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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真情:繼《偽裝者》后再現(xiàn)戰(zhàn)爭年代最真實的人性

世道雖然艱難,但有一席安身地,能平靜度日,他們就很滿足。

本文摘自《三七年夏至》,未再 著,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2017年3月

亂世真情:繼《偽裝者》后再現(xiàn)戰(zhàn)爭年代最真實的人性

圖源于網(wǎng)絡

原標題:何所依

 

 

1932年的上海早晨,似乎還在睡,又似乎已經(jīng)醒了。

霞光漸漸從煙波浩渺的黃浦江與天相交之處露出來,模模糊糊一線,狀如要擊破籠罩著江天惘然迷霧的利箭,但因為后繼無力,深深扎入散不開的濃霧里,湮沒了下去。天空終究一寸寸亮了起來,從黃浦江一路亮到蘇州河。南北兩岸的人都醒了過來,霞光終于露出了頭,止不住地均勻鋪灑下來。

南邊多是紅瓦老虎天窗與霞光接頭,齊整料峭,朝一個地方聳立。遠看,就像暗堡似的鴿子籠。近看,原來是霞飛路上規(guī)整得一絲不茍的石庫門。

住在這里的人們,大多過著摩登都市里的敦實生活。男士們有體面的工作和社會身份,每天按時拿著公文包上下班;女士中有獨立的摩登人兒,不甘于在男人身后,自給自足,也有安于一所小石庫操持著一個家庭日常的老派人兒。

這里還有一些人,總在霞光初露之際帶著不安醒來,焦躁彷徨地打開老虎天窗,發(fā)現(xiàn)原來安全地睡完了這一夜。但是明天呢?他們看得出那漸漸散開的霞光像支利箭,早晚會射過來。

但是不管怎么說,新的一天開始了。弄堂里嘈雜起來,先動作起來的是給這里的體面人家做用人的蘇北女人。她們必須努力勤懇,才能在如今看起來平安的每一天有一處容身的方寸間,有一碗安心的果腹食。

這些蘇北人,都是在“九·一八事變”以后,蜂擁到這十里洋場的。

她們沒有來到上海灘時,輕信了鄉(xiāng)間流傳的“上海遍地是金子”這句話。她們原本雖然是向往的,但也是猶豫的。誰愿意離鄉(xiāng)背井呢?可是誰又知道猝不及防地,日本人的飛機大炮就開過來了,把她們逼來了這里。她們才知道,傳聞終究只是傳聞,這堂堂皇皇的上海灘,有寬寬的馬路,什么南京路、愛多亞路、霞飛路,條條名字嘀溜響當,座座招牌霓彩璀璨,看久了都會頭暈,暈了以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來到上海灘,自己連個容身之所都沒有,又怎么可能有金子撿呢?

她們初見上海灘的興奮很快就被逃難的惶惶取代,走在寬寬的大馬路上都心虛腿軟。這里的馬路終日有掃街夫清潔打掃,弄得比家里的客堂間還要干凈,鋪個席子就能在溫暖的大太陽底下美美睡上一覺。可是逃難的人哪里敢呢?她們只要一抖席子,立刻就有穿制服的印度人來趕人。他們揮舞著警棍,敲在脊背上,就是一條深深的紅印子。

于是,她們又被趕得七零八散。運氣好一點的,被收容在南邊的石庫門里,運氣差一點的被趕到蘇州河的北邊。

朝陽高起來,霞光鋪灑到了北邊——閘北大片空地上黑黝黝的蠶繭似的“滾地龍”——上海人一般會捏著鼻子叫這名兒。

這里終年潮濕并散發(fā)腐敗氣味的小窩棚,是把幾根毛竹用火烘彎成弓形,插入泥地里當作架子,蓋上蘆席搭成的。這種窩棚沒有窗,掛個草簾當門,只能弓著背進進出出,里面除了睡覺的鋪蓋便沒有別的東西了。

但總算是個落腳的地方。

這里的人們大多是無暇學習新派的,生存才是他們最大的動力和壓力。男人們大多去碼頭做扛包工,或是做人力車夫,都是賣力氣的活兒。女人們也必須有活兒干,膽子大手又巧的編織草鞋,然后掛著滿身草鞋,去南京路附近人多的地方售賣;只安于住家方圓內(nèi)的便聚集在某一處石庫門弄堂口,拿著針線給人縫縫補補,做“縫窮婆”。

世道雖然艱難,但有一席安身地,能平靜度日,他們就很滿足。

上海灘也有無處安身的人。他們大多是老人和孩子,賣不了力氣,只能被無情棄留在大上海最陰濕的角落里討生活。他們在繁華的角落里、石庫門弄堂的轉彎抹角處,那些避開人的地方,用撿來的竹竿和麻繩搭一個小小的擔架,騰空擱在那些能避雨的檐廊下,乞來一些破棉襖舊棉絮,鋪在上頭,簡陋地做一個避身地。

小云的“小天地”是這大上海中千千萬萬個無家可歸的孩子中的一個。她的“小天地”搭在四馬路會樂里一條弄堂的轉彎處。這個地方人煙稀少,是小雁找了很久,認定是個很妥帖的地方才安置小云的。

睡在這“小天地”里的小云正在發(fā)燒,身上裹著舊的棉衣、破的棉被,滿身黏滿棉絮,卻仍然處處漏風,在這水露似的清晨,凍得抖抖索索。她小小的臉頰燒得紅彤彤,嘴唇干得白乎乎,幾乎開裂。一陣穿堂風吹過來,小云又一陣本能地抽搐,緊緊皺著眉頭,好像隨著冷風恍然之間渡過幾個噩夢,只能徒勞無力地喃喃呼喚著“小雁,小雁”。

小雁這時候正在會樂里一個石庫門的天井里升煤爐,騰騰而起通天的煙,熏得她直打噴嚏。

她在給這石庫門的唐倌人熬菜粥。把小銅鍋放在火旺的煤球爐上,注了水,然后將青菜、塌菜、雞毛菜的碎丁子與大米一起放在鍋內(nèi)煮。唐倌人喜歡在菜粥里加個蛋,才來四天的小雁就記得在粥將沸之時敲個雞蛋進去,用筷子往粥里滑兩下。她手上動作麻利,心里卻盤算著怎么把這鍋豐富的菜粥盤剝下來一點給小云帶去。

幽藍的火苗隨著扇子上下躥動。她小小的心里也上著火,擔心著睡不實的人兒,不由得下了重手用蒲扇掀起一陣騰騰火焰。火焰逼迫著人,小雁趕緊用扇子擋著眼前的煙火。

她怕這煙火。

那天,長春的初秋已經(jīng)蕭瑟得像深秋了。她的家起了大火,遠遠的就像火龍的舌頭,發(fā)出迫人的酷熱,酷熱一波一波燒盡整片整片的民宅。

她被爹緊緊抱在懷里,奔進斷壁殘垣又綾羅錦繡的“上海綢布店”。這里的料子是給女人們做旗袍的,如今被人從矮柜子里扯了出來。矮柜子用來躲人。

那些拿刺刀的,像進了村的黃鼠狼似的日本兵,在街上掃蕩。每個人臉上都有興奮到了極致,就像見到肉骨頭的狗似的神情。

他們父女凝神屏息躲進了柜子。當一切終于平靜下來,已經(jīng)不知道過了幾個日夜。小雁早已經(jīng)麻木地忘記了饑餓和干渴。她跟著爹一起爬出了柜子,一具光潔又污穢的女尸被散亂的綾羅半裹著。饑餓干渴著的小雁,在柜子旁吐了一地。

作品簡介

 

亂世真情:繼《偽裝者》后再現(xiàn)戰(zhàn)爭年代最真實的人性

《三七年夏至》,未再 著,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2017年3月

烽火亂世,家國飄零,歸云和雁飛這對異姓姐妹花,相識又相離。當再次重逢時,一個寄身戲班,另一個則在歡場煎熬。她努力向她靠攏,終究無奈折戟。而她從未放棄,一直等她歸來。

大上海在天堂與地獄之間隨意切換。十里洋場,總有人想要粉飾太平,努力留住炮火中的繁華。她們都曾遇到愛,又險與愛擦肩而過。但面對國仇家恨,個人的愛恨情仇顯得那么渺小,即便粉身碎骨,他們亦義無反顧!

此去經(jīng)年,物是人非,浮生掠影,如驚魂一夢,終會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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