，才說該怎么辦呢。唉！王應(yīng)該尊敬臣民，他們都是上天的后代，祭祀時(shí)不要禮儀違背常規(guī)?！庇谑牵拔涠⌒拚械?，天下咸歡，殷道復(fù)興”。祭祀時(shí)，野雞飛至祭器鼎耳之上鳴叫，是不祥之兆。武丁從賢臣祖己之言，實(shí)行德政，不但無災(zāi)，反而使殷振興。司馬遷所述本于《尚書·高宗肜日》。高宗即武丁。但有人認(rèn)為《高宗肜日》記載的不是武丁祭成湯，而是武丁之子祖庚祭武丁，司馬遷對《高宗肜日》理解有誤?！?3〕“傅說”，輔佐武丁中興的賢臣。武丁即位，想復(fù)興殷朝，但沒有找到輔佐之臣。因此三年不說話，政事由冢宰決定，暗中觀察國家風(fēng)習(xí)。武丁夜里做夢得到了圣人，名說。根據(jù)夢中所見去觀察群臣百吏，都不是夢中見到的。于是就派百官到民間尋找，在傅險(xiǎn)之地找到了說。當(dāng)時(shí)說為刑徒，在傅險(xiǎn)服事建筑勞役。說被送到武丁那里，武丁說就是他。武丁跟說交談，起用為宰相，殷朝治理得十分好。于是就以傅險(xiǎn)這個(gè)地名給他確定姓氏，稱為傅說。見本書《殷本紀(jì)》。古書中常見對傅說的記述，如《墨子·尚賢中》、《孟子·告子下》、《帝王世紀(jì)》等書皆有記載。“說”，音yu8?！?4〕“稱高宗”，據(jù)本書《殷本紀(jì)》記載：“帝武丁崩，子帝祖庚立。祖己嘉武丁之以祥雉為德，立其廟為高宗?！薄?5〕“帝祖庚”，甲骨文作“且庚”，“且”即“祖”字。《竹書紀(jì)年》云：“祖庚躍居殷?！薄?6〕“帝甲”，祖庚弟。本書《殷本紀(jì)》云：“帝祖庚崩，弟祖甲立，是為帝甲?！奔坠俏挠小扒遥ㄗ妫┘住?，《尚書·無逸》有“祖甲”，“祖甲”即帝甲?！暗奂住焙拖挛牡垡?、帝辛之稱殷世已經(jīng)出現(xiàn)，與司馬遷根據(jù)后世君主稱號(hào)虛構(gòu)的帝祖庚、帝武丁等不同?？蓞㈤啞兑蟊炯o(jì)》“是為帝甲”句注。〔97〕“淫”，本書《殷本紀(jì)》云：“帝甲淫亂，殷復(fù)衰。”《國語·周語下》也說：“帝甲亂之，七世而隕。”從帝甲至殷亡國之君紂為七世。〔98〕“帝廩辛”，帝甲子。本書《殷本紀(jì)》云：“帝甲崩，子帝廩辛立?！薄兜弁跏兰o(jì)》、《漢書·古今人表》作“馮辛”。司馬貞《索隱》云：“或作‘馮辛’?！笔翘拼鷤鞅尽妒酚洝と辣怼芬嘤凶鳌榜T辛”的?！?9〕“帝庚丁”，廩辛弟。本書《殷本紀(jì)》云：“帝廩辛崩，弟庚丁立，是為帝庚丁?！薄案 睘椤翱刀 敝`。郭沫若《卜辭通纂·世系》考釋云：“康祖丁或作康丁，羅振玉云：‘《史記》作庚丁，為康丁之訛，商人以日為名，無一人兼用兩日者?！薄?00〕“殷徒河北”，據(jù)《竹書紀(jì)年》，自盤庚把都城從奄遷往黃河以北的殷以后，一直到紂亡國都未再徙都。此《表》說庚丁徙都河北，本書《殷本紀(jì)》又說“帝庚丁崩，子帝武乙立。殷復(fù)去亳，徙河北”，大多數(shù)學(xué)者都認(rèn)為記載有誤。〔101〕“帝武乙”，甲骨文作“武且（祖）乙”?！?02〕“慢神震死”，武乙無道，做個(gè)假人，稱作天神，跟他玩博戲，叫人代替他走博棋。天神輸了，就侮辱他。又做皮囊，裝入血，仰臉射之，稱為“射天”。武乙在河、渭二水之間打獵，天忽然打雷，武乙被雷震死。事見本書《殷本紀(jì)》?！?03〕“帝太丁”，武乙子。本書《殷本紀(jì)》云：“武乙震死，子帝太丁立?！奔坠俏淖鳌拔奈涠 ?，《晉書·束皙傳》、《史通·疑古》《雜說》引《竹書紀(jì)年》及《汲冢書》皆作“文丁”?！短接[》卷八三引《帝王世紀(jì)》云：“帝文丁，一曰大丁?！薄按蠖 敝按蟆保x作“太”。〔104〕“帝乙”，太丁子。本書《殷本紀(jì)》云：“帝太丁崩，子帝乙立。帝乙立，殷益衰?！薄?05〕“帝辛，是為紂”，帝乙長子曰微子啟，其母身份低下，不得嗣位。帝乙少子辛，其母是正妻，所以辛繼承了帝乙的王位。辛是取于天干的稱號(hào)，紂是帝辛之名。至紂，商朝滅亡?！?06〕“弒”，臣?xì)⒕?，子殺父母曰“弒”。周武王率諸侯伐紂，戰(zhàn)于牧野（在今河南淇縣西南，為紂別都朝歌的郊野地區(qū)），紂大敗，登上鹿臺(tái)（是朝歌的重要建筑，紂藏財(cái)貨于其中），投火而死。周武王至紂死的地方，砍下紂頭，懸掛起來。周武王為商臣，殺其君紂，故曰“弒”?！?07〕“從湯至紂二十九世”，根據(jù)此《表》計(jì)算，從湯至紂為三十世。〔108〕“從黃帝至紂四十六世”，從黃帝至紂，由于缺乏可靠的史料，世次不可確考。根據(jù)本《表》所列，乃為四十七世，司馬遷少計(jì)一世?！?09〕“從黃帝至武王十九世”，自黃帝至武王世次無從指實(shí)，此言十九世，不可信據(jù)。〔110〕“成王誦”，周武王太子。武王卒，太子誦繼位。事詳本書《周本紀(jì)》?！?11〕“魯周公旦”，周武王之弟，其采邑在周（故地在今陜西岐山北），故稱“周公”?！暗?，名，又稱叔旦。武王時(shí)，周公輔佐武王滅商。成王初立年幼，周公攝王位，代行國政。他的兄弟管叔、蔡叔、霍叔等人不服，聯(lián)合商紂王之子武庚和以奄為首的諸部落，武裝反叛。周公東征，取得勝利，殺武庚、管叔，流蔡叔、霍叔，攻滅奄等十七國。并營建洛邑（在今河南洛陽）作為東都，加強(qiáng)對東方的控制。與此同時(shí)，又大封諸侯，以藩屏周室。據(jù)《史記》所載，周公旦封于魯是在武王滅商后?！吨鼙炯o(jì)》云：武王滅商，“于是封功臣謀士，而師尚父為首封。封尚父于營丘（今山東淄博市東北舊臨淄縣），曰齊。封弟周公旦于曲阜（在今山東曲阜縣），曰魯”?！遏斨芄兰摇吩疲骸耙褮⒓q……封周公旦于少昊之虛曲阜，是為魯公。周公不就封，留佐武王?！薄妒酚洝匪d武王首封太公于齊、周公于魯，不一定可信?！?12〕“齊太公尚”，即呂尚，又稱太公望、師尚父。姜姓，呂氏，名望?！疤迸c“尚”均為尊崇之稱。據(jù)本書《齊太公世家》載：“武王已平商而王天下，封師尚父于齊營丘。”〔113〕“晉唐叔虞”，周武王之子，周成王之弟。名虞，字子于，周成王封叔虞于唐，唐在河北、汾水之東，方百里，今山西翼城西是其故地。至其子燮，改國號(hào)為晉?！?14〕“秦惡來，助紂”，惡來亦稱惡來革、來革。本書《秦本紀(jì)》記載，中潏生飛廉，飛廉生惡來，“惡來有力，飛廉善走，父子俱以材力事殷紂。周武王之伐紂，并殺惡來”?！?15〕“飛廉”，別號(hào)處父，事紂，天賜石棺而死，葬于霍太山?！睹献印る墓隆穭t云：“驅(qū)飛廉于海隅而戮之?！薄?16〕“楚熊繹”，據(jù)本《表》為鬻熊之子，但本書《楚世家》云：“周文王之時(shí)，季連之苗裔曰鬻熊。鬻熊子事文王，蚤卒。其子曰熊麗。熊麗生熊狅，熊狅生熊繹?！薄冻兰摇匪鲚^為可信。周成王時(shí)，舉用周文王、周武王時(shí)功臣的后代，封熊繹于楚蠻，食子男之田，姓羋氏，居丹陽（在今湖北秭歸縣東南）。〔117〕“宋微子啟”，漢代避景帝諱改“啟”作“開”，故本書《宋微子世家》作“微子開”。殷帝乙之長子，紂之庶兄。封于微（在今山東梁山西北）。周成王時(shí)，管叔、蔡叔與武庚作亂，周公平息叛亂，以微子啟代殷后，奉其先祀，封于宋?！?18〕“衛(wèi)康叔”，名封，周武王同母弟，初封于康（在今河南禹縣西北）。周公殺死武庚后，把殷民七族陶氏、施氏、繁氏、锜氏、樊氏、饑氏、終蔡氏和商故都周圍地區(qū)封賜給康叔，國號(hào)衛(wèi)?！?19〕“陳胡公滿”，姓媯，故又稱媯滿，舜的后裔，周武王滅商后，封之于陳，以奉舜祀?！?20〕“蔡叔度”，周武王弟，武王滅紂后，封叔度于蔡（都上蔡，在今河南上蔡西南），與管叔鮮共相紂子武庚，治殷遺民。后因反叛被周公放逐?！?21〕“曹叔振鐸”，周武王弟，武王滅紂，封叔振鐸于曹，都陶丘（在今山東定陶西南）。〔122〕“燕召公奭”，姬姓，為周支族。初封于召（在今陜西岐山縣西南）。周武王滅紂，封召公奭于燕，都薊（在今北京）。周成王時(shí)為太保，與周公旦分陜而治，陜以西由召公治理。〔123〕“康王釗”，周成王太子。本書《周本紀(jì)》云：“成王將崩，懼太子釗之不任，乃命召公、畢公率諸侯以相太子而立之。成王既崩，二公率諸侯，以太子釗見于先王廟，申告以文王、武王之所以為王業(yè)之不易，務(wù)在節(jié)儉，毋多欲，以篤信臨之，作《顧命》（《尚書》中的一篇，以司馬遷之說，作于周成王、周康王之際，為成王遺囑）。太子釗遂立，是為康王?！薄?24〕“刑錯(cuò)四十余年”，“刑錯(cuò)”，把刑罰擱置起來而不用。一般用來形容社會(huì)清明，無人觸犯法禁?！吨駮o(jì)年》云：“成、康之際，天下安寧，刑措四十余年不用?！北緯吨鼙炯o(jì)》也有相同記載?！?25〕“魯公伯禽”，亦稱禽父，周公旦長子。魯之封始自伯禽，周公旦東征獲勝，周成王把殷民六族和舊奄國地分封給伯禽，建立了魯國?！?26〕“丁公呂伋”，本書《齊太公世家》載：“太公之卒百有余年，子丁公呂伋立。”〔127〕“女防”，或作“女妨”，惡來之子。〔128〕“熊乂”，熊繹之子。“乂”，音y@，本書《楚世家》作“艾”，二字古通。〔129〕“微仲”，微子啟之弟，名衍?！?30〕“康伯”，衛(wèi)康叔之子，《世本》云康伯名髠。〔131〕“申公”，陳胡公滿之子，名犀侯?！?32〕“蔡仲”，蔡叔度之子，名胡，周公舉為魯卿士，魯國大治。于是周公言于周成王，后封蔡仲于蔡?！?33〕“昭王瑕”，康王子。本書《周本紀(jì)》云：“康王卒，子昭王瑕立?！薄?34〕“南巡不返”，此指昭王南伐荊楚事。昭王伐荊楚有兩次?！冻鯇W(xué)記》卷七引《竹書紀(jì)年》云：“周昭王十六年，伐楚荊，涉漢，遇大兕。”此為第一次伐荊楚。同書卷七又引《竹書紀(jì)年》云：“周昭王十九年，天大曀，雉兔皆震，喪六師于漢?！庇帧短接[》卷八七四引《竹書紀(jì)年》云：“周昭王末年，夜有五色光貫紫微。其年，王南巡不返。”此為第二次伐荊楚。第二次伐荊楚時(shí)，《帝王世紀(jì)》云昭王溺死漢水，而本書《周本紀(jì)》云“卒于江（即今長江）上”。前說與《竹書紀(jì)年》相合，較為可信?！?35〕“不赴，諱之”，本書《周本紀(jì)》云：“昭王之時(shí)，王道微缺。昭王南巡狩不返，卒于江上。其卒不赴，諱之也?！薄安桓啊?，不把死的消息通報(bào)各諸侯，即不發(fā)訃告?！爸M之”，昭王溺死，周人以為是恥辱之事，所以有意隱諱。〔136〕“考公”，魯公伯禽之子，名酋，在位四年?！?37〕“乙公”，名得，齊丁公之子?！?38〕“武侯”，晉侯燮之子，名寧族，《世本》作“曼期”，譙周作“曼旗”?！?39〕“旁皋”，女防之子?！?40〕“熊黮”，熊乂之子。本書《楚世家》作“熊”，古本或作“熊亶”。“”、“亶”二字同?！包l”與“”、“亶”，皆音d3n?！?41〕“宋公”，微仲之子，名稽。死后沒有謚號(hào)、故徑稱“宋公”。〔142〕“孝伯”，衛(wèi)康伯之子。本書《衛(wèi)康叔世家》訛作“考伯”?！?43〕“相公”，陳申公之弟，名皋羊?！?44〕“蔡伯”，蔡仲之子，名荒。〔145〕“太伯”，曹叔振鐸之子，名脾?！?46〕“穆王滿”，昭王子。本書《周本紀(jì)》云：昭王卒，“立昭王子滿，是為穆王”。穆王即位時(shí)，年歲已有五十?！?47〕“《甫刑》”，即《呂刑》，為《尚書》中的一篇。穆王以甫侯為相、當(dāng)時(shí)諸侯不和睦，甫侯建議穆王制定國家刑律，于是有《甫刑》之作。全篇記載了周天子對法度重要性的看法，說明了刑律的條目和處理案件的方法，并提出運(yùn)用刑律時(shí)要謹(jǐn)慎從事。〔148〕“荒服不至”，據(jù)《國語·周語上》和本書《周本紀(jì)》，古代統(tǒng)治者以王畿為中心，按地域遠(yuǎn)近分成許多“服”（“服”為職守之義），王畿之內(nèi)叫甸服，王畿之外叫侯服，侯服之外叫賓服，賓服之外叫要服，要服之外叫荒服?！渡袝び碡暋肺宸t稱甸服、侯服、綏服、要服、荒服。荒服之地，距王畿最遠(yuǎn)，為戎狄所居。按規(guī)定，屬荒服的以王者之禮事奉天子。終世朝見一次天子。周穆王要征討犬戎，祭公謀父諫阻，認(rèn)為犬戎沒有違背荒服之禮。穆王不從，出兵征伐犬戎，得四白狼、四白鹿以歸。從此，荒服者不再朝見天子，犬戎與周產(chǎn)生矛盾，后來竟成為周的主要威脅。事見《國語·周語上》、本書《周本紀(jì)》?！?49〕“煬公”，名熙，古本《史記》或作“怡”，在位六年?！盁?，音y4ng?！?50〕“癸公”，《世本》作“庮公”，名慈母，齊乙公之子?！?51〕“成侯”，晉武侯之子，名服人?！?52〕“大幾”，旁皋之子，或作“太幾”，“大”、“太”二字古通?！?53〕“熊勝”，熊黮之子?！?54〕“丁公”，宋公稽之子，名申?！?55〕“嗣伯”，衛(wèi)孝伯之子?！?56〕“孝公”，陳申公之子，名奕?！?57〕“宮侯”，蔡伯之子?！?58〕“仲君”，曹太伯之子，名平?！?59〕“恭王伊扈”，穆王子，本書《周本紀(jì)》作“共王繄扈”，司馬貞《索隱》引《世本》作“伊扈”。〔160〕“幽公”，魯煬公之子，名宰，《世本》名圉，在位十四年?！?61〕“哀公”，名不辰，《世本》作“不臣”，齊癸公之子?！?62〕“厲侯”，晉成侯之子，名福，《世本》作“輻”?！?63〕“大駱”，大幾之子?！榜槨保蜃鳌蚌谩?，二字古通?！?64〕“熊煬”，熊勝之弟?！盁?，本書《楚世家》作“楊”。中華書局點(diǎn)校本《漢書·古今人表》作“錫”，乃“钖”字之訛?！?65〕“湣公”，宋丁公之子，名共?！?66〕“疌伯”，衛(wèi)嗣伯之子?！隘C”，音ji6，本書《衛(wèi)康叔世家》作“■”，二字通?！妒辣尽纷鳌皳础??！?67〕“慎公”，陳孝公之子，名圉戎?！?68〕“厲侯”，蔡宮侯之子?！?69〕“宮伯”，曹仲君之子，名侯?！?70〕“懿王堅(jiān)”，共（恭）王子?！皥?jiān)”，本書《周本紀(jì)》作“囏”，司馬貞《索隱》引《世本》作“堅(jiān)”?！?71〕“周道衰，詩人作刺”，本書《周本紀(jì)》云：“懿王之時(shí)，王室遂衰，詩人作刺?！薄稘h書·匈奴傳》亦云：“至穆王之孫懿王時(shí)，戎狄交侵，暴虐中國，中國被其苦，詩人始作，疾而歌之曰：‘靡室靡家，獫允之故?！M不日戒，獫允孔棘。’”詩前二句是說沒有室，沒有家，是因?yàn)楠澰实木壒?。后二句是說難道不要天天警戒，獫允之難太緊急了。這些詩句出自《詩·小雅·采薇》。從《匈奴傳》來看，班固是認(rèn)為“詩人作刺”，即產(chǎn)生于周穆王時(shí)代的《采薇》一詩。這本于《魯詩》之說和《齊詩》之說。但《詩序》又認(rèn)為《采薇》是文王時(shí)期的作品。此詩訴說邊防士兵出征思?xì)w，愛國戀家的苦悶，從內(nèi)容上很難斷定它的創(chuàng)作時(shí)代?！?72〕“魏公”，本書《魯周公世家》載：“幽公十四年，幽公弟殺幽公而自立，是為魏公。”《世本》“魏公”作“微公”，名弗其?！拔骸弊止艜蜃鳌拔ⅰ?。魏公在位五十年?！?73〕“胡公”，名靜，齊哀公之弟。胡公時(shí)徙都薄姑（在今山東博興縣東南）。〔174〕“靖侯”，晉厲侯之子，名宜臼。〔175〕“非子”，大駱之子，居犬丘（今甘肅天水境內(nèi)），善養(yǎng)馬畜，為周孝王養(yǎng)馬，汧渭之間（在今陜西扶風(fēng)、眉縣一帶）?！?76〕“熊渠”，熊煬之子。楚至熊渠時(shí)勢力得到擴(kuò)充，立其子為王。〔177〕“煬公”，宋湣公之弟，名熙。〔178〕“靖伯”，衛(wèi)疌伯之子?！?79〕“幽公”，陳慎公之子，名寧，在位二十三年。〔180〕“武侯”，蔡厲侯之子?！?81〕“孝伯”，曹宮伯之子，名云?！?82〕“孝王方”，據(jù)本書《周本紀(jì)》、《漢書·古今人表》，孝王名辟方，此脫“辟”字?！?83〕“懿王弟”，本書《周本紀(jì)》云：“懿王崩，共王弟辟方立，是為孝王?！薄稘h書·古今人表》云：“孝王辟方，共王弟?！笔切⑼鯙楣餐醯?，這里說是“懿王弟”，不可信。〔184〕“厲公”，魯魏公之子，名擢，《世本》作“翟”，在位三十七年?！?85〕“獻(xiàn)公弒胡公”，本書《齊太公世家》載，齊哀公同母弟山怨恨胡公，率其黨襲殺胡公而自立，是為獻(xiàn)公，都城徙治臨淄（在今山東淄博市東北舊臨淄縣），在位九年?！?86〕“秦侯”，非子之子，在位十年?！?87〕“熊無康”，熊渠之子。〔188〕“厲公”，宋湣公之子，名鮒祀。〔189〕“貞伯”，衛(wèi)靖伯之子?！妒辣尽纷鳌盎??！?90〕“釐公”，陳幽公之子，名孝?！?91〕“夷伯”，曹孝伯之子，名喜。〔192〕“夷王燮”，懿王太子。本書《周本紀(jì)》云：“孝王崩，諸侯復(fù)立懿王太子燮，是為夷王?！薄逗鬂h書·西羌傳》李賢注引《竹書紀(jì)年》稱“夷王衰弱，荒服不朝”?！?93〕“獻(xiàn)公”，名具，在位三十二年。〔194〕“武公”，齊獻(xiàn)公之子，名壽，在位二十六年?！?95〕“公伯”，秦侯之子，在位三年?！?96〕“熊鷙紅”，熊渠之子，熊無康之弟。本書《楚世家》作“熊摯紅”?！?97〕“釐公”，宋厲公之子，名舉?！?98〕“頃侯”，衛(wèi)貞侯之子，在位十二年?！?99〕“厲王胡”，夷王子。本書《周本紀(jì)》云：“夷王崩，子厲王胡立?！薄?00〕“惡聞過亂，出奔，遂死于彘”，厲王暴虐，奢侈傲慢，國都中人都罵他。厲王卿士召穆公虎勸告說：“民眾忍受不了你的政令了。”厲王怒，找到一個(gè)衛(wèi)國巫師，讓他察視謗毀王的人，發(fā)現(xiàn)謗毀者就上告，厲王便殺掉他。這樣一來，謗語很少了，諸侯也不再來朝覲。在位的第三十四年，厲王更加嚴(yán)苛，都城中的人都不敢說話，路上相遇，以目示意。厲王高興起來，告訴召穆公虎說：“我能消弭謗言，使人們不敢說話?！闭倌鹿駥?dǎo)厲王，要讓民眾暢所欲言，了解下情。厲王不聽。國內(nèi)的民眾沒有敢講話的，過了三年，一起發(fā)動(dòng)叛亂，襲擊厲王，厲王逃亡到彘。共和十四年，厲王死于彘。事見《國語·周語上》、本書《周本紀(jì)》。這是周王朝歷史上著名的國人暴動(dòng)。據(jù)宣王時(shí)銅器《■簋》銘文，暴動(dòng)人員有“邦人、正人、師氏人”?！鞍钊恕奔磭耍罢恕奔措`屬于工正的工匠，“師氏人”即軍中士卒。“彘”，音zh@，邑名，在今山西霍縣東北。〔201〕“真公”，古本或作“慎公”，“真”與“慎”二字通。魯獻(xiàn)公之子，名濞，《世本》作“摯”，在位三十年?！?02〕“秦仲”，公伯之子，在位二十三年?！?03〕“熊延”，熊渠之子，熊鷙紅之弟?！?04〕“釐侯”，衛(wèi)頃侯之子，在位四十二年?！?05〕“共和，二伯行政”，本書《周本紀(jì)》云：厲王逃亡彘后，“召公（指召穆公虎）、周公（指周定公）二相行政，號(hào)曰‘共和’”。本《表》司馬貞《索隱》云：“周、召二公共相王室，故曰‘共和’?！薄秶Z·周語上》韋昭注云：“彘之亂，公卿相與和而修政事，號(hào)曰‘共和’?！贝私砸浴肮埠汀比×x于周公、召公攝行天子事，實(shí)行貴族共和政治。此說之外，“共和”另有一說。本書《周本紀(jì)》張守節(jié)《正義》引《魯連子》云：“共伯名和，好行仁義，諸侯賢之。周厲王無道，國人作難，王奔于彘，諸侯奉和以行天子事，號(hào)曰‘共和’元年?！彼抉R貞《索隱》引《竹書紀(jì)年》云：“共伯和干王位。”《呂氏春秋·開春》云：“共伯和修其行，好賢仁，而海內(nèi)皆以來為稽矣?！苯砸浴肮埠汀比×x于共伯和攝行天子事。兩說之中，人們多采納后一種說法?！?06〕“熊勇”，熊延之子，在位十年。
&張夫子問褚先生曰：〔1〕“《詩》言契、后稷皆無父而生?！?〕今案諸傳記咸言有父，〔3〕父皆黃帝子也，〔4〕得無與《詩》謬乎？”
&【注釋】〔1〕“張夫子”，名長安，字幼君。漢元帝、成帝時(shí)人，與褚少孫師事王式，為儒學(xué)經(jīng)師。先為博士，后官至淮陽中尉。事詳《漢書·儒林傳》?！榜蚁壬?，名少孫，潁川（在今河南禹縣）人，漢元帝、成帝時(shí)為博士，曾增補(bǔ)《史記》，《史記》中標(biāo)明“褚先生曰”的文字都是他的補(bǔ)作。另外他還有整篇的增補(bǔ)?！胺蜃印?、“先生”都是尊稱。〔2〕“《詩》言契、后稷皆無父而生”，“契”，音xi8，為商的始祖。母簡狄，相傳契輔助禹治水有功，舜以契為司徒，封于商地。《詩·商頌·玄鳥》說：“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币庵^天命令玄鳥（即燕子）降下來而生了商?！对姟费云鯚o父即指此?！妒酚洝ひ蟊炯o(jì)》記載：“殷契，母曰簡狄，有娀氏之女，為帝嚳次妃。三人行浴，見玄鳥墮其卵，簡狄取吞之，因孕生契?！迸c《玄鳥》所記相同。后稷為周的始祖?！对姟ご笱拧ど瘛氛f：“厥初生民，時(shí)維姜嫄。生民如何？克禋克祀，以弗無子。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載震載夙，載生載育，時(shí)維后稷。”據(jù)此所載，姜嫄精心祭祀，以祓除無子之不祥。她踏上了上帝腳跡的大拇指，就懷孕了，生下了周族的始祖后稷。《魯頌·閟宮》也記載說，“赫赫姜嫄”，“上帝是依”，“是生后稷”。后稷無父之說即由此而來?！?〕“案”，考察。〔4〕“黃帝子”，相傳契與后稷皆帝嚳之子，帝嚳是黃帝曾孫，契與后稷當(dāng)是黃帝玄孫。此“子”是子孫之義。
&褚先生曰：“不然?！对姟费云跎诼?，后稷人跡者，欲見其有天命精誠之意耳。鬼神不能自成，須人而生，奈何無父而生乎！一言有父，一言無父，信以傳信，疑以傳疑，故兩言之。堯知契、稷皆賢人，天之所生，故封之契七十里，〔1〕后十余世至湯，〔2〕王天下?！?〕堯知后稷子孫之后王也，故益封之百里，〔4〕其后世且千歲，〔5〕至文王而有天下?！对妭鳌吩唬骸?〕‘湯之先為契，無父而生。契母與姊妹浴于玄丘水，有燕銜卵墮之，契母得，故含之，誤吞之，即生契?！?〕契生而賢，堯立為司徒，〔8〕姓之曰子氏?！?〕子者茲；茲，益大也。詩人美而頌之曰“殷社芒芒，〔10〕天命玄鳥，〔11〕降而生商”。商者質(zhì)，〔12〕殷號(hào)也。文王之先為后稷，后稷亦無父而生。后稷母為姜嫄，〔13〕出見大人跡而履踐之，知于身，則生后稷。姜嫄以為無父，賤而棄之道中，牛羊避不踐也。抱之山中，〔14〕山者養(yǎng)之。又捐之大澤，鳥覆席食之。〔15〕姜嫄怪之，于是知其天子，乃取長之。〔16〕堯知其賢才，立以為大農(nóng)，〔17〕姓之曰姬氏?！?8〕姬者，本也。詩人美而頌之曰“厥初生民”，〔19〕深修益成，而道后稷之始也?！鬃釉唬骸?0〕‘昔者堯命契為子氏，〔21〕為有湯也。命后稷為姬氏，〔22〕為有文王也。大王命季歷，〔23〕明天瑞也?！?4〕太伯之吳，〔25〕遂生源也?！?6〕天命難言，非圣人莫能見。舜、禹、契、后稷皆黃帝子孫也。黃帝策天命而治天下，〔27〕德澤深后世，故其子孫皆復(fù)立為天子，是天之報(bào)有德也。人不知，以為泛從布衣匹夫起耳?！?8〕夫布衣匹夫安能無故而起王天下乎？其有天命然。”
&【注釋】〔1〕“封之契七十里”，指商地，商在今河南商丘南?！?〕“后十余世至湯”，據(jù)本書《殷本紀(jì)》，從契卒后，經(jīng)過了昭明、相土、昌若、曹圉、冥、振、微、報(bào)丁、報(bào)乙、報(bào)丙、主壬、主癸，傳至湯，共十三世。而據(jù)學(xué)者研究，契后十三世為昭明、相土、昌若、曹圉、冥、王亥（“亥”，《世本》作“核”，與《殷本紀(jì)》中的振當(dāng)是一人）、王恒（王亥弟，與王亥算為一世）、上甲微、報(bào)乙、報(bào)丙、報(bào)丁、示壬（與《殷本紀(jì)》中的主壬為一人）、示癸（與《殷本紀(jì)》中的主癸為一人）、湯?！?〕“王”，音w4ng，為王?！?〕“益封之百里”，指邰（音t2i），在今陜西武功縣西南。相傳堯封后稷于邰。〔5〕“且”，將近?！?〕“《詩傳》”，漢代的解《詩》之作，今佚?！?〕“即生契”，這里所述生育契和下文所述生育后稷的傳說都本于《魯詩》之說?！?〕“堯立為司徒”，本書《殷本紀(jì)》記載舜命契為司徒。此皆出于傳說，難免歧異。司徒掌管土地和民眾?！兑蟊炯o(jì)》云：“帝舜乃命契曰：‘百姓不親，五品不訓(xùn)，汝為司徒而敬敷五教，五教在寬。’”從帝舜之命看來，掌管對民眾的教化是司徒的主要任務(wù)。〔9〕“姓之曰子氏”，契姓子。姓與氏有別，這里把姓與氏混而為一了。裴骃《集解》引《禮緯》說：“祖以玄鳥生子也。”〔10〕“殷社芒芒”，此下三句見《詩·商頌·玄鳥》，今本作“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对姟粪嵭豆{》：“自契至湯八遷，始居亳之殷地而受命，國日以廣大芒芒然。”“社”本指土地之神或祀土地神之所。這里所云“殷社”，是指殷的國土。〔11〕“玄鳥”，燕子，其色黑，所以稱“玄鳥”。契母吞食玄鳥卵后孕而生契，這本是傳說，說明商族是以玄鳥作為自己的氏族圖騰?！?2〕“質(zhì)”，質(zhì)樸?！?3〕“姜嫄”，本書《周本紀(jì)》作“姜原”，相傳為有邰氏之女，帝嚳之妃?！?4〕“抱”，通“拋”，遺棄。〔15〕“覆席”，意謂鳥以羽翼覆蓋和作為鋪墊。本書《周本紀(jì)》云：“飛鳥以其翼覆薦之。”“覆席”與“覆薦”意思相同。“食”，音s@，通“飼”?！?6〕“長”，養(yǎng)育?！?7〕“大農(nóng)”，主管農(nóng)業(yè)的官員。后稷善于農(nóng)耕，故被堯舉為大農(nóng)?！?8〕“姓之曰姬氏”，姓姬，姬并非氏?！?9〕“厥初生民”，《詩·大雅·生民》云：“厥初生民，時(shí)維姜嫄。”意謂當(dāng)初周族的誕生，是由于姜嫄?！柏省?，其?！?0〕“孔子曰”，此下所引孔子語為漢人緯書之說，純系偽托?！?1〕“堯命契為子氏”，這是漢代的說法之一，司馬遷認(rèn)為命契為子氏的是帝舜。本書《殷本紀(jì)》載：“帝舜乃命契曰：‘百姓不親，五品不訓(xùn)，汝為司徒而敬敷五教，五教在寬?！庥谏?，賜姓子氏?！薄?2〕“命后稷為姬氏”，這里說堯命后稷為姬氏，而本書《周本紀(jì)》記載：“帝舜曰：‘棄，黎民始饑，爾后稷播時(shí)百谷?！鈼売谯?，號(hào)曰后稷，別姓姬氏。”〔23〕“大王”，即古公亶父，相傳為后稷十二代孫。商朝末年，他率領(lǐng)周族從豳（今陜西彬縣東北）遷至岐下（今陜西岐山北），營建城郭，設(shè)置官吏，規(guī)劃土田，革除戎狄習(xí)俗，周族開始強(qiáng)盛，奠定了滅商的基礎(chǔ)。所以后代追尊他為“太王”?！?4〕“明天瑞”，古公亶父有三子，長曰太伯，次曰虞仲，少子季歷。季歷之子昌，即周文王，生時(shí)有表示天意的圣瑞。古公亶父說：“我這個(gè)時(shí)代應(yīng)該有興盛的，大概是昌吧？”太伯、虞仲知道古公亶父想立季歷，傳位給昌，二人逃亡到荊蠻，讓位給季歷?！懊魈烊稹奔粗复?。見本書《周本紀(jì)》、《吳太伯世家》?！?5〕“大伯之吳”，大伯逃往荊蠻，自號(hào)句吳，被荊蠻歸服者千余家立為首領(lǐng)。據(jù)說大伯居于梅里（在今江蘇無錫市東南，又名泰伯城、吳城）?！?6〕“生源”，產(chǎn)生本源。司馬貞《索隱》云：“言太伯之讓季歷居吳不反者，欲使傳文王、武王撥亂反正，成周道，遂天下生生之源本也。”〔27〕“策”，依持?！?8〕“泛”，普遍。
&“黃帝后世何王天下之久遠(yuǎn)邪？”
曰：“《傳》云天下之君王為萬夫之黔首，〔1〕請贖民之命者帝，〔2〕有福萬世，黃帝是也。五政明則修禮義，〔3〕因天時(shí)舉兵征伐而利者王，〔4〕有福千世。蜀王，〔5〕黃帝后世也，至今在漢西南五千里，常來朝降，輸獻(xiàn)于漢，〔6〕非以其先之有德，澤流后世邪？行道德豈可以忽乎哉！人君王者舉而觀之。漢大將軍霍子孟名光者，〔7〕亦黃帝后世也?！?〕此可為博聞遠(yuǎn)見者言，固難為淺聞?wù)哒f也。何以言之？古諸侯以國為姓?！?〕霍者，〔10〕國名也。武王封弟叔處于霍，〔11〕后世晉獻(xiàn)公滅霍公，〔12〕后世為庶民，往來居平陽。平陽在河?xùn)|，〔13〕河?xùn)|晉地，分為衛(wèi)國。〔14〕以《詩》言之，亦可為周世?！?5〕周起后稷，后稷無父而生。以三代世傳言之，〔16〕后稷有父名高辛；高辛，黃帝曾孫。《黃帝終始傳》曰：〔17〕‘漢興百有余年，〔18〕有人不短不長，〔19〕出白燕之鄉(xiāng)，〔20〕持天下之政，時(shí)有嬰兒主，〔21〕卻行車。’〔22〕霍將軍者，本居平陽白燕。臣為郎時(shí)，〔23〕與方士考功會(huì)旗亭下，〔24〕為臣言。豈不偉哉！”
&【注釋】〔1〕“黔首”，日本瀧川資言《史記會(huì)注考證》：“中井積德云：‘黔首’句不通。愚按‘黔首’蓋元首之義?！币灿腥税选扒住崩斫鉃槠矫?。秦始皇統(tǒng)一全國后，更名民為黔首。中華書局出版的標(biāo)點(diǎn)本《史記》把“黔首”與下句連讀，在這里“黔首”當(dāng)解為元首，到“黔首”處為一句。此句意謂天下的君王是萬民的首領(lǐng)。〔2〕“贖”，延續(xù)?！逗鬂h書·趙壹傳》：“昔原大夫贖桑下絕氣，傳稱其仁。”李賢注：“贖即續(xù)也。”〔3〕“五政”，五種為政的措施。具體內(nèi)容，各家解釋不一，《管子·四時(shí)》認(rèn)為：“春三月以甲乙之日發(fā)五政，一政曰論幼孤，舍有罪。二政曰賦爵列，授祿位。三政曰凍解修溝瀆，復(fù)亡人。四政曰端險(xiǎn)阻，修封疆，正千伯。五政曰無殺麑夭，毋蹇華絕芋。”“夏三月以丙丁之日發(fā)五政，一政曰求有功，發(fā)勞力者而舉之。二政曰開久墳，發(fā)故屋，辟故窌，以假貸。三政曰令禁扇去笠，毋報(bào)免，除急漏田廬。四政曰求有德賜布施于民者而賞之。五政曰令禁罝設(shè)禽獸，毋殺飛鳥?！薄扒锶乱愿林瞻l(fā)五政，一政曰禁博塞，圉小辯，斗譯跽。二政曰毋見五兵之刃。三政曰慎旅農(nóng)，趣聚收。四政曰補(bǔ)缺塞坼。五政曰修墻垣，周門閭?！薄岸乱匀晒镏瞻l(fā)五政，一政曰論孤獨(dú)，恤長老。二政曰善順陰，修神祀，賦爵祿，授備位。三政曰效會(huì)計(jì)，毋發(fā)山川之藏。四政曰捕奸遁，得盜賊者有賞。五政曰禁遷徒止，流民圉分異?！薄逗鬂h書·荀悅傳》載荀悅《申鑒》五政之說，認(rèn)為“興農(nóng)桑以養(yǎng)其生，審好惡以正其俗，宣文教以章其化，立武備以秉其威，明賞罰以統(tǒng)其法，是謂五政”。緯書《孝經(jīng)鉤命決》以春政、初夏政、季夏政、秋政、冬政為五政?！?〕“因”，順應(yīng)，依據(jù)。〔5〕“蜀王”，張守節(jié)《正義》據(jù)舊時(shí)譜諜云：“蜀之先肇于人皇之際。黃帝與子昌意娶蜀山氏女，生帝俈，立，封其支庶于蜀，歷虞、夏、商。周衰，先稱王者蠶叢，國破，子孫居姚、巂等處?！倍抉R貞《索隱》說，朱提有男子杜宇從天而下，自稱望帝，他也是蜀王。杜姓出自陶唐氏，是陸終氏的后裔，也屬于黃帝的后代。蜀王管轄的區(qū)域，大體在今四川西部?！?〕“輸獻(xiàn)”，繳納貢獻(xiàn)?！?〕“霍子孟”，名光，字子孟，西漢河?xùn)|郡平陽（今山西臨汾市西南）人，霍去病的異母弟，武帝后元二年（前八七年），立年僅八歲的弗陵為太子，拜霍光為大司馬大將軍。弗陵即位后，霍光以大司馬大將軍領(lǐng)尚書事決斷朝政，輔佐少主昭帝弗陵，繼續(xù)實(shí)行武帝末年“與民休息”的政策，對穩(wěn)定政治局面，發(fā)展經(jīng)濟(jì)做出了重大貢獻(xiàn)。宣帝時(shí)，霍光仍秉朝政，地節(jié)二年（前六八年）卒。《漢書》卷六八有傳。〔8〕“亦黃帝后世也”，《漢書·霍光傳贊》載：“昔霍叔封于晉，晉即河?xùn)|，光豈其苗裔乎？”霍叔是周文王之子，周武王之弟，周族為黃帝后世，霍光又是霍叔后裔，所以說霍光是黃帝后世。這是漢代通行的看法?！?〕“古諸侯以國為姓”，《太平御覽》卷三六二引《風(fēng)俗通義》論姓氏云：“蓋姓有九，或氏于號(hào)，或氏于謚，或氏于爵，或氏于國，或氏于官，或氏于字，或氏于事，或氏于職?！試?，曹、魯、宋、衛(wèi)也?！笔枪糯試麨樾?，是常見的現(xiàn)象?！?0〕“霍”，本為商邑，周武王封弟叔處于此，遂變?yōu)楹顕涞卦诮裆轿骰艨h西南。〔11〕“武王封弟叔處于霍”，據(jù)本書《管蔡世家》記載，武王滅紂，平定天下分封功臣昆弟，叔處被封于霍?！?2〕“晉獻(xiàn)公滅霍公”，《春秋左傳》閔公元年（前六六一年）載：“晉侯作二軍，公將上軍，大子申生將下軍。趙夙御戎，以滅耿，滅霍，滅魏。”《國語·晉語一》載：晉獻(xiàn)公十六年（前六六一年），“公作二軍，公將上軍，太子申生將下軍以伐霍?！铀煨?，克霍而反”。本書《晉世家》也記載晉獻(xiàn)公十六年伐滅霍。〔13〕“河?xùn)|”，郡名，轄境在今山西沁水以西，霍山以南，西、南兩面均以黃河為界，治所在安邑（在今山西夏縣西北）?！?4〕“分為衛(wèi)國”，此當(dāng)作“分為魏國”。原屬于晉的河?xùn)|之地，韓、趙、魏三家分晉后，歸于魏，河?xùn)|郡治所安邑曾為魏都。所以，這里說“河?xùn)|晉地，分為魏國”。至于衛(wèi)，遠(yuǎn)在東方，從未轄有河?xùn)|地。歷代刻本皆誤，獨(dú)《史記會(huì)注考證》本作“分為魏國”，尚不誤?！?5〕“以《詩》言之，亦可為周世”，《毛詩·魏風(fēng)釋文》引《詩譜》云，魏地，“周以封同姓”。又《左傳》襄公二十九年與本書《魏世家》也都認(rèn)為魏與周同為姬姓。所以，這里說魏也可以說是周的后代?！笆馈?，后代，后嗣?！?6〕“世傳”，世代相傳的宗系。本書《匈奴列傳》說：“自淳維至頭曼千有余歲，時(shí)大時(shí)小，別散分離，尚矣，其世傳不可得而次云?！庇诖丝梢泽w會(huì)“世傳”之義?！?7〕“《黃帝終始傳》”，司馬貞《索隱》：“蓋謂五行讖緯之說，若今之童謠言?！贝藶殛庩柤視缙诘兰?、陰陽家撰著，喜假托黃帝，如道家書《黃帝四經(jīng)》、《黃帝銘》、《黃帝君臣》、《雜黃帝》，陰陽家書《黃帝泰素》等即是其例?！稘h書·藝文志》未著錄《黃帝終始傳》，清姚振宗《漢書藝文志拾補(bǔ)》卷二說：“此必是昭、宣時(shí)方士所作而托之黃帝。褚嘗言好觀外家傳記，此即外家傳記之一歟？”姚氏之說是有道理的，下文載《黃帝終始傳》語有“漢興百有余年”一句，又提到“嬰兒主”昭帝，此書只能產(chǎn)生在昭帝時(shí)或稍后。〔18〕“漢興百有余年”，劉邦即皇帝位在公元前二○二年，至昭帝、宣帝時(shí)已經(jīng)過一百余年?！?9〕“有人不短不長”，此指霍光，《漢書·霍光傳》記載，光身長“七尺三寸”。據(jù)一九五九年河南洛陽中州大渠十九號(hào)東漢墓出土玉尺，東漢一尺合二十二點(diǎn)九厘米，霍光身長應(yīng)是一百六十七點(diǎn)一七厘米。古人身材矮于今人，霍光身長在當(dāng)世應(yīng)算中等偏下，所以《黃帝終始傳》說“不短不長”?！?0〕“白燕”，張守節(jié)《正義》：“一作‘白彘’。按：霍光，平陽人，平陽今晉州霍邑，本秦時(shí)霍伯國，漢為彘縣，后漢改彘曰永安，隋又改為霍邑。遍檢記傳，無‘白燕’之名，疑‘白彘’是鄉(xiāng)之名?！薄?1〕“嬰兒主”，指漢昭帝弗陵。武帝于后元二年（前八七年）二月病危，遂立弗陵為太子，年僅八歲。次日，武帝去世，戊辰（二月十五日）弗陵即位。因昭帝年幼即位，所以《黃帝終始傳》以“嬰兒主”暗指昭帝?！?2〕“卻”，退卻?！皡s行車”，霍光執(zhí)掌朝政，使昭帝前行之車向后退行。這里以此表明霍光權(quán)力之大?！?3〕“郎”，漢代初期有郎中、中郎，后來又有侍郎、議郎，諸郎總稱為“郎”或“郎官”。郎主要職司殿門、殿廊的宿衛(wèi)，大朝會(huì)時(shí)立于殿階兩旁，皇帝出行則充車騎扈從。議郎則職司諫議。郎的主管官員為郎中令，武帝太初元年（前一○四年），改稱光祿勛。〔24〕“方士”，戰(zhàn)國、秦、漢時(shí)代，有一種文化人掌握醫(yī)卜星相、遁甲、堪輿和神仙之術(shù)，他們利用自然界的變異現(xiàn)象和陰陽五行說來推測、解釋人和國家的吉兇禍福、氣數(shù)命運(yùn)，這種人便是方士。秦始皇、漢武帝時(shí)，方士尤好神仙之術(shù)。漢武帝以后，一部分方士與儒生合流，編造圖讖，用陰陽五行說詮釋儒家學(xué)說。“考功”，日本瀧川資言《史記會(huì)注考證》引中井積德說：“蓋方士之官銜?！睆埵毓?jié)《正義》云：“謂年老為方士最功也?！庇钟腥私忉尀榭己斯儭Ｔ凇妒酚洝?、《漢書》、《后漢書》等有關(guān)秦、漢典籍中，“方士考功”僅此一見，這里的“考功”之義，可能中井積德的解釋是正確的?！捌焱ぁ?，集市上建立樓亭，其上立有旗幟。這種旗亭是集市上的行政機(jī)構(gòu)，對集市有督察管理之權(q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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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1〕“《三代世表》”，《史記》設(shè)《表》，是司馬遷的創(chuàng)舉，探其源頭，當(dāng)昉之于周代的譜牒。它把大量的歷史內(nèi)容，歸類條析，采用表格形式，簡明扼要地譜列出來，揭示隱微，增補(bǔ)《紀(jì)》、《傳》，與《紀(jì)》、《傳》互相經(jīng)緯，相輔相成?！侗炯o(jì)》以王朝為體系，《表》則以時(shí)代的重大變革為臨界點(diǎn)。三代史料缺略，史事模糊，所以依“世”為《表》。后世史料漸豐，史事有明確的時(shí)間性，則設(shè)《年表》、《月表》。本表以“三代”名篇，而《表》中所載起自五帝，對此，唐司馬貞《索隱》解釋說：此《表》“其實(shí)敘五帝、三代，而篇唯名《三代世表》者，以三代代世長遠(yuǎn)，宜以名篇。且三代皆出自五帝，故敘三代要從五帝而起也?！薄?〕“五帝”，根據(jù)本書《五帝本紀(jì)》和本《表》，五帝是指黃帝、顓頊、帝嚳、帝堯、帝舜。但漢代人說法不一，《禮記·月令》、《淮南子·天文訓(xùn)》、《漢書·魏相傳》魏相奏議認(rèn)為太皞、炎帝、黃帝、少皞、顓頊為五帝，孔安國《尚書序》以少皞、顓頊、高辛、唐堯、虞舜為五帝，鄭玄注《中侯勑省圖》又把黃帝、金天氏、高陽氏、高辛氏、陶唐氏、有虞氏合稱五帝，實(shí)際上六人而稱五，是因?yàn)榱说赖屡c五帝星座相稱?！叭?，指夏朝、商朝、周朝?！?〕“尚”，久遠(yuǎn)?！?〕“頗”，稍微，略微?！?〕“史文”，孔子是魯國人，他修《春秋》根據(jù)的“史文”主要是魯國收藏的歷史材料。“次”，編次，編排?！啊洞呵铩贰保按呵铩北緸閲返姆悍Q，孔子修成《春秋》后，才成為專名。此書為編年體，記事以春秋時(shí)代魯國歷史為主，兼及列國，時(shí)限起自魯隱公元年（前七二二年），止于魯哀公十四年（前四八一年），前后共魯國十二君。它記事的上下時(shí)間斷限，后人稱為春秋時(shí)代。由于此書出于孔子，所以儒家尊奉為經(jīng)典?！?〕“序”，按次編排?！啊渡袝贰保畛趺稌?，《尚書》之稱起于漢代。它是上古文獻(xiàn)匯編，基本內(nèi)容是商、周君王的講話、文告和根據(jù)傳說追記的夏、商史事。相傳經(jīng)孔子刪定為百篇。秦始皇下令焚書，此書被焚毀。漢代初期，伏生從墻壁中尋出收藏的《尚書》，僅存二十九篇，拿它在齊、魯?shù)赜蚪淌?。因?yàn)槭褂卯?dāng)時(shí)通行的文字隸書書寫，所以稱為《今文尚書》。漢武帝末年，從孔子故居的墻壁中發(fā)現(xiàn)用古文書寫的《尚書》，稱作《古文尚書》。西晉永嘉之亂以后，《古文尚書》失傳。東晉初年，豫章內(nèi)史梅賾向朝廷獻(xiàn)出孔安國的《孔傳古文尚書》，一直流傳至今。但它實(shí)際上是偽作?！渡袝放c《春秋》一樣，同為儒家經(jīng)典。
&余讀諜記，〔1〕黃帝以來皆有年數(shù)?；錃v譜諜終始五德之傳，〔2〕古文咸不同，乖異。夫子之弗論次其年月，豈虛哉！于是以《五帝系諜》、《尚書》集世紀(jì)黃帝以來訖共和為《世表》?！?〕&【注釋】〔1〕“諜記”，唐司馬貞《索隱》認(rèn)為是“紀(jì)系謚之書”，即記載帝王世系和謚號(hào)之書?！稘h書·藝文志》歷譜類著錄有《帝王諸侯世譜》二十卷、《古來帝王年譜》五卷等書，這些書產(chǎn)生于司馬遷之前還是以后，均無從確知，但諸書都應(yīng)屬于諜記。〔2〕“稽”，校核，考察。“歷譜諜”，“歷”與“譜諜”不同，前者屬于歷數(shù)類，記載年月，后者屬于譜系類，記載世系和謚號(hào)。“終始五德之傳”，五德終始是陰陽家的一種歷史學(xué)說。這種學(xué)說認(rèn)為每一個(gè)王朝的更替，是按金、木、水、火、土五行的規(guī)律進(jìn)行的，一個(gè)王朝受五行中一行的支配，而這一行也就是這個(gè)王朝所應(yīng)具有的“德”。五德周而復(fù)始，王朝也就相應(yīng)地興衰輪回。五德終始學(xué)說的代表人物是戰(zhàn)國時(shí)期齊國的鄒衍、鄒奭，以及傳鄒奭之學(xué)的公梼生。《漢書·藝文志》陰陽家著錄的《公梼生始終》十四篇、《鄒子終始》五十六篇、《鄒奭子》十二篇都是“終始五德”學(xué)說之作?！皞鳌?，與“轉(zhuǎn)”字同?！?〕“《五帝系諜》”，指《五帝德》和《帝系姓》。“集世”，謂編述世系?！肮埠汀保鞍怂囊荒?，西周國人把暴虐的周厲王驅(qū)逐到汾水旁的彘邑（今山西霍縣境內(nèi)），周公、召公兩卿執(zhí)掌王室政權(quán)，史稱“共和”。也有人認(rèn)為，厲王出奔時(shí)期，諸侯推共伯和代行天子事，故稱“共和”。共和持續(xù)了十四年，厲王在彘去世，厲王之子被擁立為王，是為周宣王，由天子執(zhí)政，共和結(jié)束。從共和元年始，我國歷史上有了確切的紀(jì)年。司馬貞《索隱》說：“《大戴禮》有《五帝德》及《帝系》篇，蓋太史公取此二篇之諜及《尚書》，集而紀(jì)黃帝以來為系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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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1〕“顓頊”，音zhu1n& x。相傳為黃帝的后商。據(jù)本書《五帝本紀(jì)》，為五帝之一?！秶Z·楚語下》觀射父對楚昭王之問，云顓頊繼東方鳥夷族少皞氏之后主政，可見他是東方的某一部落宗神，又變?yōu)樵摬柯涞氖最I(lǐng)名。所居之地在帝丘（今河南濮陽縣東南），號(hào)高陽氏?！?〕“俈”，音k），字或作“嚳”。相傳為黃帝的后裔，本書《五帝本紀(jì)》列為五帝之一。張守節(jié)《正義》引《帝王紀(jì)》，云俈姬姓，名岌，年十五輔佐顓頊，三十登位。居于西亳（今河南偃師縣）。據(jù)說他有四妻，生四子：姜原生棄，為周祖先；簡狄生契，為商祖先；慶都生堯；常儀生摯。卜辭證明，商朝奉俈為高祖，祭禮隆重，或許俈確有其人。《大戴禮記·五帝德》載孔子之言帝俈云：“玄囂之孫，極之子也，曰高辛。生而神靈，言言其名。博施利物，不于其身，聰以知遠(yuǎn)，明以察微。順天之義，知民之急。仁而威，惠而信，修身而天下服?！眳㈤啞段宓郾炯o(jì)》。〔3〕“堯”，相傳為黃帝的后裔，本書《五帝本紀(jì)》列為五帝之一。據(jù)傳說，堯號(hào)陶唐氏，居于平陽（今山西臨汾縣西南），居住在西方。最初為部落首領(lǐng)，后來被推選為部落聯(lián)盟領(lǐng)袖?！段宓郾炯o(jì)》云：“帝嚳娶陳鋒氏女，生放勛。娶娵訾氏女，生摯。帝嚳崩，而摯代立。帝摯立，不善，而弟放勛立，是為帝堯?！薄洞蟠鞫Y記·五帝德》孔子言帝堯云：“高辛之子也，曰放勛。其仁如天，其知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云。富而不驕，貴而不豫。黃黼黻衣，丹車白馬，伯夷主禮，龍、夔教舞，舉舜、彭祖而任之，四時(shí)先民治之。流共工于幽州，以變北狄；放驩兜于崇山，以變南蠻；殺三苗于三危，以變西戎；殛鯀于羽山，以變東夷。其言不貳，其行不回，四海之內(nèi)，舟輿所至，莫不說夷?！闭?yàn)榈蹐蛉手嵌謶?zhàn)功卓著，所以博得了各部落的崇敬，《尚書·堯典》說堯死時(shí)，“百姓如喪考妣”?！?〕“舜”，相傳為黃帝的后裔，本書《五帝本紀(jì)》列為五帝之一。據(jù)傳說，舜號(hào)有虞氏，《孟子·離婁下》說他生于諸馮（今山東諸城縣，有人認(rèn)為在今山東菏澤縣南五十里），卒于鳴條（今河南開封市附近?！渡袝摹沸蛟茰ヨ?，“遂與桀戰(zhàn)于鳴條之野”，此鳴條在今山西運(yùn)城縣安邑鎮(zhèn)北，與舜卒之鳴條并非一地），為東夷之人。而《大戴禮記·五帝德》、本書《五帝本紀(jì)》等書皆云舜卒蒼梧之野（在今湖南寧遠(yuǎn)縣境）。舜原為部落首領(lǐng)，堯老，各部落首領(lǐng)推舉舜嗣位。堯?qū)λ催M(jìn)行了各種考驗(yàn)，遂攝位行政。堯死，舜正式即位，成為部落聯(lián)盟的領(lǐng)袖?？蓞㈤啞段宓郾炯o(jì)》?！?〕“黃帝號(hào)有熊”，遠(yuǎn)古時(shí)代，我國有許多不同祖先的氏族和部落。據(jù)傳說，其中黃帝族居于西北方，號(hào)軒轅氏，又號(hào)有熊氏。居于中部地區(qū)的炎帝族欺凌其他部族，黃帝得到各部族的支持，在阪泉（今河北涿鹿縣東南，也有人認(rèn)為在今河北懷來縣）與炎帝三次交戰(zhàn)，取得了勝利。九黎族蚩尤暴亂，黃帝又率各部落在涿鹿（今河北涿鹿縣，也有人認(rèn)為即今河北懷來縣）擒殺蚩尤。于是，黃帝由本部落的首領(lǐng)被擁戴為部落聯(lián)盟首領(lǐng)，其勢力進(jìn)入中部地區(qū)。由于他功勞赫赫，被尊奉為中原各族的共同祖先?？蓞㈤啽緯段宓郾炯o(jì)》?！?〕“昌意”，據(jù)《世本》和《大戴禮記·帝系》，黃帝產(chǎn)玄囂、昌意二系。本書《五帝本紀(jì)》亦云：“黃帝居軒轅之丘，而娶于西陵之女，是為嫘祖。嫘祖為黃帝正妃，生二子，其后皆有天下。其一曰玄囂，是為青陽，青陽降居江水。其二曰昌意，降居若水?！彼抉R貞《索隱》認(rèn)為若水在蜀地，如是昌意族則生息于西南。但呂思勉《先秦史》第七章第二節(jié)認(rèn)為：“青陽降居江水，昌意降居若水，其地皆當(dāng)在東?！碑?dāng)以呂說為是?！?〕“極”，《大戴禮記·帝系》云：“黃帝產(chǎn)玄囂，玄囂產(chǎn)極，極產(chǎn)高辛，是為帝嚳。帝嚳產(chǎn)放勛，是為帝堯?！睋?jù)本書《五帝本紀(jì)》，“自玄囂與極皆不得在位”，是極只為部落首領(lǐng)，而沒有取得部落聯(lián)盟大酋長的地位。〔8〕“窮蟬”，《大戴禮記·帝系》云：“黃帝產(chǎn)昌意，昌意產(chǎn)高陽，是為帝顓頊。顓頊產(chǎn)窮蟬，窮蟬產(chǎn)敬康，敬康產(chǎn)句芒，句芒產(chǎn)牛，牛產(chǎn)瞽叟，瞽叟產(chǎn)重華，是為帝舜，及產(chǎn)象，敖?！睋?jù)司馬貞《索隱》，“窮蟬”《世本》作“窮系”?！?〕“帝俈”，俈之稱“帝”，與下文堯、舜、禹之稱“帝”，皆系司馬遷襲用戰(zhàn)國后稱謂所誤加。春秋以前，在人們的觀念中，“帝”指超越人世的上帝，不指人王。俈、堯、舜、禹之稱“帝”，只是神話系統(tǒng)中特有的現(xiàn)象。從夏禹之子夏后啟開始，結(jié)束了部落聯(lián)盟領(lǐng)袖的選舉“禪讓”制，實(shí)行父傳子的世襲制，當(dāng)時(shí)的君主稱“后”，也不稱“帝”。本表下文稱“帝啟”，也是司馬遷誤用了后世對君主的稱謂?！?0〕“放勛”，有人認(rèn)為是堯名，有人認(rèn)為是堯字，皆系傳說。“放勛”取仿效前世勛業(yè)之義?！?1〕“句望”，《大戴禮記·帝系》作“句芒”。“句”，音g#u?！?2〕“禼”，音xi8，本書《五帝本紀(jì)》、《殷本紀(jì)》、《司馬相如列傳》等篇皆作“契”，二字通。禼為殷的始祖。據(jù)傳母曰簡狄，有娀氏之女，為帝嚳次妃。禼的功業(yè)興起于堯、舜、禹之際。他曾佐禹治水有功，舜又讓他做主管民事的司徒一官，封于商（過去人們認(rèn)為在今陜西商縣，近人多認(rèn)為在今河南商丘）。參閱《殷本紀(jì)》。〔13〕“后稷”，周的始祖。據(jù)傳名棄，母姜原，有邰氏女，為帝嚳元妃?！梆ⅰ笔潜狈椒N植廣泛的谷子，古人把掌管農(nóng)事的官稱作“后稷”或“稷”。棄善于農(nóng)業(yè)，堯舉以為主管農(nóng)業(yè)的長官。因所職有功，封于邰（音t2i，今陜西武功縣西南），號(hào)曰“后稷”?！?4〕“帝堯”，上文云：“帝顓頊，黃帝孫。”又云：“帝俈，黃帝曾孫?！毕挛囊嘣疲骸暗鬯?，黃帝玄孫之玄孫?！庇衷疲骸暗塾恚S帝耳孫。”皆明言與始祖黃帝的輩次。此下當(dāng)有“黃帝玄孫”四字，與上下文同例。此四字系后人傳寫脫漏?！?5〕“唐”，即陶唐氏。據(jù)說堯初封于陶，后封于唐?！?6〕“?！?，本書《五帝本紀(jì)》作“橋?！薄h劉耽《呂梁碑》又作“喬?！薄！?7〕“瞽叟”，音g（& s%u。無目謂之“瞽”，有目而好惡不辨亦謂之“瞽”。據(jù)《五帝本紀(jì)》記載，舜父瞽叟目盲，舜母死，瞽叟娶妻生象。瞽叟愛象，欲殺舜。舜有小的過錯(cuò)則受責(zé)罰?！?8〕“后稷生不窋”，本書《周本紀(jì)》云：“后稷卒，子不窋立。”又司馬貞《索隱》引《帝王世紀(jì)》云：“后稷納姞氏，生不窋。”皆以不窋為后稷之子。實(shí)際上不窋亦為后稷以后的一代稷官，并非后稷之子。不窋上距后稷代數(shù)，不能確考?！秶Z·周語上》載祭公謀父之言云：“及夏之衰也，棄稷不務(wù)，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而自竄于戎狄之間。”韋昭注認(rèn)為不窋失去稷官是在夏太康失政之時(shí)。“窋”，音zh*?！?9〕“虞”，即有虞氏?！?0〕“重華”，本書《五帝本紀(jì)》云：“虞舜者，名曰重華?！薄渡袝に吹洹房装矅秱鳌丰尅爸厝A”含義云：“華謂文德，言其光文重合于堯。”〔21〕“鯀”，音g（n。本書《夏本紀(jì)》云：“禹之父曰鯀，鯀之父曰帝顓頊?！滨叡臼窍牟柯渎?lián)盟中姜姓族宗神，為顓頊族的一支后裔，其部落活動(dòng)于崇（今山西襄汾、翼城、曲沃之間的崇山），故有崇伯之稱。古人或以為鯀為顓頊之子，或以為鯀為顓頊五代孫，皆為古史傳說。從這些不同傳說中可以看出，顓頊族先于鯀，并有相同的血緣紐帶聯(lián)系著?！?2〕“文命”，本書《夏本紀(jì)》云：“夏禹，名曰文命?！钡渡袝ご笥碇儭焚澝烙碓疲骸拔拿笥谒暮＃蟪杏诘?。”孔安國《傳》釋云：“言其外布文德教命，內(nèi)則敬承堯、舜?！笔恰拔拿北静皇怯砻?，乃是頌揚(yáng)禹德行之辭。但古人多以“文命”為禹名，如《正義》引《帝王紀(jì)》云：“父鯀妻脩己……胸坼而生禹，名文命，字密。”又《大戴禮記·五帝德》云：“孔子曰：‘高陽之孫，鯀之子也，曰文命?！贝私韵祩髡f?！?3〕“鞠”，音j，《世本》和《詩·豳風(fēng)譜》引本書《周本紀(jì)》作“鞠陶”。〔24〕“禹”，又稱神禹、大禹、戎禹、夏禹，為部落聯(lián)盟的領(lǐng)袖，亦為夏代的第一位君主。在他以前，我國為“天下為公”的大同社會(huì)。在他以后，我國進(jìn)入“天下為家”的小康之世，即財(cái)產(chǎn)私有的階級(jí)社會(huì)。其事詳見本書《夏本紀(jì)》?！?5〕“耳孫”，遠(yuǎn)孫，亦謂“仍孫”?！稘h書·惠帝紀(jì)》顏師古注云：“據(jù)《爾雅》‘曾孫之子為玄孫，玄孫之子為來孫，來孫之子為昆孫，昆孫之子為仍孫’，從己而數(shù)，是為八葉。……‘仍’、‘耳’聲相近，蓋一號(hào)也?！薄?6〕“相土”，在商族的先公中，相土是很有作為的，《詩·商頌·長發(fā)》頌揚(yáng)說：“相土烈烈，海外有截?！毕嗤劣辛伊抑?，使遠(yuǎn)至海外的人們都一致服從?！?7〕“公劉”，是周族先公中繼后稷之后出現(xiàn)的一個(gè)功烈卓著的人物，不窋失去了世代相傳的稷官后，奔入戎狄之間。公劉雖然仍處戎狄之間，但復(fù)修后稷之業(yè)，勤于農(nóng)耕，民眾富庶，百姓歸服，周族勢力崛起。他率領(lǐng)周族遷居涇水中游的豳（音b9n，在今陜西旬邑縣西南），營建居邑。《詩·大雅·公劉》全篇歌頌了公劉遷居豳地的活動(dòng)和在農(nóng)業(yè)等方面做出的貢獻(xiàn)?！?8〕“帝啟”，禹子，其母涂山氏之女。啟繼禹之后成為夏后的說法不一，《孟子·萬章上》載孟子之言云：“禹薦益于天，七年，禹崩，三年之喪畢，益避禹之子于箕山之陰。朝覲訟獄者不之益而之啟，曰：‘吾君之子也?！幐枵卟恢幐枰娑幐鑶?，曰：‘吾君之子也?！眴⑺煊刑煜?。本書《夏本紀(jì)》所載略同。但《竹書紀(jì)年》云：“益干啟位，啟殺之?！薄稇?zhàn)國策·燕策一》亦云：“禹授益，而以啟為吏。及老，而以啟為不足任天下，傳之益也。啟與支黨攻益，而奪之天下。是禹名傳天下于益，其實(shí)令啟自取之?！北緯堆嗾俟兰摇匪d略同，屈原《天問》中亦有所反映。兩說之中，啟以武力誅殺益而奪取天下的說法較為可信?！?9〕“伐有扈，作《甘誓》”，“有扈”，即有扈氏，是與夏同姓姒的部落，活動(dòng)在今陜西中部和東部，勢力之盛僅次于夏。啟取得君主之位，有扈氏不服，起兵反抗。啟親自率領(lǐng)軍隊(duì)征伐有扈氏，大戰(zhàn)于甘（今河南洛陽市西南，因近甘水而得名）。啟在戰(zhàn)前發(fā)布了誓師詞《甘誓》，載于《尚書》，又見于《墨子·明鬼下》和本書《夏本紀(jì)》?！陡适摹反笠馐切嬗徐枋仙蟿t輕蔑五行天象，下則怠慢三正大臣，上天要滅絕它，現(xiàn)在要奉行上天的意志去懲罰它。全軍要聽從命令。聽從命令的在祖廟里給予獎(jiǎng)賞，不奉行命令的在社壇里殺死，家屬也處死或充當(dāng)奴隸。雙方交戰(zhàn)結(jié)果，啟消滅了有扈氏?！?0〕“帝太康”，啟卒，子太康繼位。太康淫奢無度，不恤民事，《潛夫論·五德志》說他“兄弟五人，皆有昏德，不堪帝事”，《逸周書·嘗麥篇》又說啟之五子志禹之命，興亂而兇其國。這時(shí)東夷有窮氏的首領(lǐng)后羿乘夏之衰亂，趕走了太康，“因夏民以代夏政”（《左傳》襄公四年魏絳引《夏訓(xùn)》之語），做了君主，太康失去了統(tǒng)治權(quán)，這就是夏朝歷史上有名的“太康失國”?！?1〕“曹圉”，《世本》作“糧圉”。“圉”，音y（，同“圄”?！?2〕“冥”，《禮記·祭法》云：“殷人禘嚳而郊冥，祖契而宗湯?！编嵭ⅲ骸岸E、郊、祖、宗，謂祭祀以配食也。”又注：“祭上帝于南郊曰郊?！卑凑展湃说乃枷耄艿煤笕思漓氲囊心撤N功業(yè)，其中以勤于官事而以身殉職的人可以得到祭祀。而冥為司空，對公事勤勤懇懇，死于水中，所以殷人在南郊行祭天之禮時(shí)，以冥配食?？蓞㈤啽緯兑蟊炯o(jì)》裴骃《集解》宋忠注、《禮記·祭法》及孔穎達(dá)《疏》?！?3〕“帝仲康”，又作“帝中康”，太康之弟。本書《夏本紀(jì)》云：“太康崩，弟中康立，是為帝中康?！薄?4〕“振”，《世本》作“核”，殷墟甲骨卜辭、《山海經(jīng)·大荒東經(jīng)》、《古本竹書紀(jì)年》皆作“王亥”，《初學(xué)記》卷二○引《世本·作篇》作“胲”，《楚辭·天問》作“該”，《漢書·古今人表》作“垓”。綜合各種材料，可以看出“振”字有誤，字當(dāng)作“亥”或有“亥”旁諸字，“亥”與“亥”旁諸字音近互通?！?5〕“毀渝”，本書《周本紀(jì)》、《漢書·古今人表》作“毀隃”，司馬貞《索隱》引《世本》作“偽榆”，《尚書·酒誥》《疏》作“毀揄”，或作“毀榆”?！?6〕“公非”，本書《周本紀(jì)》《索隱》引《世本》云“公非辟方”?！稘h書·古今人表》以公非與辟方分作二人，辟方為公非子。梁玉繩《人表考》卷六云：“辟方惟見《周紀(jì)·索隱》及《路史·發(fā)揮·周世考》引《世本》?！薄?7〕“帝相”，仲康之子。本書《夏本紀(jì)》云：“中康崩，子帝相立?！薄?8〕“微”，本書《殷本紀(jì)》司馬貞《索隱》云：“皇甫謐云：‘微字上甲，其母以甲日生故也。’商家生子，以日為名，蓋自微始。”在甲骨卜辭中，微稱上甲。微為名，上甲為號(hào)?！?9〕“高圉”，《左傳》昭公七年、《國語·魯語上》皆曾言及。古人把高圉與其子亞圉合稱二圉。本書《周本紀(jì)》《索隱》引《世本》云“高圉侯侔”?！稘h書·古今人表》“侯侔”作“夷竢”（“竢”、“俟”二字通），把高圉、夷竢分作二人，認(rèn)為夷竢為高圉子。“圉”，音y）?！?0〕“亞圉”，本書《周本紀(jì)》《集解》引《世本》云亞圉云都?！稘h書·古今人表》分亞圉、云都為二人，認(rèn)為云都是亞圉弟?！?1〕“帝少康”，相子。本書《夏本紀(jì)》云：“帝相崩，子帝少康立?！鄙倏凳且粋€(gè)有作為的君主，他在位時(shí)期，夏的勢力得到鞏固，史稱“少康中興”。據(jù)《左傳》襄公四年魏絳之言和本書《夏本紀(jì)》張守節(jié)《正義》引《帝王世紀(jì)》，后羿奪取夏政權(quán)后，依仗他的射箭技術(shù)，不修民事，沉溺于打獵，拋棄了賢臣武羅、伯因、熊髠、尨圉，而任用伯明氏的奸詐子弟寒浞。寒浞扶植邪惡，籠絡(luò)人心。有一次后羿畋獵歸來，被下屬殺死，寒浞篡取了政權(quán)，并霸占了后羿的妻妾，生下澆和豷。當(dāng)時(shí)相投奔斟灌氏和斟尋氏，（此據(jù)《水經(jīng)·巨洋水注》引《竹書紀(jì)年》：“相居斟灌?！薄短接[》卷八二引《帝王世紀(jì)》：“帝相一名相安，自太康以來，夏政凌遲，為羿所逼，乃徙商丘，依同姓諸侯斟灌、斟尋氏?！保┖放蓾矌ьI(lǐng)軍隊(duì)滅了斟灌氏和斟尋氏，讓澆住在過地，讓豷住在戈地。最初，夏的遺臣靡事羿，羿死后，逃于有鬲氏，收羅斟灌氏、斟尋氏的殘余勢力，殺死了寒浞，扶持相子少康掌握了政權(quán)。少康又在過消滅了澆，少康子后杼又在戈消滅了豷，夏朝走上了新的發(fā)展道路。〔42〕“報(bào)乙生報(bào)丙”，據(jù)本《表》與本書《殷本紀(jì)》所載，報(bào)丁生報(bào)乙，報(bào)乙生報(bào)丙，《漢書·古今人表》同。但依甲骨卜辭，這三代的世系順序是報(bào)乙、報(bào)丙、報(bào)丁，司馬遷所述與實(shí)際情況不符?！?3〕“公祖類”，本書《周本紀(jì)》云“公叔祖類”，《索隱》引《世本》云“太公組紺諸盩”，《漢書·古今人表》云“公祖”?！肮骖悺?、“公祖”皆“公叔祖類”之省文。〔44〕“帝予”，少康之子。本書《夏本紀(jì)》云：“帝少康崩，子帝予立?！薄蹲髠鳌废骞哪曜鳌昂箬獭?，《國語·魯語上》作“杼”，《世本》作“帝杼”、“季佇”，《太平御覽》卷八二引《竹書紀(jì)年》作“帝寧”，《墨子·非儒下》作“伃”?！坝琛薄ⅰ拌獭薄ⅰ皝小?、“寧”，皆音zh）。史書上贊美他能修夏禹之道，《國語·魯語上》即云：“杼，能帥禹者也，夏后氏報(bào)焉?！睆埵毓?jié)《正義》亦云少康“子予復(fù)禹績”?！?5〕“太王亶父”，即古公亶父，又常省稱“大王”（“大”、“太”二字古通）、“古公”、“亶父”，是周人崛起的奠基者。他繼承了后稷、公劉的事業(yè)，率領(lǐng)周族從豳遷移到岐山南麓的周原（其地域主要包有今陜西扶風(fēng)、岐山、鳳翔、武功等縣），在這里營建都邑，設(shè)官分職，發(fā)展農(nóng)業(yè)，取得了民眾的擁護(hù)?！对姟旐灐らs宮》說：“后稷之孫，實(shí)維太王，居岐之陽，實(shí)始剪商?！备桧灹斯殴珌嵏冈谥苋藴缟踢^程中的奠基之功。周武王時(shí)追尊古公亶父為“太王”。事詳本書《周本紀(jì)》?！?6〕“帝槐”，予子。本書《夏本紀(jì)》云：“帝予崩，子帝槐立?！薄妒辣尽纷鳌暗鄯摇?，《竹書紀(jì)年》作“后芬發(fā)”?！逗鬂h書·東夷傳》李賢注引《竹書紀(jì)年》云：“后芬發(fā)即位三年，九夷來御?！彼^“九夷”，即畎夷、于夷、方夷、黃夷、白夷、赤夷、玄夷、風(fēng)夷、陽夷。帝槐時(shí)九夷賓服，反映了帝槐時(shí)代的興盛?！?7〕“天乙”，即湯，商王朝的建立者。在甲骨卜辭和古書中又分別有“唐”、“大乙”、“履”等稱。“唐”與“湯”音近字通。本書《殷本紀(jì)》司馬貞《索隱》云：“湯名履。”又引譙周云：“天亦帝也，殷人尊湯，故曰天乙。”〔48〕“季歷”，又稱公季、王季。古公亶父有三子，長子太伯，次子虞仲，季歷為少子，其母太姜。季歷生昌，太王亶父欲立季歷傳位于昌，太伯、虞仲知其意，遂逃往荊蠻，以便讓季歷嗣位。事詳本書《周本紀(jì)》。〔49〕“文王昌”，據(jù)本書《周本紀(jì)》記載，昌卒，“謚為文王”?！安睘槲耐踔?。文王昌為殷的西方伯，故又稱“西伯”。文王時(shí)期，已經(jīng)三分天下有其二，形成了滅商的形勢。事詳本書《周本紀(jì)》?！?0〕“帝芒”，槐子。本書《夏本紀(jì)》云：“帝槐崩，子帝芒立?！彼抉R貞《索隱》云“芒”“一作‘荒’”?！侗碧脮n》卷八九、《初學(xué)記》卷一三引《竹書紀(jì)年》皆作“后荒”。〔51〕“武王發(fā)”，武王名發(fā)，他繼承其父文王遺業(yè)，消滅了商王紂，創(chuàng)建了西周。據(jù)《竹書紀(jì)年》，西周“自武王滅殷，以至幽王，凡二百五十七年”。幽王之亡在公元前七七一年，武王滅紂，建立西周，當(dāng)在公元前一○二七年。此為有關(guān)武王滅紂年代眾說中較為通行的說法?！?2〕“帝泄”，芒子。本書《夏本紀(jì)》云：“帝芒崩，子帝泄立。”《后漢書·東夷傳》《西羌傳》李賢注引《竹書紀(jì)年》作“后泄”。《東夷傳》注引《竹書紀(jì)年》云：“后泄二十一年，命畎夷、白夷、赤夷、玄夷、風(fēng)夷、陽夷?！薄?3〕“帝不降”，泄子。本書《夏本紀(jì)》云：“帝泄崩，子帝不降立。”《世本》作“帝降”?！短接[》卷八二引《竹書紀(jì)年》云：“不降即位，六年，伐九苑。立十九年。其弟立，是為帝扃?！本旁樊?dāng)為部落名，居地不詳。《逸周書·王會(huì)篇》提到九菌，明本作“九薗”，或即九苑。〔54〕“帝扃”，本書《夏本紀(jì)》云：“帝不降崩，弟帝扃立?！薄办纭?，音ji#ng。441 〔55〕“帝廑”，扃子。本書《夏本紀(jì)》云：“帝扃崩，子帝廑立。”“廑”，音j！n?！短接[》卷八二引《竹書紀(jì)年》云：“帝廑一名胤甲，即位居西河，天有襖孽，十日并出?！庇忠兜弁跏兰o(jì)》云：“帝廑一名頊，或曰董江，在位二十年?！敝T異名皆系傳聞?！?6〕“帝孔甲”，不降子。本書《夏本紀(jì)》云：“帝廑崩，立帝不降之子孔甲，是為帝孔甲?！薄?7〕“二龍去”，《左傳》昭公二十九年記載蔡墨之言云：“董父善于馴養(yǎng)龍，讓龍伺候帝舜。帝舜賜姓董，氏豢龍。到了孔甲時(shí)，天帝賜予駕車的龍，黃河和漢水各兩條，各有一雌一雄?？准撞荒茱曫B(yǎng)，沒有找到世代養(yǎng)龍的豢龍氏。陶唐氏衰落后，后裔劉累曾向豢龍氏學(xué)習(xí)馴龍，以此奉事孔甲?？准准为?jiǎng)他，賜氏御龍。一條雌龍死了，劉累偷著剁成肉醬給夏后吃。夏后吃了。后來又讓劉累再找來吃，劉累由于懼怕而徙居魯縣。所謂“二龍去”即謂此。本書《夏本紀(jì)》也有記載，略于《左傳》。在古人心目中，“二龍去”是夏德沒落的象征。據(jù)《夏本紀(jì)》所述，自孔甲始，“夏后氏德衰，諸侯畔之”。《國語·周語下》則云：“孔甲亂夏，四世而隕?！薄?8〕“帝皋”，孔甲子。本書《夏本紀(jì)》云：“孔甲崩，子帝皋立。”《太平御覽》卷八二引《竹書紀(jì)年》云：“后昊立三年?！弊⒃疲骸暗鄹抟?。”是帝皋又稱后昊。〔59〕“帝發(fā)”，皋子。本書《夏本紀(jì)》云：“帝皋崩，子帝發(fā)立?！钡郯l(fā)古書或稱“后發(fā)”，《竹書紀(jì)年》云：“后發(fā)一名后敬，或曰發(fā)惠?！薄?0〕“帝履癸”，司馬貞《索隱》引《世本》云：“帝皋生發(fā)及履癸。履癸一名桀?！倍緯断谋炯o(jì)》云：“帝發(fā)崩，子帝履癸立，是為桀?！彼鍪老挡煌?。桀是夏的最后一個(gè)君主。據(jù)史書記載，他為政荒淫，百姓無法忍受，恨不得與他同歸于盡。他終于被成湯滅掉。事詳本書《夏本紀(jì)》、《殷本紀(jì)》?！?1〕“從黃帝至桀二十世”，從黃帝至桀，由于缺乏可信的史料，世數(shù)無法確切計(jì)算。以本表所列，從黃帝至桀當(dāng)為二十一世?！?2〕“殷湯代夏氏”，商族在湯時(shí)，勢力開始強(qiáng)大。夏桀無道，湯利用民眾對夏桀的痛恨，先征服了夏的盟國韋（在今河南滑縣）、顧（在今河南范縣東南）、昆吾（在今河南濮陽西南），剪除了夏桀的羽翼。接著，發(fā)布討伐夏桀的誓師詞《湯誓》，親自率軍在有娀之墟（約在今山西西南）打敗夏桀，夏桀逃往鳴條（在今山西運(yùn)城縣安邑鎮(zhèn)北），雙方再戰(zhàn)，夏桀又遭慘敗，向東逃竄，湯追至三朡（在今山東定陶縣?！皷Q”，音z#ng），大勝而歸，登上君主之位，建立商朝，定都于亳（音b6，故地在今河南商丘縣東南，相傳為湯所居。今河南偃師縣西也有古亳城，相傳湯滅夏桀后都于此。今河南商丘縣北又有亳城，據(jù)說是湯進(jìn)攻夏桀過程中的居住之地）?？蓞㈤啽緯兑蟊炯o(jì)》?！?3〕“從黃帝至湯十七世”，這是據(jù)歷史傳說統(tǒng)計(jì)出的世數(shù)，不可信據(jù)。依本書記載，從黃帝至湯為十八世?！?4〕“帝外丙”，湯子。本書《殷本紀(jì)》云：“湯崩，太子太丁未立而卒，于是乃立太丁之弟外丙，是為帝外丙。”商朝的王位，以長子繼承制為主，以弟繼為輔，但也有變例。湯長子太丁早死，太丁弟外丙、仲壬相繼嗣位，就屬于變例。人世君主稱帝始于戰(zhàn)國，本書殷王皆稱“帝某某”，有違歷史真實(shí)。〔65〕“蚤”，與“早”字同?！?6〕“帝仲壬”，外丙弟。本書《殷本紀(jì)》云：“帝外丙即位三年，崩，立外丙之弟中壬，是為帝中壬?！薄爸佟薄ⅰ爸小倍滞?，音zh^ng?！?7〕“帝太甲”，太丁子。本書《殷本紀(jì)》云：“帝中壬即位四年，崩，伊尹乃立太丁之子太甲。太甲，成湯適長孫也，是為帝太甲?！薄?8〕“伊尹放之桐宮”，伊尹名阿衡，湯的賢臣，輔佐湯消滅了夏桀。本書《殷本紀(jì)》云：“帝太甲既立三年，不明，暴虐，不遵湯法，亂德，于是伊尹放之于桐宮。三年，伊尹攝行政當(dāng)國，以朝諸侯。”《孟子·萬章上》亦云：“太甲顛覆湯之典刑，伊尹放之于桐。三年，太甲悔過，自怨自艾，于桐處仁遷義，三年，以聽伊尹之訓(xùn)己也，復(fù)歸于亳?！钡渡袝は逃幸坏隆贰墩x》引《竹書紀(jì)年》卻說：“仲壬崩，伊尹放太甲于桐而自立也。伊尹即位于太甲七年，太甲潛出自桐，殺伊尹，乃立其子伊陟、伊奮，命復(fù)其父之田宅而中分之?！边@種說法不可信。在今天所見卜辭中，屢次提到致祭伊尹，他的地位介于殷先公與先王之間。后世儒家經(jīng)典《詩》、《書》皆頌揚(yáng)他輔佐商王的業(yè)績?！吨駮o(jì)年》之說，只可視為一種傳聞，不能當(dāng)作信史?！巴m”，桐地的宮室。本書《殷本紀(jì)》張守節(jié)《正義》引《晉太康地記》認(rèn)為桐宮在尸鄉(xiāng)南之亳阪，尸鄉(xiāng)地在今河南偃師縣西南。有人認(rèn)為桐與漢代虞縣南的桐亭為一地，在今河南虞城縣南，與商丘之亳鄰近。〔69〕“伊尹乃迎之復(fù)位”，據(jù)本書《殷本紀(jì)》記載，帝太甲居桐宮三年，悔過自責(zé)，回心向善，于是伊尹就迎回帝太甲，把政權(quán)交還給他。帝太甲修德，諸侯都?xì)w服于殷，百姓安寧。伊尹很贊賞，作《太甲訓(xùn)》三篇來褒美帝太甲，尊稱他為太宗?！?0〕“帝沃丁”，太甲子。本書《殷本紀(jì)》云：“太宗崩，子沃丁立?！奔坠俏挠小啊龆 保簟兑筇摃鹾缶帯氛J(rèn)為即沃丁?！?1〕“伊尹卒”，本書《殷本紀(jì)》云：“帝沃丁之時(shí)，伊尹卒?！币烈篮螅嵊谫??！?2〕“帝太庚”，沃丁弟。本書《殷本紀(jì)》云：“沃丁崩，弟太庚立，是為帝太庚?！薄疤?，甲骨文作“大庚”?！按蟆保x作“太”?！吨駮o(jì)年》云：“小庚辯即位，居亳。”“小庚辯”即太庚?！?3〕“帝小甲”，此《表》認(rèn)為小甲是太庚弟，本書《殷本紀(jì)》裴骃《集解》徐廣引《世表》同。但本書《殷本紀(jì)》和《世本》皆以小甲為太庚子。〔74〕“殷道衰，諸侯或不至”，本書《殷本紀(jì)》說殷道衰微，諸侯或不至是在帝雍己時(shí)，與此《表》所載有所不同?！?5〕“帝雍己”，小甲弟。本書《殷本紀(jì)》云：“帝小甲崩，弟雍己立，是為帝雍己。”〔76〕“帝太戊”，雍己弟。本書《殷本紀(jì)》云：“帝雍己崩，弟太戊立，是為帝太戊。”〔77〕“以桑穀生，稱中宗”，本書《殷本紀(jì)》云：“帝太戊立伊陟（伊尹子）為相。亳有祥桑穀共生于朝，一暮大拱（意謂一晚上長得有兩手圍握那么粗）。帝太戊懼，問伊陟。伊陟曰：‘臣聞妖不勝德，帝之政其有闕與？帝其修德?！鞆闹?，而祥桑枯死而去。……殷復(fù)興，故稱中宗?！薄胺Y”，音g（，是一種樹木，又名楮（音ch（）。桑、穀本應(yīng)生在野外，太戊時(shí)兩樹連在一起，長在朝廷上，是不祥之兆。但太戊修德，不祥之兆消失了，殷朝統(tǒng)治得到鞏固，商人尊太戊為中宗。但在甲骨卜辭中，出現(xiàn)過“中宗祖乙”、“中宗祖丁、祖甲”，未見稱太戊為中宗的?！吨駮o(jì)年》云：“祖乙勝即位，是為中宗?！薄蛾套哟呵铩?nèi)篇諫上》云：“湯、太甲、武丁、祖乙，天下之盛君也?！币矝]有提到太戊。司馬遷以太戊為中宗，當(dāng)另有所本，《尚書·無逸》偽孔《傳》、《詩·商頌·烈祖》鄭玄《箋》皆以太戊為中宗。〔78〕“帝中侗，太戊子。本書《殷本紀(jì)》云：“中宗崩，子帝中丁立?！敝卸r(shí)把都城從亳遷于隞（音2o，或作“囂”、“敖”，地在今河南滎陽縣北）?！?9〕“帝外壬”，中丁弟。本書《殷本紀(jì)》云：“帝中丁崩，弟外壬立，是為帝外壬?！薄?0〕“帝河亶甲”，外壬弟。本書《殷本紀(jì)》云：“帝外壬崩，弟河亶甲立，是為帝河亶甲。河亶甲時(shí)，殷復(fù)衰?！焙觼嵓讜r(shí)自隞遷都于相（在今河南內(nèi)黃縣東南）?！皝崱?，音d3n?！?1〕“帝祖乙”，本書《殷本紀(jì)》云：“河亶甲崩，子帝祖乙立。帝祖乙立，殷復(fù)興?！备鶕?jù)商祭祀先王的甲骨卜辭，祖乙是中丁之子，與司馬遷所記不同。祖乙時(shí)遷都于邢?！靶稀?，音g7ng，亦作“耿”，在今河南溫縣東?！吨駮o(jì)年》記載祖乙都庇，在今山東定陶縣?！?2〕“帝祖辛”，祖乙子。本書《殷本紀(jì)》云：“祖乙崩，子帝祖辛立。”〔83〕“帝沃甲”，祖辛弟。本書《殷本紀(jì)》云：“帝祖辛崩，弟沃甲立，是為帝沃甲?！薄拔旨住薄妒辣尽贰ⅰ吨駮o(jì)年》皆作“開甲”。〔84〕“帝祖丁”，祖辛子。本書《殷本紀(jì)》云：“帝沃甲崩，立沃甲兄祖辛之子祖丁，是為帝祖丁?！薄?5〕“帝南庚”，沃甲子。本書《殷本紀(jì)》云：“帝祖丁崩，立弟沃甲之子南庚，是為帝南庚?！睋?jù)《竹書紀(jì)年》，南庚自庇遷都于奄（在今山東曲阜縣）?！?6〕“帝陽甲”，祖丁子。本書《殷本紀(jì)》云：“帝南庚崩，立帝祖丁之子陽甲，是為帝陽甲?！薄瓣柤住保坠俏淖鳌跋蠹住?。殷至陽甲在位時(shí)期，國勢衰弱，《殷本紀(jì)》記載：“自中丁以來，廢適（通“嫡”）而更立諸弟子，弟子或爭相代立，比九世亂，于是諸侯莫朝?！薄氨染攀纴y”，就是從中丁至陽甲接連九世混亂。〔87〕“帝盤庚”，陽甲弟。本書《殷本紀(jì)》云：“帝陽甲崩，弟盤庚立，是為帝盤庚?！薄?8〕“徙河南”，據(jù)本書《殷本紀(jì)》，是謂盤庚把都城從黃河北的邢遷至黃河南的亳。而《竹書紀(jì)年》則記載“盤庚即位，自奄遷于北蒙，曰殷”。奄處黃河?xùn)|南，南庚、陽甲所居。殷處黃河北，在今河南安陽市西北。今人多主《竹書紀(jì)年》之說。在甲骨文中，盤庚所居新邑稱“大邑商”。盤庚徙都的原因，學(xué)者有多種解釋，主要原因當(dāng)是商自中丁以后出現(xiàn)“比九世亂”，王權(quán)削弱，貴族勢力膨脹。盤庚到新都殷之后，強(qiáng)化王權(quán)，刷新政治。又加上新都地處黃河中游沖積平原，土質(zhì)肥沃，利于農(nóng)耕。因此，盤庚遷都，使商朝國勢中興?！?9〕“帝小辛”，盤庚弟。本書《殷本紀(jì)》云：“帝盤庚崩，弟小辛立，是為帝小辛。帝小辛立，殷復(fù)衰?！薄?0〕“帝小乙”，小辛弟。本書《殷本紀(jì)》云：“帝小辛崩，弟小乙立，是為帝小乙?！薄?1〕“帝武丁”，小乙子。本書《殷本紀(jì)》云：“帝小乙崩，子帝武丁立。”武丁在位時(shí)期是商后期鼎盛階段，歷史上有“武丁中興”之譽(yù)?！?2〕“雉升鼎耳雊”，“雉”，音zh@，野雞。“雊”，音g^u，雉雞鳴叫。本書《殷本紀(jì)》記載：“帝武丁祭成湯，明日，有飛雉登鼎耳而呴（通“雊”），武丁懼。祖己曰：‘王勿憂，先修政事?！弊婕耗擞?xùn)誡王說：“上天考察下民，主要看他們做事是否合乎義理，上天賜給人的壽命有長有不長，不是天使人早死，斷絕他的生命。有的人不順義理，又不服罪，等到上天懲罰他，端正他的品德，才說該怎么辦呢。唉！王應(yīng)該尊敬臣民，他們都是上天的后代，祭祀時(shí)不要禮儀違背常規(guī)?！庇谑牵拔涠⌒拚械?，天下咸歡，殷道復(fù)興”。祭祀時(shí)，野雞飛至祭器鼎耳之上鳴叫，是不祥之兆。武丁從賢臣祖己之言，實(shí)行德政，不但無災(zāi)，反而使殷振興。司馬遷所述本于《尚書·高宗肜日》。高宗即武丁。但有人認(rèn)為《高宗肜日》記載的不是武丁祭成湯，而是武丁之子祖庚祭武丁，司馬遷對《高宗肜日》理解有誤?！?3〕“傅說”，輔佐武丁中興的賢臣。武丁即位，想復(fù)興殷朝，但沒有找到輔佐之臣。因此三年不說話，政事由冢宰決定，暗中觀察國家風(fēng)習(xí)。武丁夜里做夢得到了圣人，名說。根據(jù)夢中所見去觀察群臣百吏，都不是夢中見到的。于是就派百官到民間尋找，在傅險(xiǎn)之地找到了說。當(dāng)時(shí)說為刑徒，在傅險(xiǎn)服事建筑勞役。說被送到武丁那里，武丁說就是他。武丁跟說交談，起用為宰相，殷朝治理得十分好。于是就以傅險(xiǎn)這個(gè)地名給他確定姓氏，稱為傅說。見本書《殷本紀(jì)》。古書中常見對傅說的記述，如《墨子·尚賢中》、《孟子·告子下》、《帝王世紀(jì)》等書皆有記載。“說”，音yu8?！?4〕“稱高宗”，據(jù)本書《殷本紀(jì)》記載：“帝武丁崩，子帝祖庚立。祖己嘉武丁之以祥雉為德，立其廟為高宗?！薄?5〕“帝祖庚”，甲骨文作“且庚”，“且”即“祖”字。《竹書紀(jì)年》云：“祖庚躍居殷?！薄?6〕“帝甲”，祖庚弟。本書《殷本紀(jì)》云：“帝祖庚崩，弟祖甲立，是為帝甲?！奔坠俏挠小扒遥ㄗ妫┘住?，《尚書·無逸》有“祖甲”，“祖甲”即帝甲?！暗奂住焙拖挛牡垡?、帝辛之稱殷世已經(jīng)出現(xiàn)，與司馬遷根據(jù)后世君主稱號(hào)虛構(gòu)的帝祖庚、帝武丁等不同?？蓞㈤啞兑蟊炯o(jì)》“是為帝甲”句注。〔97〕“淫”，本書《殷本紀(jì)》云：“帝甲淫亂，殷復(fù)衰。”《國語·周語下》也說：“帝甲亂之，七世而隕。”從帝甲至殷亡國之君紂為七世。〔98〕“帝廩辛”，帝甲子。本書《殷本紀(jì)》云：“帝甲崩，子帝廩辛立?！薄兜弁跏兰o(jì)》、《漢書·古今人表》作“馮辛”。司馬貞《索隱》云：“或作‘馮辛’?！笔翘拼鷤鞅尽妒酚洝と辣怼芬嘤凶鳌榜T辛”的?！?9〕“帝庚丁”，廩辛弟。本書《殷本紀(jì)》云：“帝廩辛崩，弟庚丁立，是為帝庚丁?！薄案 睘椤翱刀 敝`。郭沫若《卜辭通纂·世系》考釋云：“康祖丁或作康丁，羅振玉云：‘《史記》作庚丁，為康丁之訛，商人以日為名，無一人兼用兩日者?！薄?00〕“殷徒河北”，據(jù)《竹書紀(jì)年》，自盤庚把都城從奄遷往黃河以北的殷以后，一直到紂亡國都未再徙都。此《表》說庚丁徙都河北，本書《殷本紀(jì)》又說“帝庚丁崩，子帝武乙立。殷復(fù)去亳，徙河北”，大多數(shù)學(xué)者都認(rèn)為記載有誤。〔101〕“帝武乙”，甲骨文作“武且（祖）乙”?！?02〕“慢神震死”，武乙無道，做個(gè)假人，稱作天神，跟他玩博戲，叫人代替他走博棋。天神輸了，就侮辱他。又做皮囊，裝入血，仰臉射之，稱為“射天”。武乙在河、渭二水之間打獵，天忽然打雷，武乙被雷震死。事見本書《殷本紀(jì)》?！?03〕“帝太丁”，武乙子。本書《殷本紀(jì)》云：“武乙震死，子帝太丁立?！奔坠俏淖鳌拔奈涠 ?，《晉書·束皙傳》、《史通·疑古》《雜說》引《竹書紀(jì)年》及《汲冢書》皆作“文丁”?！短接[》卷八三引《帝王世紀(jì)》云：“帝文丁，一曰大丁?！薄按蠖 敝按蟆保x作“太”。〔104〕“帝乙”，太丁子。本書《殷本紀(jì)》云：“帝太丁崩，子帝乙立。帝乙立，殷益衰?！薄?05〕“帝辛，是為紂”，帝乙長子曰微子啟，其母身份低下，不得嗣位。帝乙少子辛，其母是正妻，所以辛繼承了帝乙的王位。辛是取于天干的稱號(hào)，紂是帝辛之名。至紂，商朝滅亡?！?06〕“弒”，臣?xì)⒕?，子殺父母曰“弒”。周武王率諸侯伐紂，戰(zhàn)于牧野（在今河南淇縣西南，為紂別都朝歌的郊野地區(qū)），紂大敗，登上鹿臺(tái)（是朝歌的重要建筑，紂藏財(cái)貨于其中），投火而死。周武王至紂死的地方，砍下紂頭，懸掛起來。周武王為商臣，殺其君紂，故曰“弒”?！?07〕“從湯至紂二十九世”，根據(jù)此《表》計(jì)算，從湯至紂為三十世。〔108〕“從黃帝至紂四十六世”，從黃帝至紂，由于缺乏可靠的史料，世次不可確考。根據(jù)本《表》所列，乃為四十七世，司馬遷少計(jì)一世?！?09〕“從黃帝至武王十九世”，自黃帝至武王世次無從指實(shí)，此言十九世，不可信據(jù)。〔110〕“成王誦”，周武王太子。武王卒，太子誦繼位。事詳本書《周本紀(jì)》?！?11〕“魯周公旦”，周武王之弟，其采邑在周（故地在今陜西岐山北），故稱“周公”?！暗?，名，又稱叔旦。武王時(shí)，周公輔佐武王滅商。成王初立年幼，周公攝王位，代行國政。他的兄弟管叔、蔡叔、霍叔等人不服，聯(lián)合商紂王之子武庚和以奄為首的諸部落，武裝反叛。周公東征，取得勝利，殺武庚、管叔，流蔡叔、霍叔，攻滅奄等十七國。并營建洛邑（在今河南洛陽）作為東都，加強(qiáng)對東方的控制。與此同時(shí)，又大封諸侯，以藩屏周室。據(jù)《史記》所載，周公旦封于魯是在武王滅商后?！吨鼙炯o(jì)》云：武王滅商，“于是封功臣謀士，而師尚父為首封。封尚父于營丘（今山東淄博市東北舊臨淄縣），曰齊。封弟周公旦于曲阜（在今山東曲阜縣），曰魯”?！遏斨芄兰摇吩疲骸耙褮⒓q……封周公旦于少昊之虛曲阜，是為魯公。周公不就封，留佐武王?！薄妒酚洝匪d武王首封太公于齊、周公于魯，不一定可信?！?12〕“齊太公尚”，即呂尚，又稱太公望、師尚父。姜姓，呂氏，名望?！疤迸c“尚”均為尊崇之稱。據(jù)本書《齊太公世家》載：“武王已平商而王天下，封師尚父于齊營丘。”〔113〕“晉唐叔虞”，周武王之子，周成王之弟。名虞，字子于，周成王封叔虞于唐，唐在河北、汾水之東，方百里，今山西翼城西是其故地。至其子燮，改國號(hào)為晉?！?14〕“秦惡來，助紂”，惡來亦稱惡來革、來革。本書《秦本紀(jì)》記載，中潏生飛廉，飛廉生惡來，“惡來有力，飛廉善走，父子俱以材力事殷紂。周武王之伐紂，并殺惡來”?！?15〕“飛廉”，別號(hào)處父，事紂，天賜石棺而死，葬于霍太山?！睹献印る墓隆穭t云：“驅(qū)飛廉于海隅而戮之?！薄?16〕“楚熊繹”，據(jù)本《表》為鬻熊之子，但本書《楚世家》云：“周文王之時(shí)，季連之苗裔曰鬻熊。鬻熊子事文王，蚤卒。其子曰熊麗。熊麗生熊狅，熊狅生熊繹?！薄冻兰摇匪鲚^為可信。周成王時(shí)，舉用周文王、周武王時(shí)功臣的后代，封熊繹于楚蠻，食子男之田，姓羋氏，居丹陽（在今湖北秭歸縣東南）。〔117〕“宋微子啟”，漢代避景帝諱改“啟”作“開”，故本書《宋微子世家》作“微子開”。殷帝乙之長子，紂之庶兄。封于微（在今山東梁山西北）。周成王時(shí)，管叔、蔡叔與武庚作亂，周公平息叛亂，以微子啟代殷后，奉其先祀，封于宋?！?18〕“衛(wèi)康叔”，名封，周武王同母弟，初封于康（在今河南禹縣西北）。周公殺死武庚后，把殷民七族陶氏、施氏、繁氏、锜氏、樊氏、饑氏、終蔡氏和商故都周圍地區(qū)封賜給康叔，國號(hào)衛(wèi)?！?19〕“陳胡公滿”，姓媯，故又稱媯滿，舜的后裔，周武王滅商后，封之于陳，以奉舜祀?！?20〕“蔡叔度”，周武王弟，武王滅紂后，封叔度于蔡（都上蔡，在今河南上蔡西南），與管叔鮮共相紂子武庚，治殷遺民。后因反叛被周公放逐?！?21〕“曹叔振鐸”，周武王弟，武王滅紂，封叔振鐸于曹，都陶丘（在今山東定陶西南）。〔122〕“燕召公奭”，姬姓，為周支族。初封于召（在今陜西岐山縣西南）。周武王滅紂，封召公奭于燕，都薊（在今北京）。周成王時(shí)為太保，與周公旦分陜而治，陜以西由召公治理。〔123〕“康王釗”，周成王太子。本書《周本紀(jì)》云：“成王將崩，懼太子釗之不任，乃命召公、畢公率諸侯以相太子而立之。成王既崩，二公率諸侯，以太子釗見于先王廟，申告以文王、武王之所以為王業(yè)之不易，務(wù)在節(jié)儉，毋多欲，以篤信臨之，作《顧命》（《尚書》中的一篇，以司馬遷之說，作于周成王、周康王之際，為成王遺囑）。太子釗遂立，是為康王?！薄?24〕“刑錯(cuò)四十余年”，“刑錯(cuò)”，把刑罰擱置起來而不用。一般用來形容社會(huì)清明，無人觸犯法禁?！吨駮o(jì)年》云：“成、康之際，天下安寧，刑措四十余年不用?！北緯吨鼙炯o(jì)》也有相同記載?！?25〕“魯公伯禽”，亦稱禽父，周公旦長子。魯之封始自伯禽，周公旦東征獲勝，周成王把殷民六族和舊奄國地分封給伯禽，建立了魯國?！?26〕“丁公呂伋”，本書《齊太公世家》載：“太公之卒百有余年，子丁公呂伋立。”〔127〕“女防”，或作“女妨”，惡來之子。〔128〕“熊乂”，熊繹之子。“乂”，音y@，本書《楚世家》作“艾”，二字古通。〔129〕“微仲”，微子啟之弟，名衍?！?30〕“康伯”，衛(wèi)康叔之子，《世本》云康伯名髠。〔131〕“申公”，陳胡公滿之子，名犀侯?！?32〕“蔡仲”，蔡叔度之子，名胡，周公舉為魯卿士，魯國大治。于是周公言于周成王，后封蔡仲于蔡?！?33〕“昭王瑕”，康王子。本書《周本紀(jì)》云：“康王卒，子昭王瑕立?！薄?34〕“南巡不返”，此指昭王南伐荊楚事。昭王伐荊楚有兩次?！冻鯇W(xué)記》卷七引《竹書紀(jì)年》云：“周昭王十六年，伐楚荊，涉漢，遇大兕。”此為第一次伐荊楚。同書卷七又引《竹書紀(jì)年》云：“周昭王十九年，天大曀，雉兔皆震，喪六師于漢?！庇帧短接[》卷八七四引《竹書紀(jì)年》云：“周昭王末年，夜有五色光貫紫微。其年，王南巡不返。”此為第二次伐荊楚。第二次伐荊楚時(shí)，《帝王世紀(jì)》云昭王溺死漢水，而本書《周本紀(jì)》云“卒于江（即今長江）上”。前說與《竹書紀(jì)年》相合，較為可信?！?35〕“不赴，諱之”，本書《周本紀(jì)》云：“昭王之時(shí)，王道微缺。昭王南巡狩不返，卒于江上。其卒不赴，諱之也?！薄安桓啊?，不把死的消息通報(bào)各諸侯，即不發(fā)訃告?！爸M之”，昭王溺死，周人以為是恥辱之事，所以有意隱諱。〔136〕“考公”，魯公伯禽之子，名酋，在位四年?！?37〕“乙公”，名得，齊丁公之子?！?38〕“武侯”，晉侯燮之子，名寧族，《世本》作“曼期”，譙周作“曼旗”?！?39〕“旁皋”，女防之子?！?40〕“熊黮”，熊乂之子。本書《楚世家》作“熊”，古本或作“熊亶”。“”、“亶”二字同?！包l”與“”、“亶”，皆音d3n?！?41〕“宋公”，微仲之子，名稽。死后沒有謚號(hào)、故徑稱“宋公”。〔142〕“孝伯”，衛(wèi)康伯之子。本書《衛(wèi)康叔世家》訛作“考伯”?！?43〕“相公”，陳申公之弟，名皋羊?！?44〕“蔡伯”，蔡仲之子，名荒。〔145〕“太伯”，曹叔振鐸之子，名脾?！?46〕“穆王滿”，昭王子。本書《周本紀(jì)》云：昭王卒，“立昭王子滿，是為穆王”。穆王即位時(shí)，年歲已有五十?！?47〕“《甫刑》”，即《呂刑》，為《尚書》中的一篇。穆王以甫侯為相、當(dāng)時(shí)諸侯不和睦，甫侯建議穆王制定國家刑律，于是有《甫刑》之作。全篇記載了周天子對法度重要性的看法，說明了刑律的條目和處理案件的方法，并提出運(yùn)用刑律時(shí)要謹(jǐn)慎從事。〔148〕“荒服不至”，據(jù)《國語·周語上》和本書《周本紀(jì)》，古代統(tǒng)治者以王畿為中心，按地域遠(yuǎn)近分成許多“服”（“服”為職守之義），王畿之內(nèi)叫甸服，王畿之外叫侯服，侯服之外叫賓服，賓服之外叫要服，要服之外叫荒服?！渡袝び碡暋肺宸t稱甸服、侯服、綏服、要服、荒服。荒服之地，距王畿最遠(yuǎn)，為戎狄所居。按規(guī)定，屬荒服的以王者之禮事奉天子。終世朝見一次天子。周穆王要征討犬戎，祭公謀父諫阻，認(rèn)為犬戎沒有違背荒服之禮。穆王不從，出兵征伐犬戎，得四白狼、四白鹿以歸。從此，荒服者不再朝見天子，犬戎與周產(chǎn)生矛盾，后來竟成為周的主要威脅。事見《國語·周語上》、本書《周本紀(jì)》?！?49〕“煬公”，名熙，古本《史記》或作“怡”，在位六年?！盁?，音y4ng?！?50〕“癸公”，《世本》作“庮公”，名慈母，齊乙公之子?！?51〕“成侯”，晉武侯之子，名服人?！?52〕“大幾”，旁皋之子，或作“太幾”，“大”、“太”二字古通?！?53〕“熊勝”，熊黮之子?！?54〕“丁公”，宋公稽之子，名申?！?55〕“嗣伯”，衛(wèi)孝伯之子?！?56〕“孝公”，陳申公之子，名奕?！?57〕“宮侯”，蔡伯之子?！?58〕“仲君”，曹太伯之子，名平?！?59〕“恭王伊扈”，穆王子，本書《周本紀(jì)》作“共王繄扈”，司馬貞《索隱》引《世本》作“伊扈”。〔160〕“幽公”，魯煬公之子，名宰，《世本》名圉，在位十四年?！?61〕“哀公”，名不辰，《世本》作“不臣”，齊癸公之子?！?62〕“厲侯”，晉成侯之子，名福，《世本》作“輻”?！?63〕“大駱”，大幾之子?！榜槨保蜃鳌蚌谩?，二字古通?！?64〕“熊煬”，熊勝之弟?！盁?，本書《楚世家》作“楊”。中華書局點(diǎn)校本《漢書·古今人表》作“錫”，乃“钖”字之訛?！?65〕“湣公”，宋丁公之子，名共?！?66〕“疌伯”，衛(wèi)嗣伯之子?！隘C”，音ji6，本書《衛(wèi)康叔世家》作“■”，二字通?！妒辣尽纷鳌皳础??！?67〕“慎公”，陳孝公之子，名圉戎?！?68〕“厲侯”，蔡宮侯之子?！?69〕“宮伯”，曹仲君之子，名侯?！?70〕“懿王堅(jiān)”，共（恭）王子?！皥?jiān)”，本書《周本紀(jì)》作“囏”，司馬貞《索隱》引《世本》作“堅(jiān)”?！?71〕“周道衰，詩人作刺”，本書《周本紀(jì)》云：“懿王之時(shí)，王室遂衰，詩人作刺?！薄稘h書·匈奴傳》亦云：“至穆王之孫懿王時(shí)，戎狄交侵，暴虐中國，中國被其苦，詩人始作，疾而歌之曰：‘靡室靡家，獫允之故?！M不日戒，獫允孔棘。’”詩前二句是說沒有室，沒有家，是因?yàn)楠澰实木壒?。后二句是說難道不要天天警戒，獫允之難太緊急了。這些詩句出自《詩·小雅·采薇》。從《匈奴傳》來看，班固是認(rèn)為“詩人作刺”，即產(chǎn)生于周穆王時(shí)代的《采薇》一詩。這本于《魯詩》之說和《齊詩》之說。但《詩序》又認(rèn)為《采薇》是文王時(shí)期的作品。此詩訴說邊防士兵出征思?xì)w，愛國戀家的苦悶，從內(nèi)容上很難斷定它的創(chuàng)作時(shí)代?！?72〕“魏公”，本書《魯周公世家》載：“幽公十四年，幽公弟殺幽公而自立，是為魏公。”《世本》“魏公”作“微公”，名弗其?！拔骸弊止艜蜃鳌拔ⅰ?。魏公在位五十年?！?73〕“胡公”，名靜，齊哀公之弟。胡公時(shí)徙都薄姑（在今山東博興縣東南）。〔174〕“靖侯”，晉厲侯之子，名宜臼。〔175〕“非子”，大駱之子，居犬丘（今甘肅天水境內(nèi)），善養(yǎng)馬畜，為周孝王養(yǎng)馬，汧渭之間（在今陜西扶風(fēng)、眉縣一帶）?！?76〕“熊渠”，熊煬之子。楚至熊渠時(shí)勢力得到擴(kuò)充，立其子為王。〔177〕“煬公”，宋湣公之弟，名熙。〔178〕“靖伯”，衛(wèi)疌伯之子?！?79〕“幽公”，陳慎公之子，名寧，在位二十三年。〔180〕“武侯”，蔡厲侯之子?！?81〕“孝伯”，曹宮伯之子，名云?！?82〕“孝王方”，據(jù)本書《周本紀(jì)》、《漢書·古今人表》，孝王名辟方，此脫“辟”字?！?83〕“懿王弟”，本書《周本紀(jì)》云：“懿王崩，共王弟辟方立，是為孝王?！薄稘h書·古今人表》云：“孝王辟方，共王弟?！笔切⑼鯙楣餐醯?，這里說是“懿王弟”，不可信。〔184〕“厲公”，魯魏公之子，名擢，《世本》作“翟”，在位三十七年?！?85〕“獻(xiàn)公弒胡公”，本書《齊太公世家》載，齊哀公同母弟山怨恨胡公，率其黨襲殺胡公而自立，是為獻(xiàn)公，都城徙治臨淄（在今山東淄博市東北舊臨淄縣），在位九年?！?86〕“秦侯”，非子之子，在位十年?！?87〕“熊無康”，熊渠之子。〔188〕“厲公”，宋湣公之子，名鮒祀。〔189〕“貞伯”，衛(wèi)靖伯之子?！妒辣尽纷鳌盎??！?90〕“釐公”，陳幽公之子，名孝?！?91〕“夷伯”，曹孝伯之子，名喜。〔192〕“夷王燮”，懿王太子。本書《周本紀(jì)》云：“孝王崩，諸侯復(fù)立懿王太子燮，是為夷王?！薄逗鬂h書·西羌傳》李賢注引《竹書紀(jì)年》稱“夷王衰弱，荒服不朝”?！?93〕“獻(xiàn)公”，名具，在位三十二年。〔194〕“武公”，齊獻(xiàn)公之子，名壽，在位二十六年?！?95〕“公伯”，秦侯之子，在位三年?！?96〕“熊鷙紅”，熊渠之子，熊無康之弟。本書《楚世家》作“熊摯紅”?！?97〕“釐公”，宋厲公之子，名舉?！?98〕“頃侯”，衛(wèi)貞侯之子，在位十二年?！?99〕“厲王胡”，夷王子。本書《周本紀(jì)》云：“夷王崩，子厲王胡立?！薄?00〕“惡聞過亂，出奔，遂死于彘”，厲王暴虐，奢侈傲慢，國都中人都罵他。厲王卿士召穆公虎勸告說：“民眾忍受不了你的政令了。”厲王怒，找到一個(gè)衛(wèi)國巫師，讓他察視謗毀王的人，發(fā)現(xiàn)謗毀者就上告，厲王便殺掉他。這樣一來，謗語很少了，諸侯也不再來朝覲。在位的第三十四年，厲王更加嚴(yán)苛，都城中的人都不敢說話，路上相遇，以目示意。厲王高興起來，告訴召穆公虎說：“我能消弭謗言，使人們不敢說話?！闭倌鹿駥?dǎo)厲王，要讓民眾暢所欲言，了解下情。厲王不聽。國內(nèi)的民眾沒有敢講話的，過了三年，一起發(fā)動(dòng)叛亂，襲擊厲王，厲王逃亡到彘。共和十四年，厲王死于彘。事見《國語·周語上》、本書《周本紀(jì)》。這是周王朝歷史上著名的國人暴動(dòng)。據(jù)宣王時(shí)銅器《■簋》銘文，暴動(dòng)人員有“邦人、正人、師氏人”?！鞍钊恕奔磭耍罢恕奔措`屬于工正的工匠，“師氏人”即軍中士卒。“彘”，音zh@，邑名，在今山西霍縣東北。〔201〕“真公”，古本或作“慎公”，“真”與“慎”二字通。魯獻(xiàn)公之子，名濞，《世本》作“摯”，在位三十年?！?02〕“秦仲”，公伯之子，在位二十三年?！?03〕“熊延”，熊渠之子，熊鷙紅之弟?！?04〕“釐侯”，衛(wèi)頃侯之子，在位四十二年?！?05〕“共和，二伯行政”，本書《周本紀(jì)》云：厲王逃亡彘后，“召公（指召穆公虎）、周公（指周定公）二相行政，號(hào)曰‘共和’”。本《表》司馬貞《索隱》云：“周、召二公共相王室，故曰‘共和’?！薄秶Z·周語上》韋昭注云：“彘之亂，公卿相與和而修政事，號(hào)曰‘共和’?！贝私砸浴肮埠汀比×x于周公、召公攝行天子事，實(shí)行貴族共和政治。此說之外，“共和”另有一說。本書《周本紀(jì)》張守節(jié)《正義》引《魯連子》云：“共伯名和，好行仁義，諸侯賢之。周厲王無道，國人作難，王奔于彘，諸侯奉和以行天子事，號(hào)曰‘共和’元年?！彼抉R貞《索隱》引《竹書紀(jì)年》云：“共伯和干王位。”《呂氏春秋·開春》云：“共伯和修其行，好賢仁，而海內(nèi)皆以來為稽矣?！苯砸浴肮埠汀比×x于共伯和攝行天子事。兩說之中，人們多采納后一種說法?！?06〕“熊勇”，熊延之子，在位十年。
&張夫子問褚先生曰：〔1〕“《詩》言契、后稷皆無父而生?！?〕今案諸傳記咸言有父，〔3〕父皆黃帝子也，〔4〕得無與《詩》謬乎？”
&【注釋】〔1〕“張夫子”，名長安，字幼君。漢元帝、成帝時(shí)人，與褚少孫師事王式，為儒學(xué)經(jīng)師。先為博士，后官至淮陽中尉。事詳《漢書·儒林傳》?！榜蚁壬?，名少孫，潁川（在今河南禹縣）人，漢元帝、成帝時(shí)為博士，曾增補(bǔ)《史記》，《史記》中標(biāo)明“褚先生曰”的文字都是他的補(bǔ)作。另外他還有整篇的增補(bǔ)?！胺蜃印?、“先生”都是尊稱。〔2〕“《詩》言契、后稷皆無父而生”，“契”，音xi8，為商的始祖。母簡狄，相傳契輔助禹治水有功，舜以契為司徒，封于商地。《詩·商頌·玄鳥》說：“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币庵^天命令玄鳥（即燕子）降下來而生了商?！对姟费云鯚o父即指此?！妒酚洝ひ蟊炯o(jì)》記載：“殷契，母曰簡狄，有娀氏之女，為帝嚳次妃。三人行浴，見玄鳥墮其卵，簡狄取吞之，因孕生契?！迸c《玄鳥》所記相同。后稷為周的始祖?！对姟ご笱拧ど瘛氛f：“厥初生民，時(shí)維姜嫄。生民如何？克禋克祀，以弗無子。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載震載夙，載生載育，時(shí)維后稷。”據(jù)此所載，姜嫄精心祭祀，以祓除無子之不祥。她踏上了上帝腳跡的大拇指，就懷孕了，生下了周族的始祖后稷。《魯頌·閟宮》也記載說，“赫赫姜嫄”，“上帝是依”，“是生后稷”。后稷無父之說即由此而來?！?〕“案”，考察。〔4〕“黃帝子”，相傳契與后稷皆帝嚳之子，帝嚳是黃帝曾孫，契與后稷當(dāng)是黃帝玄孫。此“子”是子孫之義。
&褚先生曰：“不然?！对姟费云跎诼?，后稷人跡者，欲見其有天命精誠之意耳。鬼神不能自成，須人而生，奈何無父而生乎！一言有父，一言無父，信以傳信，疑以傳疑，故兩言之。堯知契、稷皆賢人，天之所生，故封之契七十里，〔1〕后十余世至湯，〔2〕王天下?！?〕堯知后稷子孫之后王也，故益封之百里，〔4〕其后世且千歲，〔5〕至文王而有天下?！对妭鳌吩唬骸?〕‘湯之先為契，無父而生。契母與姊妹浴于玄丘水，有燕銜卵墮之，契母得，故含之，誤吞之，即生契?！?〕契生而賢，堯立為司徒，〔8〕姓之曰子氏?！?〕子者茲；茲，益大也。詩人美而頌之曰“殷社芒芒，〔10〕天命玄鳥，〔11〕降而生商”。商者質(zhì)，〔12〕殷號(hào)也。文王之先為后稷，后稷亦無父而生。后稷母為姜嫄，〔13〕出見大人跡而履踐之，知于身，則生后稷。姜嫄以為無父，賤而棄之道中，牛羊避不踐也。抱之山中，〔14〕山者養(yǎng)之。又捐之大澤，鳥覆席食之。〔15〕姜嫄怪之，于是知其天子，乃取長之。〔16〕堯知其賢才，立以為大農(nóng)，〔17〕姓之曰姬氏?！?8〕姬者，本也。詩人美而頌之曰“厥初生民”，〔19〕深修益成，而道后稷之始也?！鬃釉唬骸?0〕‘昔者堯命契為子氏，〔21〕為有湯也。命后稷為姬氏，〔22〕為有文王也。大王命季歷，〔23〕明天瑞也?！?4〕太伯之吳，〔25〕遂生源也?！?6〕天命難言，非圣人莫能見。舜、禹、契、后稷皆黃帝子孫也。黃帝策天命而治天下，〔27〕德澤深后世，故其子孫皆復(fù)立為天子，是天之報(bào)有德也。人不知，以為泛從布衣匹夫起耳?！?8〕夫布衣匹夫安能無故而起王天下乎？其有天命然。”
&【注釋】〔1〕“封之契七十里”，指商地，商在今河南商丘南?！?〕“后十余世至湯”，據(jù)本書《殷本紀(jì)》，從契卒后，經(jīng)過了昭明、相土、昌若、曹圉、冥、振、微、報(bào)丁、報(bào)乙、報(bào)丙、主壬、主癸，傳至湯，共十三世。而據(jù)學(xué)者研究，契后十三世為昭明、相土、昌若、曹圉、冥、王亥（“亥”，《世本》作“核”，與《殷本紀(jì)》中的振當(dāng)是一人）、王恒（王亥弟，與王亥算為一世）、上甲微、報(bào)乙、報(bào)丙、報(bào)丁、示壬（與《殷本紀(jì)》中的主壬為一人）、示癸（與《殷本紀(jì)》中的主癸為一人）、湯?！?〕“王”，音w4ng，為王?！?〕“益封之百里”，指邰（音t2i），在今陜西武功縣西南。相傳堯封后稷于邰。〔5〕“且”，將近?！?〕“《詩傳》”，漢代的解《詩》之作，今佚?！?〕“即生契”，這里所述生育契和下文所述生育后稷的傳說都本于《魯詩》之說?！?〕“堯立為司徒”，本書《殷本紀(jì)》記載舜命契為司徒。此皆出于傳說，難免歧異。司徒掌管土地和民眾?！兑蟊炯o(jì)》云：“帝舜乃命契曰：‘百姓不親，五品不訓(xùn)，汝為司徒而敬敷五教，五教在寬。’”從帝舜之命看來，掌管對民眾的教化是司徒的主要任務(wù)。〔9〕“姓之曰子氏”，契姓子。姓與氏有別，這里把姓與氏混而為一了。裴骃《集解》引《禮緯》說：“祖以玄鳥生子也。”〔10〕“殷社芒芒”，此下三句見《詩·商頌·玄鳥》，今本作“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对姟粪嵭豆{》：“自契至湯八遷，始居亳之殷地而受命，國日以廣大芒芒然。”“社”本指土地之神或祀土地神之所。這里所云“殷社”，是指殷的國土。〔11〕“玄鳥”，燕子，其色黑，所以稱“玄鳥”。契母吞食玄鳥卵后孕而生契，這本是傳說，說明商族是以玄鳥作為自己的氏族圖騰?！?2〕“質(zhì)”，質(zhì)樸?！?3〕“姜嫄”，本書《周本紀(jì)》作“姜原”，相傳為有邰氏之女，帝嚳之妃?！?4〕“抱”，通“拋”，遺棄。〔15〕“覆席”，意謂鳥以羽翼覆蓋和作為鋪墊。本書《周本紀(jì)》云：“飛鳥以其翼覆薦之。”“覆席”與“覆薦”意思相同。“食”，音s@，通“飼”?！?6〕“長”，養(yǎng)育?！?7〕“大農(nóng)”，主管農(nóng)業(yè)的官員。后稷善于農(nóng)耕，故被堯舉為大農(nóng)?！?8〕“姓之曰姬氏”，姓姬，姬并非氏?！?9〕“厥初生民”，《詩·大雅·生民》云：“厥初生民，時(shí)維姜嫄。”意謂當(dāng)初周族的誕生，是由于姜嫄?！柏省?，其?！?0〕“孔子曰”，此下所引孔子語為漢人緯書之說，純系偽托?！?1〕“堯命契為子氏”，這是漢代的說法之一，司馬遷認(rèn)為命契為子氏的是帝舜。本書《殷本紀(jì)》載：“帝舜乃命契曰：‘百姓不親，五品不訓(xùn)，汝為司徒而敬敷五教，五教在寬?！庥谏?，賜姓子氏?！薄?2〕“命后稷為姬氏”，這里說堯命后稷為姬氏，而本書《周本紀(jì)》記載：“帝舜曰：‘棄，黎民始饑，爾后稷播時(shí)百谷?！鈼売谯?，號(hào)曰后稷，別姓姬氏。”〔23〕“大王”，即古公亶父，相傳為后稷十二代孫。商朝末年，他率領(lǐng)周族從豳（今陜西彬縣東北）遷至岐下（今陜西岐山北），營建城郭，設(shè)置官吏，規(guī)劃土田，革除戎狄習(xí)俗，周族開始強(qiáng)盛，奠定了滅商的基礎(chǔ)。所以后代追尊他為“太王”?！?4〕“明天瑞”，古公亶父有三子，長曰太伯，次曰虞仲，少子季歷。季歷之子昌，即周文王，生時(shí)有表示天意的圣瑞。古公亶父說：“我這個(gè)時(shí)代應(yīng)該有興盛的，大概是昌吧？”太伯、虞仲知道古公亶父想立季歷，傳位給昌，二人逃亡到荊蠻，讓位給季歷?！懊魈烊稹奔粗复?。見本書《周本紀(jì)》、《吳太伯世家》?！?5〕“大伯之吳”，大伯逃往荊蠻，自號(hào)句吳，被荊蠻歸服者千余家立為首領(lǐng)。據(jù)說大伯居于梅里（在今江蘇無錫市東南，又名泰伯城、吳城）?！?6〕“生源”，產(chǎn)生本源。司馬貞《索隱》云：“言太伯之讓季歷居吳不反者，欲使傳文王、武王撥亂反正，成周道，遂天下生生之源本也。”〔27〕“策”，依持?！?8〕“泛”，普遍。
&“黃帝后世何王天下之久遠(yuǎn)邪？”
曰：“《傳》云天下之君王為萬夫之黔首，〔1〕請贖民之命者帝，〔2〕有福萬世，黃帝是也。五政明則修禮義，〔3〕因天時(shí)舉兵征伐而利者王，〔4〕有福千世。蜀王，〔5〕黃帝后世也，至今在漢西南五千里，常來朝降，輸獻(xiàn)于漢，〔6〕非以其先之有德，澤流后世邪？行道德豈可以忽乎哉！人君王者舉而觀之。漢大將軍霍子孟名光者，〔7〕亦黃帝后世也?！?〕此可為博聞遠(yuǎn)見者言，固難為淺聞?wù)哒f也。何以言之？古諸侯以國為姓?！?〕霍者，〔10〕國名也。武王封弟叔處于霍，〔11〕后世晉獻(xiàn)公滅霍公，〔12〕后世為庶民，往來居平陽。平陽在河?xùn)|，〔13〕河?xùn)|晉地，分為衛(wèi)國。〔14〕以《詩》言之，亦可為周世?！?5〕周起后稷，后稷無父而生。以三代世傳言之，〔16〕后稷有父名高辛；高辛，黃帝曾孫。《黃帝終始傳》曰：〔17〕‘漢興百有余年，〔18〕有人不短不長，〔19〕出白燕之鄉(xiāng)，〔20〕持天下之政，時(shí)有嬰兒主，〔21〕卻行車。’〔22〕霍將軍者，本居平陽白燕。臣為郎時(shí)，〔23〕與方士考功會(huì)旗亭下，〔24〕為臣言。豈不偉哉！”
&【注釋】〔1〕“黔首”，日本瀧川資言《史記會(huì)注考證》：“中井積德云：‘黔首’句不通。愚按‘黔首’蓋元首之義?！币灿腥税选扒住崩斫鉃槠矫?。秦始皇統(tǒng)一全國后，更名民為黔首。中華書局出版的標(biāo)點(diǎn)本《史記》把“黔首”與下句連讀，在這里“黔首”當(dāng)解為元首，到“黔首”處為一句。此句意謂天下的君王是萬民的首領(lǐng)。〔2〕“贖”，延續(xù)?！逗鬂h書·趙壹傳》：“昔原大夫贖桑下絕氣，傳稱其仁。”李賢注：“贖即續(xù)也。”〔3〕“五政”，五種為政的措施。具體內(nèi)容，各家解釋不一，《管子·四時(shí)》認(rèn)為：“春三月以甲乙之日發(fā)五政，一政曰論幼孤，舍有罪。二政曰賦爵列，授祿位。三政曰凍解修溝瀆，復(fù)亡人。四政曰端險(xiǎn)阻，修封疆，正千伯。五政曰無殺麑夭，毋蹇華絕芋。”“夏三月以丙丁之日發(fā)五政，一政曰求有功，發(fā)勞力者而舉之。二政曰開久墳，發(fā)故屋，辟故窌，以假貸。三政曰令禁扇去笠，毋報(bào)免，除急漏田廬。四政曰求有德賜布施于民者而賞之。五政曰令禁罝設(shè)禽獸，毋殺飛鳥?！薄扒锶乱愿林瞻l(fā)五政，一政曰禁博塞，圉小辯，斗譯跽。二政曰毋見五兵之刃。三政曰慎旅農(nóng)，趣聚收。四政曰補(bǔ)缺塞坼。五政曰修墻垣，周門閭?！薄岸乱匀晒镏瞻l(fā)五政，一政曰論孤獨(dú)，恤長老。二政曰善順陰，修神祀，賦爵祿，授備位。三政曰效會(huì)計(jì)，毋發(fā)山川之藏。四政曰捕奸遁，得盜賊者有賞。五政曰禁遷徒止，流民圉分異?！薄逗鬂h書·荀悅傳》載荀悅《申鑒》五政之說，認(rèn)為“興農(nóng)桑以養(yǎng)其生，審好惡以正其俗，宣文教以章其化，立武備以秉其威，明賞罰以統(tǒng)其法，是謂五政”。緯書《孝經(jīng)鉤命決》以春政、初夏政、季夏政、秋政、冬政為五政?！?〕“因”，順應(yīng)，依據(jù)。〔5〕“蜀王”，張守節(jié)《正義》據(jù)舊時(shí)譜諜云：“蜀之先肇于人皇之際。黃帝與子昌意娶蜀山氏女，生帝俈，立，封其支庶于蜀，歷虞、夏、商。周衰，先稱王者蠶叢，國破，子孫居姚、巂等處?！倍抉R貞《索隱》說，朱提有男子杜宇從天而下，自稱望帝，他也是蜀王。杜姓出自陶唐氏，是陸終氏的后裔，也屬于黃帝的后代。蜀王管轄的區(qū)域，大體在今四川西部?！?〕“輸獻(xiàn)”，繳納貢獻(xiàn)?！?〕“霍子孟”，名光，字子孟，西漢河?xùn)|郡平陽（今山西臨汾市西南）人，霍去病的異母弟，武帝后元二年（前八七年），立年僅八歲的弗陵為太子，拜霍光為大司馬大將軍。弗陵即位后，霍光以大司馬大將軍領(lǐng)尚書事決斷朝政，輔佐少主昭帝弗陵，繼續(xù)實(shí)行武帝末年“與民休息”的政策，對穩(wěn)定政治局面，發(fā)展經(jīng)濟(jì)做出了重大貢獻(xiàn)。宣帝時(shí)，霍光仍秉朝政，地節(jié)二年（前六八年）卒。《漢書》卷六八有傳。〔8〕“亦黃帝后世也”，《漢書·霍光傳贊》載：“昔霍叔封于晉，晉即河?xùn)|，光豈其苗裔乎？”霍叔是周文王之子，周武王之弟，周族為黃帝后世，霍光又是霍叔后裔，所以說霍光是黃帝后世。這是漢代通行的看法?！?〕“古諸侯以國為姓”，《太平御覽》卷三六二引《風(fēng)俗通義》論姓氏云：“蓋姓有九，或氏于號(hào)，或氏于謚，或氏于爵，或氏于國，或氏于官，或氏于字，或氏于事，或氏于職?！試?，曹、魯、宋、衛(wèi)也?！笔枪糯試麨樾?，是常見的現(xiàn)象?！?0〕“霍”，本為商邑，周武王封弟叔處于此，遂變?yōu)楹顕涞卦诮裆轿骰艨h西南。〔11〕“武王封弟叔處于霍”，據(jù)本書《管蔡世家》記載，武王滅紂，平定天下分封功臣昆弟，叔處被封于霍?！?2〕“晉獻(xiàn)公滅霍公”，《春秋左傳》閔公元年（前六六一年）載：“晉侯作二軍，公將上軍，大子申生將下軍。趙夙御戎，以滅耿，滅霍，滅魏。”《國語·晉語一》載：晉獻(xiàn)公十六年（前六六一年），“公作二軍，公將上軍，太子申生將下軍以伐霍?！铀煨?，克霍而反”。本書《晉世家》也記載晉獻(xiàn)公十六年伐滅霍。〔13〕“河?xùn)|”，郡名，轄境在今山西沁水以西，霍山以南，西、南兩面均以黃河為界，治所在安邑（在今山西夏縣西北）?！?4〕“分為衛(wèi)國”，此當(dāng)作“分為魏國”。原屬于晉的河?xùn)|之地，韓、趙、魏三家分晉后，歸于魏，河?xùn)|郡治所安邑曾為魏都。所以，這里說“河?xùn)|晉地，分為魏國”。至于衛(wèi)，遠(yuǎn)在東方，從未轄有河?xùn)|地。歷代刻本皆誤，獨(dú)《史記會(huì)注考證》本作“分為魏國”，尚不誤?！?5〕“以《詩》言之，亦可為周世”，《毛詩·魏風(fēng)釋文》引《詩譜》云，魏地，“周以封同姓”。又《左傳》襄公二十九年與本書《魏世家》也都認(rèn)為魏與周同為姬姓。所以，這里說魏也可以說是周的后代?！笆馈?，后代，后嗣?！?6〕“世傳”，世代相傳的宗系。本書《匈奴列傳》說：“自淳維至頭曼千有余歲，時(shí)大時(shí)小，別散分離，尚矣，其世傳不可得而次云?！庇诖丝梢泽w會(huì)“世傳”之義?！?7〕“《黃帝終始傳》”，司馬貞《索隱》：“蓋謂五行讖緯之說，若今之童謠言?！贝藶殛庩柤視缙诘兰?、陰陽家撰著，喜假托黃帝，如道家書《黃帝四經(jīng)》、《黃帝銘》、《黃帝君臣》、《雜黃帝》，陰陽家書《黃帝泰素》等即是其例?！稘h書·藝文志》未著錄《黃帝終始傳》，清姚振宗《漢書藝文志拾補(bǔ)》卷二說：“此必是昭、宣時(shí)方士所作而托之黃帝。褚嘗言好觀外家傳記，此即外家傳記之一歟？”姚氏之說是有道理的，下文載《黃帝終始傳》語有“漢興百有余年”一句，又提到“嬰兒主”昭帝，此書只能產(chǎn)生在昭帝時(shí)或稍后。〔18〕“漢興百有余年”，劉邦即皇帝位在公元前二○二年，至昭帝、宣帝時(shí)已經(jīng)過一百余年?！?9〕“有人不短不長”，此指霍光，《漢書·霍光傳》記載，光身長“七尺三寸”。據(jù)一九五九年河南洛陽中州大渠十九號(hào)東漢墓出土玉尺，東漢一尺合二十二點(diǎn)九厘米，霍光身長應(yīng)是一百六十七點(diǎn)一七厘米。古人身材矮于今人，霍光身長在當(dāng)世應(yīng)算中等偏下，所以《黃帝終始傳》說“不短不長”?！?0〕“白燕”，張守節(jié)《正義》：“一作‘白彘’。按：霍光，平陽人，平陽今晉州霍邑，本秦時(shí)霍伯國，漢為彘縣，后漢改彘曰永安，隋又改為霍邑。遍檢記傳，無‘白燕’之名，疑‘白彘’是鄉(xiāng)之名?！薄?1〕“嬰兒主”，指漢昭帝弗陵。武帝于后元二年（前八七年）二月病危，遂立弗陵為太子，年僅八歲。次日，武帝去世，戊辰（二月十五日）弗陵即位。因昭帝年幼即位，所以《黃帝終始傳》以“嬰兒主”暗指昭帝?！?2〕“卻”，退卻?！皡s行車”，霍光執(zhí)掌朝政，使昭帝前行之車向后退行。這里以此表明霍光權(quán)力之大?！?3〕“郎”，漢代初期有郎中、中郎，后來又有侍郎、議郎，諸郎總稱為“郎”或“郎官”。郎主要職司殿門、殿廊的宿衛(wèi)，大朝會(huì)時(shí)立于殿階兩旁，皇帝出行則充車騎扈從。議郎則職司諫議。郎的主管官員為郎中令，武帝太初元年（前一○四年），改稱光祿勛。〔24〕“方士”，戰(zhàn)國、秦、漢時(shí)代，有一種文化人掌握醫(yī)卜星相、遁甲、堪輿和神仙之術(shù)，他們利用自然界的變異現(xiàn)象和陰陽五行說來推測、解釋人和國家的吉兇禍福、氣數(shù)命運(yùn)，這種人便是方士。秦始皇、漢武帝時(shí)，方士尤好神仙之術(shù)。漢武帝以后，一部分方士與儒生合流，編造圖讖，用陰陽五行說詮釋儒家學(xué)說。“考功”，日本瀧川資言《史記會(huì)注考證》引中井積德說：“蓋方士之官銜?！睆埵毓?jié)《正義》云：“謂年老為方士最功也?！庇钟腥私忉尀榭己斯儭Ｔ凇妒酚洝?、《漢書》、《后漢書》等有關(guān)秦、漢典籍中，“方士考功”僅此一見，這里的“考功”之義，可能中井積德的解釋是正確的?！捌焱ぁ?，集市上建立樓亭，其上立有旗幟。這種旗亭是集市上的行政機(jī)構(gòu)，對集市有督察管理之權(q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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