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出 投膠

水滸記 作者:許自昌


【絳都春】〔外野服上〕一方保正。喜今日共推。齒德皆尊。本分衣冠。隨緣耕鑿安時論。猛按著腰間霜刃。發(fā)于新硎。問何年遇事。錚錚感奮。

勞生擾擾竟何能。鵬翅垂云不自矜。得劍乍如添健仆。肯教世路日兢兢。老夫鄆城縣一個保正晁蓋的便是。年老無成。雄心未耗。乘時感憤。每思奮不顧身。見事風(fēng)生。不憚親為戎首。不輕然諾。果然季布千金。有意酬知。直是侯嬴一劍。今早優(yōu)游無事。不免向門前散步一回。〔行介〕你看遠(yuǎn)遠(yuǎn)有人來了。只得避跡門中則個?!搽s綁丑上行介〕

【出隊子】〔雜〕沿村盤問。莫夜禪林照炁星。一朝雁爪共鷹擒?!渤蟮徒椤硞a首無言心自省?!埠稀侈D(zhuǎn)過溪橋。天色乍明。

我們拿了這個賊頭。要去請賞。不免報與保正得知。此間已是他門首了。待我把這賊頭縛在這株樹上。進(jìn)去相見則個?!部`丑作進(jìn)見介外〕列位何來?!搽s〕我們是縣裏差來捕盜的。本不敢驚動保正。只是昨夜在村中古寺。拿得一個異人。赤發(fā)虬髯。甚覺可駭。他醉臥在佛殿上。因此被我們拿了。及至問他。只是不應(yīng)。本縣老爺原分付說。叫我們協(xié)同保正緝獲賊盜的。故此特來通與保正得知。

【鬧樊樓】綠林遍野多亡命。因此上各郡都效秦庭大索漢時黨禁。我們昨夜緝訪到貴村。不想遇著這一人呵。紺宇藏身穩(wěn)。面目眞堪憎。更三緘聲窨。這行藏狐疑難定。特忙投照妖秦鏡。

〔外〕妙妙。這樣古怪的。正該拿他。如今在那裏?!搽s〕如今見縛在保正門前樹上。

【滴滴金】〔外背介〕聞言暗把狐冰聽。我這裏若有這等樣一個人呵。管取荊州曾識認(rèn)。牛衣影裏難懸問。哦。我有計在此了。待我瞞過了他們。背地裏去問他一個端的?!厕D(zhuǎn)身向雜介〕列位。旣是這等說。要老夫同到縣裏去。只是今日有些須小事。列位在此寬飮一杯。待老夫完事。卽便同行。念朝來鞅掌甚。乞容整頓。效陳遵井中投轄穩(wěn)。把村醪共傾。拚得沉沉酩酊。

〔外〕叫小使快拿酒來?!搽s飮介外潛出見丑介外〕果然是個奇男子。我且問你。你是甚么樣人。到這村裏來作何勾當(dāng)?!渤蟊犙劭赐饨橥狻硨ξ艺f不妨?!渤蟆澄乙婈吮U齺淼摹!餐狻忱戏蚓褪顷松w。〔丑〕我姓劉。名唐。別號赤發(fā)鬼。有一主偌大財錢。特來送與保正?!餐狻尺@等你且從容。待老夫送他們出來時節(jié)。你見了我。便叫舅舅救人。待老夫見你。假意發(fā)起怒來。提著棍只是打。這個叫做苦肉計。他自然放你了?!渤髴?yīng)介外轉(zhuǎn)與雜坐把盞介〕列位。老夫失陪。切莫見怪。

【畫眉序】〔外〕草寇匿鄉(xiāng)村。想?yún)u鹿無虞未狂逞。賴窮搜穴兎。捷取饑鷹。又何須擊柝重門也。免得伏戎時警。此行功跡貽荒徑。〔出銀與雜介外〕聊把靑蚨相贈。

〔雜收銀介〕受之不當(dāng)。卻之不恭。怎么樣好?!餐狻尺@些須何足掛齒?!搽s〕這等多謝了。我們同到縣裏去何如?!餐狻忱戏蚓痛朔钆?。〔作出介丑見外介〕舅舅。救我一救?!餐庖姵笈椤逞健T瓉硎悄氵@畜生?!蚕螂s介〕這是老夫的外甥?!搽s〕旣是令甥。得罪了。〔放丑綁介外〕一向漂流在外邊。你今日旣回家來。就該來見我。怎么又吃醉了酒。睡在那古廟之中。成何勾當(dāng)?!蔡峁鞔虺蠼椤?/p>

【啄木兒】〔外〕睛將裂。梃頓橫。羞說韓家宅相親。你果然訪戴臨岐。又緣何僵臥祗林。我待不送你到官呵。你行蹤詭秘誰能信。我待送你到官呵。一時柱國家聲隕。到不如杖下將伊一命傾。

〔外又打丑雜勸介雜〕保正。你請自息怒。

【三段子】〔雜〕他鼾眠梵林。又誰知擒同臂鷹。我疑為綠林。又誰知竿驚隱鱗。蛇弓誤落杯中影。茫然造次眞堪哂。幾送家禽淪陷阱。

〔雜〕我們吿別。〔外〕列位。還是帶這不肖的到官。打死他才是?!搽s〕豈有此理?!餐庥殖鲢y介〕這等還有些須薄意。一發(fā)請收了?!搽s收丑怒視介外向丑介〕你只在這裏。待我送列位幾步轉(zhuǎn)來。正是故里疎蕪獨掩門。春前為送浣花村?!餐馔s下丑〕你看他們把我縛了這一番。又白白的得了晁保正的銀子去。我氣他們不過。趁著晁保正不曾回家時節(jié)。趕到前村去。殺了他們。又奪了那銀子回來。方出得我的氣?!沧骷弊呓椤?/p>

【斗雙雞】胸中氣。胸中氣斗牛怒噴。腰間劍。腰間劍虹霓光奮。崗轉(zhuǎn)疑村飛奔。行行未一程。相逢狹徑。〔雜〕恩人相見。分外眼靑。仇人相見。分外眼昏。〔丑拔劍介〕怎顧得怒當(dāng)車螳蜋臂逞。

〔丑〕你好好還了我舅舅的銀子。萬事全休。不然。你看我這劍不是好惹的?!搽s〕這銀子是你舅舅與我們的。便是要還。也當(dāng)面交與你的舅舅。沒得與你?!渤蟆澄移闩c我?!搽s〕我偏不與你?!渤筝唲﹄s抵介小生綸巾羽扇急上〕古人稱逝矣。志在必騰騫。小生吳用。在此教學(xué)。見他們相斗。不免去救一救則個。〔小生隔住丑雜介小生〕你們?yōu)樯趺丛诖藦P殺?!渤蟆承∪说酱妪焷碓L舅舅晁保正。不想多吃了幾杯。醉倒在古廟中。他每竟把我做賊。綁去見保正。保正見了小人。只是個打。又送他們些銀子。因此我氣他們不過。趕來與他們討這個銀子。他們不肯還我。不殺他更待何時。

【下小樓】〔小生〕暫停一朝之忿。謾關(guān)弓類越人。他們都是你舅舅的相識。你何無愛屋及烏情?!渤蟆掣赡闵趺词?。要你多管?!残∩承∩彩悄憔司说暮门笥选km是鄉(xiāng)鄰相競。怎能閉戶無聞。

〔丑又輪劍向雜小生止不止介外急上〕一心忙似箭。兩腳走如飛。這畜生休得要動手?!渤笞〗樾∩澄乙舱f須得保正來勸一勸?!餐狻忱戏蛩土肆形晦D(zhuǎn)去。再尋他不見。我料想一定是趕來與列位相爭。故此急急趕來。你這畜生。果然在這裏胡行?!餐庀螂s揖介〕無知小子。一時冒犯。休得見罪?!搽s〕令甥趕來索取保正所賜之物。我們原對令甥說。面還保正。如今保正請收了?!搽s出銀介外〕列位又來了。

【鮑老催】他粗豪素性。嗔伊疏屬拘攣甚。馳驅(qū)只欲抒小忿。但念薄分。且包籠。還含忍。區(qū)區(qū)不腆聊將敬。難道受餐返璧多遺恨。須知我生平長物何曾呑?!搽s〕

這等保正你且自請回。我們也吿別罷了。日暮長堤更回首。一聲鄰笛舊山川?!搽s下小生向外介〕保正。你的親友。我都相識的。那裏又有這一位令甥哩。

【雙聲子】瞻行徑。瞻行徑。這親故非凡品。明詢問。明詢問。這蹤跡休容隱。〔外低向小生介〕他仗事因。仗事因。特訪尋。特訪尋。怕屬垣有耳。怎班荊相證。〔外〕

老夫那有這個外甥。這話只好瞞得他們。學(xué)究。難道瞞得你過不成。他姓劉。名唐。說有天大一主錢財。送與老夫。特地來的。老夫正要來請學(xué)究。共商此事。如今就同行罷?!残∩炒∩帕诉@些蒙童就來。保正與劉兄先行。正是暫去還來此。幽期不負(fù)言?!残∩峦馀c丑行介〕

【尾聲】〔外〕一朝邂逅多徼幸?!渤蟆澄易苑纸徽x期刎頸?!埠稀晨羁盍指薏⑥\行。

〔外〕門館無私白日閑。

家僮不復(fù)掃柴關(guān)。

〔丑〕異鄉(xiāng)一笑同酣醉。

感會潛生氣槪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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