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十一

止堂集 作者:彭龜年


欽定四庫全書

止堂集卷十一

宋 彭龜年 撰

上漕司論州縣應副軍糧支除書

某竊見去年茶寇方盛時江鄂大軍諸路禁軍土軍弓手百姓保甲動以萬計所支錢糧皆有朝旨不拘是何項官錢應副乏與者例有重罰如本州萍鄉(xiāng)止以臨江弓手資糧不繼至于奏聞當時非諸司為之辨雪則亦幾于不免其勢如此其急也及事定計費上其凡目則大軍之費始為豁除其余禁軍土軍弓手保甲之費則責之州縣自辦此何意耶夫小民之家歲課登場必先罄其所得以償逋負彼非樂于此也誠恐今日之不償則後日之不可恃耳天下之變?nèi)玳L河大江橫潰沖決防此出彼豈有定所哉而獨謂茶寇既平無復有事可乎若以州縣之財有余而出此猶且不可況今州縣例皆困匱縣之負州州之負大農(nóng)者動以萬計也而安得復有余力以及此耶今雖不復豁除州縣必無塡補徒為欠目且負曲聲此似非明白之政也某區(qū)區(qū)之言惟惜事體節(jié)下無曰某州縣之吏也徒為州縣之地焉幸甚

上漕司論科舉失士之弊書

照得今歲科舉所差試官政隸使臺有二事系士子利害甚重敢縷具申稟夫今世士大夫好挾客氣以敗公事不獨考校病之然其他事或有差失尚可追改至于考校一分得失更不可移而尋常試官多有趣向不侔議論不協(xié)循至忿爭遷怒士子夫求士子終身決于其一日之文固未易見也幸而有詞華過人學識兼茂者豈不可共為惜之奈何考校之官一或交惡便生忌嫉過求疵類加以詆訾間有至于黜落者此一事也夫分房考校本非良法固有一房合取若干人而可取者少亦有可取者多而有不得取者人之聰明本亦有限至于老少尤不相侔奈何考校之官類以分考之故恥以本房卷子分與他人而又精力不逮不能自考至有不曾經(jīng)眼者此二事也欲望臺慈于未差試官以前凡一路應差之官人與一劄子具道此意使之體前日一已之難知今日士子之不易母恃客氣生私忿無以分考害公法使士子有以進身朝廷不致失士不勝幸甚

論禁糯米書

夫秫之有禁雖非甲令而所在用之不以為怪此固出于權時之宜然直以法之所不當有者設之于政令則有所不可夫禁酒法也秫非止可以酒而禁絶之此與有其具者同也以法禁酒雖稍嚴密人不敢尤而禁秫亦若酒則人病我矣何也秫非法禁而我禁之也某嘗讀孟子至臣始至于境問國之大禁然後敢入乃知法禁一立雖有圣賢不敢踰越為禁者烏可茍乎哉某近自臨汝歸聞以秫得罪者某已疑之嘗欲進區(qū)區(qū)之說而不敢瀆蓋曰此固先生懲一之術也不謂其至于再焉再已甚矣某懼繼之者猶未已也某聞今之為州郡者皆曰與其索于本不若禁其末故于酒稅尤切留意此于上下急廹之時可謂知所先後者也然天下之事亦豈可為已甚者哉今之官榷視昔者已大益今之私榷視昔者已大損則固不可不權其輕重而為之弛張也某謂秫之禁當少弛焉若不得不禁則亦不當如酒之嚴有秫者亦不當罪之與有酒者比此言使有識者聞之猶當嗤鄙先生幸勿以為狂而深思之

論邏者之弊書

覘邏之人昔人固嘗用之而君子不以為然蓋人之所以貴夫聰明謂其于天下之理無所不見而今乃付之數(shù)邏者是吾之聰明止于數(shù)人者之耳目豈不挾哉世之好用邏者其說曰邏者雖不足信而吾能用之非也夫小人之求于君子亦必自誠信以入彼非真誠信也以誠信而用其虛詐耳今日言一事實也而明日則虛矣明日言一事虛也而後日則實矣神出鬼沒千變?nèi)f化而君子之權已在其股掌之中以術御之者又不過取其所畏惡者隨而察之夫小人之情安可保哉固有外若矛盾而中實膠漆者使吾一墮其計則蔽之外又生一蔽也而吾之聰明愈狹矣又曰邏者之言雖不可盡用而吾能用之有用有舍焉非也夫今日聞某人有某事吾雖不聽而其疑根已生于此他日或有觸吾之疑則未必不以是為非以黑為白也故人莫病乎以成心應物成心應物則其差必遠矣又曰邏所以禁惡者而善者吾所不問亦非也某謂邏不足以懼惡者而反以懼善者何也善者非果有惡之可懼懼其為邏者之所中也故邏者出而善人有不安焉而禁惡者亦不當出此夫君子之在天下當使為不善者曰吾懼君子之聞之也而今乃曰吾懼邏者之得之也是人不畏君子而畏邏者茍有得于邏者則雖為不善不病矣寧不為君子之玷乎?惟閣下講學甚篤擇義甚精豈有于此而不洞然者政如滄江平湖澄潔虛靜一芥浮游其間若未害也而離婁子眇然視之以為不若無之為快儻辱加察焉為道以屏絶之使此輩言語無得以為聰明之累不勝幸甚

上趙漕論常平欠折書

照得本州常平系逐年州郡以新易陳遂致折欠雖斗斛出入本無弊病然陳米貯積既久其性已定新米未免作熱所折自多假使自始至今歲率以石石率以升計之數(shù)不止此今來銷折之數(shù)朝廷計亦知之故于赦文明有除豁之文本州亦已發(fā)明申常平司乃蒙行監(jiān)合于人賠償緣此事窮?從來干涉者衆(zhòng)似聞常平職事暫涖使臺輒敢輕率以告蒙察其本非作弊特與依赦除豁則被賜者非一人而已此非獨為諸皁輩地蓋其間多有現(xiàn)管倉場之人若監(jiān)系不已常平未有分毫之補其他已有邱山之損必然之理也此事嘗略申稟故復縷陳賜察萬幸

上袁守論苖倉收土米耗書

契勘本州支移苖倉自省耗之外有明會耗有州用耗有土米耗取之雖若重疊而考之各有自來時世不同用度寖廣未容一切末減其間欲擇取之其無謂用之無度者去之則土米耗所不可不講也夫取土米之耗其目有二曰斛面曰點合斛面有高低點合有多少縱舍所不知知稽考所不可得凡從前倉官所以受謗興訟者無非此米招之也某嘗詢求取土米之法深有可嘆者惟其名不正故脅持者率從輕取善良者類以重償惟其數(shù)不定故攬子以重償之格鳩諸民以輕取之術要諸上大概官與攬子共其利而受害者數(shù)邑之百姓而已豈可循之而不改哉閣下出守千里為天子撫摩百姓未及下車首以銜札禁戢納苖加耗為念真得宣布之義某偶奔走田間竊聞一二嘗郁郁以無從宣吐為恨今乃得具陳之然能見其害而不能見其利未必不啓或者之笑夫土米之耗某固知本州所恃以為公使者也然支移之歸袁州不過數(shù)年間耳方其未有支移也公使乃以何者充之儉則貧而有余侈則富而不足此天下之常理也不能撙節(jié)而每患不能充羨某恐殘民害物之事將不勝繼矣蠲除之令企踵以俟

論支移倉水腳錢書

某昨日蒙臺諭以支移倉減去土米致發(fā)綱水腳錢不足某一時倉卒不知所對歸而思之照得本州苖計一十萬有奇不論折苖正苖皆輸水腳而上供不及其半以一倍水腳之錢自可起發(fā)綱運兼支移苖三萬八千每石又有水腳錢曾何取給于土米土米自是羨余之物水腳自是合納之錢水腳錢不知起于何時而土米乃創(chuàng)之近歲若以為起綱必藉土米則不知未有土米以前果以何錢起綱耶只緣去歲失催諸縣水腳錢綱運不能發(fā)因就便以土米借支今遂以為口實反以為減免土米之過則非矣此事某本不當辯蓋一默默則前日敗壞州郡之譖果若可信不免具析因依申稟伏乞臺察

論解彥祥敗茶寇之功書

某此月十五日得陳丞書傳臺旨問解彥祥萍鄉(xiāng)破茶寇始末某時亦効職軍前頗知其事是年八月二十六日賊自安福由良子坑過萍鄉(xiāng)卜于大安之龍王祠不得卜遂以其衆(zhòng)潛于東岡之周氏家二十九日解彥祥令四兵偵探遇寇漁于周氏之塘二人為寇所殺二人脫走歸報乃管界廵檢馬熙所轄也解知寇處因以馬熙之兵為鄉(xiāng)導親提其衆(zhòng)即東岡與賊陣于周氏之門前田中田皆淤泥僅有徑闊尺余寇據(jù)田上我兵弓弩竝發(fā)一寇長而髯者奮身前格彥祥一箭中之寇墜淤泥中兵因刎其首已而又斃一寇無唇者賊氣遂索我兵大振自己戰(zhàn)至申酉凡獲十二級賊稍稍引卻日昬乃遁馬熙襲之賊自赤竹凹復入安福高峯寺解以其衆(zhòng)自萍鄉(xiāng)之樓下越宜春仰山復過安福討賊賊已從永新迤邐南奔向興國矣方賊去萍鄉(xiāng)時某以憲檄捕寇于安福之白云寺去高峯二十里某至白云時寇新退詢之土人皆云賊留高峯三日被創(chuàng)者四五十人疲不能起者往往自斃之而行小山有土豪彭道以辛憲命往捕因大搜高峯山中得數(shù)屍木葉下皆被重創(chuàng)而死人始知茶寇?于萍鄉(xiāng)亦不細也此賊自起湖南與官軍接屢矣官軍可數(shù)者僅有三四勝其大者摧鋒敗之嶺南而勢始衰解彥祥卻之萍鄉(xiāng)而力始困然摧鋒之功人人皆知之而彥祥之功必待辨而後明者萍鄉(xiāng)數(shù)級之得曷能困賊曾不知此一戰(zhàn)之後賊所以不能復振乃彥祥力也今彥祥非惟不得賞且因是鐫官自効賞罰如此後萬一有警何以使人乎頃萍鄉(xiāng)黃主簿人杰嘗條其事上之辛漕辛漕報云己申朝庭未知今日施行果繇此否或別有知之者為訟其功耶某所聞亦其大略先生廣加物色儻得其實為彥祥直之不使此輩尚懷不滿之意于清明公大之朝不勝幸甚小貼子先生如物色彥祥破賊之功不當止于袁州向來備申諸司之文即以為實蓋接戰(zhàn)之地止知彥祥所獲數(shù)級袁州所申亦不越是若僅得數(shù)級豈足論功先生試訪之高峯左右知賊困衂之狀乃知彥祥之功不可掩也器成以火火徹乃凝矢發(fā)以弦弦弛乃中天下事固然不可不察也解彥祥事先生若得其實止能上之朝廷其施行與否先生固不得專但管界廵檢馬熙及管界司兵級皆當時為鄉(xiāng)導受敵者也始袁州牒廵尉御賊時備列功賞云能敗賊者本官當如何受賞兵級當如何受賞及至自己一切不問如其他不受敵去處蓋不必言若管界官卒豈可負而不賞哉此先生所可專者也故并以申稟論弭盜書

某聞古者不求治盜而求弭盜夫盜非不可治也盜可治而不可弭猶無益也世之人固有嚴法禁峻刑罰窮盜以治之者矣而盜每甚于未治之日是豈人樂于犯法哉循循默默者皆可銷爭錚錚佼佼者適以召敵概之人情皆然而況于盜乎方茶寇盛時風聲氣焰固足以號召姧猾而猖獗數(shù)月凌藉數(shù)縣卒少附之者此無他偶當豐稔之時民無饑寒之累好生之念重于犯法其勢固然也然則人之所以犯法者其果情乎故某以為有盜而治之不如未有盜而弭之今秋雨潦不時沿流之田皆不秀實視之雖若小故而思之不無過憂蓋今日百姓大率窘匱小有不繼恒心易亡或恐姧猾誘之于前饑寒廹之于後則某恐不能長享安靜之福如今日也某欲望臺慈行下沿江州縣將被水去處多方存撫縱未能過為補助亦可以少緩催科使之稍有暇日可為後圖愚民無以動搖則盜賊之慮或可少置

論州府公庭治囚失體書

廳前綳吊罪人昔嘗効愚悃未蒙垂聽夫奸猾之人不可不以法治之然為此者則有有司焉有司雖未得人然亦不可兼有司之事而治之也且大官大府一入其間當使之有雍容閑雅氣象今左右囚系有似囹圄非所以示觀瞻也況君子之為國有不可以徒法行者是固不當察哉?惟閣下自下車以來行且及期紀綱整飭百廢具舉固已光掩前哲治越諸郡而振作之氣猶不少衰誠以在下之人習慣為慢發(fā)必懲創(chuàng)猶敢冒法然某妄謂民之誠心潰散已久一旦束之以法未必盡能收斂先生盍以哀矜之心用之乎且試反而求之身愈點檢則病愈多求之我者如此則求之人者可知矣此忠恕之道也孔子曰居上不寛吾何以觀之哉夫所謂寛者非欲其放縱弛廢蓋欲其不瑣瑣于其間也蒙瞽之言幾于狂矣罪當斥責不勝惶懼

論火備書

竊聞使州時有火警大治水備先生處之固必有法然頃時見先生令家蓄水備雖甚整然罌釡之器所積幾何其器之口止可容一小桶取一小桶之余必以他器取之桶不能及也如此則緩急雖千罌何益況倉卒取水人豈復顧蓄水之器一家被火千家毀罌瑣瑣細民徒有所費此所擾大而所益細以某觀之不必行也如先生所治清水池判官廳池古義井乃大有益今倉前尚有靈泉池州前尚有南園池可治之南門泡沙河亦當差官相其取水之路順否其余無水處多置大桶【罌恐不如桶】如此乃善仍有一法向來某亦嘗捄火苦于無水遂以東門外所轄百姓部為墜伍其中有木行兩人則告示一家要袋子一條一家備棒頭兩個【以備折屋】有匠人則告示家要鋸一張斧一張【捄火之鋸緩急不可使】隊長各備梯一張麻搭一個隅長備扛水桶一對灑水雜物之類凡前項備物者皆不預取水之數(shù)其余則專一取水都官置取水竹牌子數(shù)十枚當捄火之時水一桶至則與牌子一枚明日來納凡無牌子者即是未嘗取水擇其隊下取水最少之人治一隊長其余無牌子者竝寫名字作?十取一人決之【盡行遣則難】有牌子多者賞之不獨賞行伍且賞隊長如此則隊長專一督人之取水而人之取水者亦自力矣某雖未嘗試之亦疑其便也某謂當以城中百姓分隸三都監(jiān)河北隸之都巡東西門外廂隸之尉司如有火且使兩處捄不滅復差兩處捄如前者不能滅後者能滅則治其不能滅者賞其能滅者【此賞罰止謂自家捄火之人不謂百姓蓋百姓自有取水賞罰矣】如此則火為易滅亦免緩急中淆雜別生事端不審是否

論狂僧惑衆(zhòng)書

赤腳狂僧頗欲眩俗久擬申稟乞押入仰山度夏偶未及之聞以二十一日大合齋并及有位者如此則惑滋甚矣先生職主教化正俗驅(qū)妄蓋不一事此必有以處之區(qū)區(qū)之言不能自己伏乞臺照

止堂集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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