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性善辯第一

孟子外書 作者:孟子


孫卿子自楚至齊,見孟子而論性。(荀卿名況,楚人,避漢諱易荀為孫。見,溪遍反。)孟子曰:“有善無惡,天也;有善有惡,人也?!保ㄑ蕴熘x性,但有善而無惡,其有善惡,乃人后起之私。)孫卿子曰:“有善有惡,天也;有善無惡,人也?!保ㄑ孕员居猩茞?,圣人以學(xué)勝之,方能有善無惡。)孟子曰:“率天下之人而迷性本者,必自子始矣”。?

孟子曰:“虎狼知父子,蜂蟻知君臣,而況于人乎!故人之性善。今人之性不善,皆失喪其性故也。”(喪,息浪反。)?

孟子曰:“性善也,堯舜不勝其美;習(xí)不善也,桀紂不勝其惡。(勝,平聲)性無不善而欲害之,水無不清而物污之,是豈水之性也哉?”?

曼丘不擇問于孟子曰:“夫子焉學(xué)”?(曼丘,姓。不擇,名。齊人)孟子曰:“魯有圣人曰孔子,曾子學(xué)于孔子,子思學(xué)于曾子。子思,孔子之孫,伯魚之子也。子思之子曰子上,軻嘗學(xué)焉,是以得圣人之傳也。(子上名白。)?

孟子曰:“舜生于姚墟,禹生于石紐,湯生于蒲南,文王生于臺疆。千年一圣,猶旦暮也?!保ㄒπ妗⑹~、蒲南、臺疆并地名。)?

孟子曰:“太山之高,參天入云,而瞽者莫之見也;黃河之濤,沖擊如雷,而聾者莫之聞也。甚矣,人不可不學(xué)也?!保ù苏陆淙瞬粚W(xué)面墻,一如聾瞽也。)?

孟子三歲而孤。孟母賢,攜孟子以居。始舍近墓,孟子幼,嬉戲?yàn)槟归g事,踴躍筑埋,孟母曰:“此非所以居我子也?!蹦巳?。舍市,又嬉戲?yàn)橘Z 事,孟母曰:“亦非所以居我子也。”徙學(xué)旁,乃設(shè)俎豆,揖讓進(jìn)退。孟母曰:“此真可以居我子矣”。(此即世俗所傳孟母三遷事。)?

孟子幼誦,其母方織,孟子輟乃復(fù)誦。母知其喧也,呼而問之曰:“何為輟”?對曰:“如有失復(fù)得”。母引刀斷其織,以此戒之。自后孟子不復(fù)喧矣。(輟,中止也。喧,嘩也。)?

孟子妻獨(dú)居踞,孟子入戶視之,白其母曰:“婦無禮,請去之”。母曰:“何也”?曰:“踞”。母曰:“何以知之”?曰:“我親見之?!蹦冈唬骸澳巳隉o禮也,禮不云乎‘將入門,言必聞;將上堂,聲必?fù)P;將入戶,視必下。不掩人不備’。今汝往燕私之室,入戶不有聲,令人踞而視之,是汝之無禮,非婦之無禮也?!泵献幼载?zé),不敢去婦。(踞,《列女傳》做袒。)?

孟子處齊為客卿,居常有憂色,擁楹而嘆。孟母見曰:“子擁楹而嘆,若有憂色,何也”?對曰:“軻聞之,君子稱身而正位,不為茍得而受賞,不貪榮祿。今道不用于齊,愿行而母老,是以憂也?!泵夏冈唬骸皨D人之禮,精五飯, 酒漿,縫衣裳而已,故有閫內(nèi)之修,而無境外之志。《易》曰:‘在中饋,無攸遂’?!对姟吩唬骸疅o非無儀,惟酒食是議’,以言婦人無擅制之義,而有三從之道也。故幼則從乎父母,嫁則從乎夫,夫死則從乎子,禮也。今子成人也,而我老矣。子行乎子義,吾行乎吾禮,子何憂也?!保ㄎ屣?,稻、黍、稷、麥、菽五種之飯。 ,彌筆反。)?

孟子游于莒,有曾子講堂焉。孟子登堂彈琴而歌,二三子和之。莒父老曰:“久矣夫,不聞此音也。圣人之徒也?!保ê停ヂ?。夫,音扶。)?

孟子曰:“人皆知以食愈饑,莫知以學(xué)愈愚;人皆知糞其田,莫知糞其心。糞田莫過于利苗得粟,糞心易行而得所欲。何謂糞心?博學(xué)多聞。何謂易行?一性止淫也。(專一其性,禁止其淫。行,去聲。)?

孟子謂子石曰:“卵有毛,信乎?”(公孫龍,字子石,趙人,為堅(jiān)白異同之辨者)子石曰:“信?!泵献釉?:“何為其然也。”子石曰:“卵無毛,雞無羽?!泵献釉唬骸半u而烹,人可食。然則子腹亦有雞與?”(此章記孟子之辟邪說。與,音余。)?

孟子曰:“筦敬仲仁,故齊威公亦仁;筦敬仲義,故齊威公亦義。吾于《河廣》,知德之至也。(《河廣》,宋威夫人所作,此章言齊威公存衛(wèi)亡國之德。)?

徐辟將之秦,孟子曰:“秦,虎狼之國,子何游焉?”(辟,音璧)徐辟對曰:“山東之國無可與者,蘇子來招,故將必往?!保ㄌK子,蘇秦也。)孟子曰:“夫蘇子,天下之至無信人也,天下之大不義人也,子何交焉?”(夫,音扶。)徐辟對曰:“辟之祖自南州遷于郟鄏,今五世矣,于蘇為睦。且辟,蘇之自出也?!保现荩靽?。郟鄏,洛陽也。自出,謂蘇氏之甥。)孟子曰:“然則姑贈子以言,不約縱,不連橫,不為威屈,不為利疚,以守子素,以全子生,斯可矣?!保v,音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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