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前，林風眠究竟有沒有當過上海美專校長？

近日，“澎湃新聞·藝術評論”刊發(fā)《“新上海美?！绷辏和辽綖撑c兩代上海美專的交匯》，梳理了1960年成立的上海市美術?？茖W校的往事。六十年前，該校曾集聚林風眠、吳大羽、陳秋草、俞云階、孟光、周碧初、哈定等一批名家、名師與專業(yè)人員，他們是如何被聘用的，而林風眠是否出任過校長？

一、有關林風眠擔任校長一說

如今有一種“共識”：即“上海市美術?？茖W校”校長應該是林風眠先生而別無他人。

1960年9月 新上海美專在陜西北路500號正式開學

“要辦好這所新中國成立后上海第一所高等美術學院，誰才是最合適的校長，大家想到了賦閑在家的林風眠先生?！保愔琛丁靶律虾Ｃ缹！绷辏和辽綖撑c兩代上海美專的交匯（下）》）“當時還派了丁浩數(shù)次前往林先生南昌路寓所拜訪邀請，后因林先生婉言謝絕未果。”（《世紀空間》——上海市美術?？茖W校校史1959-1983）（以下稱《世紀空間》）P7。但在P49“訪丁浩”中，曾為“上海美術?？茖W?！惫に嚸佬g系主任的丁浩記憶力很好，談事甚細，卻沒有提到擬請林風眠先生任校長這么重要的內容。但從市文化局1991年出版《上海文化史志通訊》第17期，（同樣是P49）則刊登了丁浩《曇花一現(xiàn)的一所高等美術學校——記上海市美術?？茖W校辦學始末》文中提到，當時作為籌備“上海美術學院”籌備委員會下設工作小組成員之一的他，提及“對于院長人選，（局長）徐平羽心目中擬請林風眠來擔任，他（徐平羽）囑咐丁浩去邀請，丁浩數(shù)次去南昌路林風眠寓所拜訪邀請，林風眠則婉言謝絕。”看來《世紀空間》P7中，關于邀請林風眠擔任校長內容是出自《上海文化史志通訊》第17期丁浩一文。有趣的是《世紀空間》P29《訪陳明》中也提到1959年底（12月）其在參加市委宣傳部副部長兼文化局長徐平羽主持的有關聽取籌建“上海美術學院”務虛會上，提到曾就校長人選進行了討論，說：“市里有意請林風眠出任校長，但是由于林先生心氣甚高，估計很難受命。記得當時丁浩同志還自告奮勇去說服林先生出山，后來當然未能奏效?！?/p>

這兩段記錄反映出兩個問題，一是在會上討論校長人選時，并沒有從會議主持人徐平羽口中提及邀請林風眠任校長一說，二是陳明說：是丁浩同志還自告奮勇去說服林先生出山。而丁浩則說：（局長）徐平羽囑咐他去邀請，并數(shù)次去林風眠寓所拜訪邀請，林則婉言謝絕。一個“囑咐”，一個“自告奮勇”，這在行政執(zhí)行要求上應該是有區(qū)別的?！皣诟馈庇兄噶畹囊馕叮葱姓芾矸绞绞且谢仞伣Y果的，而“自告奮勇”則是主觀地去試探一下，更多的是丁浩自己熱情的意愿，有無結果不重要。這是1959年12月的事。

作為這件事件背景，需要說明的是，1960年9月正式成立的“上海市美術?？茖W?！笔窃?959年初明確由“上海中國畫院籌備委員會”籌建“上海中國畫院附設學館”的基礎上，經(jīng)歷了1959年下半年學校從畫院分離，改名為“上海美術學?！?，同時開始籌建“上海美術學院”（1960年9月正式定名為“上海市美術?？茖W?！辈炫疲┑倪^程。

1960年9月，正式定名為上海市美術專科學校。

了解了當時的背景，這樣可以讓我們回顧十個月之前的1959年2月發(fā)生的兩件事：

2月4日“上海中國畫院籌備委員會”向局報告中提出林風眠、吳大羽和孟光，三人擬聘為油畫教師。為此還說明，如獲同意可由沈柔堅出面協(xié)調并說沈表示愿意幫助協(xié)調。

1960年2月4日，上海中國畫院籌備委員會向局報告中提出林風眠、吳大羽和孟光，三人擬聘為油畫教師。

2月26日“上海中國畫院籌備委員會”曾向局報告，認為“林風眠先生年老，不能多教，且在基本課程中，林先生的教法也不適宜?！?/p>

1960年2月26日，上海中國畫院籌備委員會報告

事實上，時任中國美協(xié)上海分會常務理事、市政協(xié)第一屆委員和市文史館館員的林風眠自己也不想出來教學，那年其已59歲，將近花甲之年。

上述2月26日報告，還反映了此時徐飛鴻和丁浩因市出版社不放人而未能成為學校正式教師和原本2月28日開學，后因對學生“政審”的時間不夠，改到3月5日開學的史料。

從程序上說這兩份報告的意見，作為主抓此事的局長徐平羽應該是認可的，尤其是從當時的社會環(huán)境和教學目的與要求來衡量，的確“林風眠先生的教法也不適宜”，且自已也不愿出任教學工作。而之后直至12月會議之前也未見時任局長徐平羽對聘林風眠為教師甚至是校長的有所要求和只語片言。

《世紀空間》P54刊登《訪邵洛羊》一文。1959年邵洛羊作為上海中國畫院籌委會“實際負責人”，當然也負責“上海中國畫院附設學館”工作，也沒有提到林風眠先生任教之事。

《世紀空間》P58為《訪張隆基》一文。張隆基是1960年1月來“上海美術學?！眻蟮?。從1959年底（12月）由市委宣傳部副部長兼文化局長徐平羽主持的有關聽取“籌建“上海美術學院”務虛會，到1960年1月，也就一個月的時間，若“市里”真有請林風眠出任校長這么一件重要的事或“后來”林風眠先生明確表示不就的話，張隆基在回憶中一定會說上幾句的。但沒有一字一句。

所以在12月“務虛會”，只是參會者有人議論一下而已，而丁浩的“自告奮勇”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應該不是徐平羽局長的“囑咐”，更不會是“市里有意請林風眠出任校長”的行政考慮。若是“市里有意”就是具有行政主觀意愿，按國家機關公務規(guī)則一定是由市文化局相關處室的相關人員去執(zhí)行，當然丁浩隨行拜訪也是可以的，且這么重要的事也一定會有相關記錄、文件文本存世或見諸相關人員回憶的。以此分析，所謂聘林風眠先生為校長應是僅為一說（想法）或傳說而已。

事實上，推動并實施從“上海中國畫院附設學館”到“上海美術學校”再到“上海市美術?？茖W校”這一過程的主辦單位始終是上海市文化局。雖1959年至1960年僅二年，但局班子是不同的。1959年局班子，局長徐平羽，副局長有三位，分別是李太成、丁正鐸和方行。1960年3月局班子調整，局長為孟波，副局長為李太成、方行、許平和呂復。“上海市美術?？茖W?！睆幕I建到師資來源作為主管局的上海市文化局兩任局長徐平羽和孟波主抓，副局長中主要是李太成和方行作具體的協(xié)助工作。

徐平羽任局長期間的1959年年初遵照市委指示，上海中國畫院籌備委員會擬于春季開辦“中等美術學?！?，招生工作已完成，即將開學。但按教學計劃各科老師卻尚無落實。1959年2月得到市美協(xié)黨組支持，推薦陳秋草、丁浩、顧炳鑫、翁逸之、張雪夫、孟光、吳大羽、林鳳眠等前來專任教師，并提出：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領導擬同意調徐飛鴻、丁浩分別任油畫系和工藝美術系副主任，并兼任教務領導工作，而陳秋草只能掛名工藝美術系主任（后同意兼課）。后出版局不同意調動徐飛鴻、丁浩工作崗位。經(jīng)過協(xié)商，不久出版局又同意徐飛鴻、丁浩兼職。

二、美專重要師資的選聘

除林風眠外，幾位重要師資在聘用過程中，也多有“插曲”，很能反映那個時代的的社會環(huán)境特點。

如：2月4日“上海中國畫院籌備委員會”向局報告中提出林風眠、吳大羽和孟光，三人擬聘為油畫教師提議。除林風眠，吳大羽先生自1952年從中央美術學院華東分院離職回滬，成為失業(yè)人員，雖1953年由其學生、時任市文化局美術科科長涂克介紹到“中福會”工作約2個月后，再度成為無工作的失業(yè)人員。此時，若要聘用得按程序要進行所謂的“政審”。因吳大羽十分低調“蝸居”家中，里弄干部反映其家不讓人進探且早出晚歸的，毎次有事上門先從窗口探頭問故，然后隔十分鐘才開門，也從不參加里弄組織的社會活動，加上其岳父經(jīng)常從臺灣匯錢來，很是神秘。綜上情況，得出對56歲的吳大羽還需“進一步”了解，擬暫不聘任意見，局長徐平羽也同意此意見的。

而孟光1940年畢業(yè)于上海美專，于1941年至1943年在新四軍一旅服務團任美術組長，之后曾有各種經(jīng)歷，解放前后擔任過常州美協(xié)主席。因其經(jīng)歷“復雜”。雖決定不宜聘用，但后因教學需要，且考慮其時年37歲，正值年富力強，故同意暫聘為素描教師半年（試用），局長徐平羽、副局長李太成均同意。那是1959年3月的事。

孟光

1959年11月因“上海美術學?！遍_學后油畫教學師資不足，嚴重影響教學質量。學校行文報告——上海市文化局，明確提出調還帶著“右派分子”帽子的俞云階來校擔任油畫課程教學，此報告獲局班子同意并將工資定級月44元。

1962年，俞云階在上海美專上課。

俞云階解放初是上海美協(xié)創(chuàng)作干部。1956年初美協(xié)“執(zhí)行”所謂上級指示，決定取消其協(xié)會專職創(chuàng)作編制，俞只得“自愿”脫離協(xié)會，做自由畫家。同年6月俞云階去北京中央美術學院參加“馬克西姆油畫訓練班”。1957年被打成了“右派分子”?；氐缴虾：螅幰浴氨O(jiān)督勞動”，俞提出：本人有心臟病，不能去農(nóng)村勞動，最后交由里弄執(zhí)行其監(jiān)督勞動。俞云階在監(jiān)督勞動期間曾多次向美協(xié)匯報自己改造情況，表示要好好改造，并制定改造計劃，即每天清晨六點打掃弄堂，讀理論書和報刊學習，為里弄畫宣傳畫等，至聘為“上海美術學校”任教之前的2年11個月的監(jiān)督勞動期間，沒有分文收入。

中國畫老師與預科學生合影 中排右起為喬木、俞子才、鄭慕康。

在徐平羽任局長期間吸收的師資中有二位的經(jīng)歷有點特別。一位是陳德位，時年陳德位58歲。其1902年生于四川開江。是一位有傳奇色彩的藝術家，1929年，曾隨一位國民黨的獨立師師長同鄉(xiāng)到南京上海等地，至漢口時，不知什么原因，他去了國立杭州藝術?？茖W校就讀，同年作江小鶼助手，協(xié)助完成陳英士烈士紀念碑銅像。1932年曾為蔣介石做過浮雕。1933年畢業(yè)于國立杭州藝術?？茖W校，畢業(yè)后曾任雕塑系教員。1934年作劉開渠助手，協(xié)助完成淞滬抗日陣亡將士紀念碑銅像（一說：協(xié)助劉開渠完成杭州西湖八十八師紀念塔銅像）。1940年任云南省鑄像委員會雕刻師，續(xù)成江小鶼未完成的云南省政府主席龍云騎馬像兩座。1941年至1943年任昆明沙隆鑄金廠雕刻師。1942年-1953年任云南昆明機械廠廠長兼雕塑師。時與云南省主席龍云交好，解放后任昆明市副市長的曾恕懷等關系也很密切。1953年任上海市衛(wèi)生局“上海衛(wèi)生模型工廠”技師。因上海美術?？茖W校雕塑教學缺有學術成果的師資，故發(fā)函上海市衛(wèi)生局所屬上海衛(wèi)生模型工廠商調陳德位來上海美術專科學校任雕塑專業(yè)教師，結果對方單位同意了。

還有一位叫許利民，1959年6月，據(jù)市美協(xié)傳來信息，中央美術學院油畫系有40位應屆畢業(yè)生等待文化部統(tǒng)一分配，于是“上海美術學?！本吞岢鍪欠裣蛑醒胛幕啃形?，從中央美術學院畢業(yè)生中爭取素描、速寫（時由“上海美術?？茖W校”教務主任兼油畫、雕塑系主任涂克兼職）、構圖以及圖案教師各一名來滬教學。結果無下文。后經(jīng)過協(xié)調，曾分配浙江美術學院一名油畫系學生來滬工作，可惜的是到8月底，該生也沒來滬報到，結果也無下文。后因浙江美術學院這名畢業(yè)生未曾來滬報到一事，浙江省人事局推薦浙江美術學院歸國華僑教師許利民來校擔任素描課程教學（之后的幾個月又將其妻子陳碧琴從杭州調來上海工作）。許利民和孟光共同為教學大綱做了許多貢獻。

丁浩在其《美術生涯七十年》中的原話是“1960年初，徐平羽將上海博物館的副館長沈之瑜派來兼任學校副校長?！睂嵤律?，沈之瑜就任副校長是在1960年6月，而此時，徐平羽已于兩個月之前的4月調中央文化部任副部長了。所以，沈之瑜不可能是徐平羽派來的。故丁浩說法不夠嚴謹，具體情況如下：

孟波局長1960年3月剛上任，就收到“上海美術?？茖W校”師資情況報告：

1）文藝理論、大學部體育、文學等文化課程教師尚缺，大學部班主任缺的多；

2）國畫教師目前已來參加討論教學大綱的有江寒汀、鄭慕康、俞子才三人。畫院的意見是可做兼職。學校要求不但以上三人為專職，還需要調程十發(fā)為系主任，這事沒有解決；（后江寒汀、鄭慕康成為“上海美術學?！苯處煟?；

3）中學部歷史教師原有“上圖”老師擔任古代史，本學期要上近代史，“上圖”意見最好由“上革”推薦一人擔任；

4）雕塑系不但沒有班主任，也沒有系主任，工藝美術系都是兼職教師；

5）學校有五、六千冊圖書，希望有懂圖書工作的內行人主持，最好由上圖支持，目前無結果；

6）學校教師許利民妻子是牙科醫(yī)生，由杭州調滬后由市衛(wèi)生局分配了工作，學校希望市衛(wèi)生局分配一個有經(jīng)驗的護士來校工作，此事目前也無結果。

對此，市文化局對學校有關負責人進行調整補充，為之后的9月在陜西北路500號新校址正式掛牌“上海美術學?！弊髁肆己玫慕M織架構和師資準備：

1）6月調市文化局社文處處長沈之瑜任“上海美術?？茖W?！备毙ｉL。

2）調市文化局美術處處長涂克任“上海美術?？茖W?！庇彤嬒怠⒌袼芟抵魅?。

3）調市文化局社文處文博科科長汪倜然任“上海美術專科學?！眻D書館館長。

同月（3月），“上海美術學?！庇中形恼埵荆簲M新吸收或聘請一些社會人士參加教學工作。提出吳大羽、張充仁、哈定、邵靚云等人選。認為邵靚云（新華藝專畢業(yè)、曾任蘇州美專國畫教師）業(yè)務水平般外，其它三位均是在學術上是有影響力的人才，在數(shù)學上也都富有經(jīng)驗，大學部油畫、雕塑（人體解剖）和素描課程就指望他們來擔任。其中再一次提出吳大羽先生。由于謹慎起見，提出先聘請一學期，以后再決定是否吸收為正式教員。此請示獲局長孟波、副局長李太成和方行同意。從此，吳大羽、張充仁、哈定與邵靚云成了“上海美術學?！苯處熽犖橹械某蓡T。

1963年9月，美專教師吳大羽、周碧初、張充仁、俞云階、李楓、王大進等歡送涂克赴廣西工作，中左四為涂克。

5月，學校再行文報告，反映大部分師資在市委和市文化局的支持下得到解決，但尚有部分仍未得到解決，明確提出：上海文藝出版的錢君匋成為工藝美術系專業(yè)教師，剛從印尼回國的周碧初成為油畫系專業(yè)教師的希望。此時涂克出面了，說：“工藝美術系教師力量太弱了，有必要增聘一位，錢君匋有教學能力。市出版局曾同意調來，對此人情況可向美協(xié)了解，周碧初是最近回國的印尼華僑，油畫水平較高，有一定的教學能力，也可詢問美協(xié)?！?/p>

1960年5月，涂克認為應當加強上海市美術?？茖W校工藝美術系教師力量，建議增聘周碧初、錢君匋。

一個月之后，周碧初的人事檔案從市委宣傳部干部處轉至市文化局。錢君匋未調成。

上海市美術?？茖W校 周碧初工作證 1960年

在9月“上海美術?？茖W?！睊炫魄跋ΓM了一位師資也頗有傳奇色彩，那就是陸光儀。因錢君匋未能從上海文藝出版社調至“上海美術學?！睋喂に嚸佬g課程教學。此時了解到上海交通大學校長辦公室干部陸光儀對工藝美術有一定的業(yè)務水平，可調來擔任工藝美術課程教學工作。

陸光儀應該是一位自學成才的工藝美術人才。其自學成才的經(jīng)歷：1941年在“國聯(lián)影業(yè)制片廠”卡通部任繪制卡通片員；1942年在“俄商廣告公司”任繪圖設計員；1942年到1945年在前德國駐華大使館附設的圖畫部（情報處）任圖畫地圖員；1946年至1947年在“中國工商廣告印刷公司”任繪圖設計員；1947年至1948年在前“英商中國肥皂公司”任廣告及機械制圖員；1948年至1950年在前“美商德士古煤油公司”任建筑、機械繪圖員；1954年進交通大學“金壓教研室任教輔。結果上海交大放行，于是調來了。

丁浩在其《美術生涯七十年》又說：“上?；I備重建美術高校的消息已傳播各地，我們接到不少自薦信，在眾多來信中，我們錄選了長春師范學校的黃俊基……”從丁浩在述說此段歷史上，還是不夠嚴謹?shù)模薪o人感覺他是學?；I備決策層的口氣，而其時丁浩頂多也就是一位科級干部，之上有文化局美術處，以及美術處之上的分管副局長，直至主管局長（時任局長是孟波）。而事實是這樣的：黃俊基原在長春師范專科學校任教，因其未婚妻秦霖華在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工作，故長春師范?？茖W校發(fā)函人美社詢問是否接受黃俊基來滬工作，無果。此時，長春師范專科學校聽說上海美術學校缺師資。于是，介紹信發(fā)到市文化局，正愁缺師資，市文化局了解后于1960年2月初發(fā)文表示歡迎，誰知無反應，市文化局再次發(fā)文催調。原來黃俊基所任教課程一時無人替代，若即刻調離則其所教的班就得停課，希望暑假后放行。但此時黃俊基對此卻一無所知，著急給市文化局來信，詢問調滬可能性？一直到了8月中旬，上海美術學校開學在即，市文化局又專門發(fā)了電報催黃俊基來滬報到，并安排其擔任中學部（預科）水彩與素描教師。最終玉成其事，這是1960年8月的事。

上海市文化局催黃俊基來滬報到電報

新上海美專本科畢業(yè)照 第二排左二起喬木、張隆基、俞云階、俞子才、應野平、張充仁、周碧初、鄭慕康、陳明校長、沈凡、唐云、丁浩、李浩、張雪父、沈福根、勵俊年、李楓。三排左七邱受成、左十陳家泠、左十三曹有成、左十六孟光。

在學?；I備發(fā)展過程中，還應該提到前期的學校領導湯增桐。1959年3月5日，上海中國畫院（籌）附設“中等美術學校”正式成立，校址在淮海路中路1413號原鴻英圖書館（現(xiàn)徐匯藝術館）二樓。首批學生60名，學制三年，當時學校未設校長，由畫院副院長湯增桐兼任副校長主持工作。

1960年6月市文化局決定湯增桐回上海中國畫院擔任副院長。不再擔任“上海美術?？茖W術”副校長。事實上，湯增桐的個人文化興趣在于戲曲，其1938年入伍并長期在戲曲部門工作，是中國戲曲改進會發(fā)起人，尤其對江蘇淮陰地區(qū)“淮海劇”有系統(tǒng)研究，江蘇文化局曾來函邀請湯去南京對有關“淮海戲”作藝術加工項目工作。為此，市文化局也去文表示推薦湯增桐去江蘇文化局系統(tǒng)工作，然未果。

1960年8月期間，市文化局曾報文市委宣傳部，認為：湯增桐由于一貫從事戲曲藝術工作，對國畫業(yè)務即不熟悉，也不安心工作，建議加以調整其所任上海中國畫院副院長職務，同時建議“青年報”副總編輯林劍修調畫院擔任秘書長一職。然未果。

1979年湯增桐改任上海中國畫院黨總支書記。直至退休，不安心的湯增桐一直未曾離開上海中國畫院。

之后的1960年9月“上海美術?？茖W?！闭綊炫?，有關師資也在陸續(xù)引進。

（本文原題為《海上文事記疏 | 有關回憶林風眠擔任“上海市美術專科學?！毙ｉL一說和有關重要師資來源（1959年2月至1960年8月）》。小標題為編者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