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上海國際電影節(jié)上，《薩瓦流淌的方向》的簽約儀式備受關注，這部中國和塞爾維亞合拍片的導演是上海女作家陳丹燕。在剛剛結束的第四屆絲綢之路國際電影節(jié)上，該片部分內容還首次在電影節(jié)上亮相?！端_瓦流淌的方向》由上海歆霖影業(yè)有限公司和尚世影業(yè)出品，并牽手塞爾維亞方共同制作。
“我現(xiàn)在使出渾身的勁，就想把這個電影做好。影像的思維方式和文字不一樣，但我還是想要把作家的立場放在里面?！?2月4日，陳丹燕與塞爾維亞方制作人杜爾科維奇就影片思路與進度接受澎湃新聞記者專訪。
《薩瓦流淌的方向》海報
拍影像與寫作非常不一樣
2014年，因為喜歡長篇小說《哈扎爾辭典》，陳丹燕帶上小說前往小說作者帕維奇的故鄉(xiāng)塞爾維亞，這段旅程結束后，她寫下了《捕夢之鄉(xiāng)》一書。
在塞爾維亞，陳丹燕沒有看到戰(zhàn)火連綿，卻看到街上有許多穿著美國牛仔短褲的小姑娘。文字無論如何都難以描述的直觀沖擊讓她第一次動了用影像記錄的念頭。
陳丹燕作品《捕夢之鄉(xiāng)》
念頭“落地”對陳丹燕并不容易?！芭挠跋衽c寫作非常不一樣?！标惖ぱ嗾f，“我喜歡比較慢的工作。但拍攝是有日程計劃的，我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真正習慣，比如總會覺得某個地方還沒有足夠好。如果你真覺得夠好，其實也是需要時間的?！?/p>
“而且在拍攝過程中，新的想法也是無窮無盡，一會一會冒出來?！标惖ぱ嗵峒?，影片會涉及三個地方、三個群像故事。
“我剛到貝爾格萊德的時候是晚上，到了凌晨三四點我就出去散步了。我以為貝爾格萊德肯定是炮火連天的，但那天晚上非常安靜，我一個人在街上走著也沒有感到不安全。然后我第一眼認真看到的人臉就是普林西普的臉。（2014年是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一百周年，塞爾維亞人貼上普林西普的海報以作紀念）那對我來說非常奇幻。我那時就有了一個問題，這個民族經歷過這么多困難、痛苦，他們靠什么活下來？而這三個群體的故事，其實就是慢慢給我答案的?！?/p>
“我一直覺得，抽象文字具有非常獨特的想象力，是急速運轉的影視缺少的。如果影視感官刺激太強，想象力就被抑制住了。我其實希望找到一個平衡的節(jié)奏。”按陳丹燕的話說，她要做的，是一部作家的電影。
《哈扎爾辭典》封面
在意塞爾維亞人對電影成片的看法
陳丹燕告訴澎湃新聞記者，現(xiàn)在影片素材部分已經完成到一半，還沒有開始剪輯。
“希望是明年六月出來，但其實我希望有更長的時間，中間可以做修改。因為我們在記錄真實的故事，所以故事發(fā)生到特別有趣的時候，我們就希望回去補一段?！?/p>
她坦言自己到現(xiàn)在都很忐忑。這種“壓力”還源于，塞爾維亞方面充滿善意的幫助。
在拍攝電影時，陳丹燕獲得了塞爾維亞政府與知識分子以及民間文化機構的大力支持。文化部開放了關閉11年之久的現(xiàn)代藝術館供她參觀，東正教的牧首也親自開放國家文化遺產的修道院，讓她進入拍攝。
“他們真的是給了我非常無私的幫助?！标惖ぱ喔锌?，“他們給了我很多東西，我也要對得起別人的善意。”
至于會不會在意塞爾維亞人對電影成片的看法，陳丹燕坦言：“在意?！?/p>
“我不希望我無心傷害別人。我覺得我從這個民族那里學到很多東西。如果說我是非常小心的深思熟慮的狀態(tài)，我想我不會傷害別人，因為這種獨特性是沒有偏見的。我比較緊張的是我無心的觀點會給別人帶來傷害?！?/p>
談及塞爾維亞合作方，陳丹燕充滿感激。“我們這個團隊是兩個國家，說三種語言。塞爾維亞的私有化進程已經完成了，私人公司不代表國家。他們的立場是——我知道你來做我們國家形象的電影，所以我要幫你。我并不是讓你非為我們國家做什么，但歡迎你來了解、表達我們的國家。所以我真的很感動。我的任務就是把自己的想法真實表達出來?！?/p>
《薩瓦流淌的方向》劇照
試圖回答一個世界觀的問題
采訪當天，杜爾科維奇說：“我們非常高興能有機會和陳丹燕有合作，她在塞爾維亞是個名人。我自己開始讀陳丹燕的書，希望多了解一點，然后我非常驚訝于她對塞爾維亞民族文化的了解深度。就因為深度，拍攝起初是4天，后來變成14天，后來發(fā)現(xiàn)需要另外的14天。這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但這是好事情?！?/p>
身為制片人，杜爾科維奇表示制片方會盡可能實現(xiàn)陳丹燕想要實現(xiàn)的東西，盡可能滿足她的要求?！拔覀儾粫缮嫠膭?chuàng)作過程，而是提供她需要的幫助。說到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我會推動這個項目順利完成?！?/p>
被問及陳丹燕作為中國女性對于塞爾維亞的理解是否準確，杜爾科維奇稱：“首先以及最重要的是，我們需要看到最終的電影，然后再來看是不是準確的。但我相信，她的觀點是獨特的、新穎的、是屬于她自己的。她在塞爾維亞的片子中有很多采訪，有人哭有人笑，她有能力把人物的感情挖掘出來，把這些東西呈現(xiàn)出來，所以我覺得非常好，并且這些東西都會保留在電影里?！?/p>
《薩瓦流淌的方向》劇照
塞爾維亞人是否會在意外國人怎么看待他們？杜爾科維奇笑言：“我們是私人的公司，所以不可能完全代表一個國家的角度。尤其在藝術的世界里，誰都可以自由地表達。陳老師把自己的觀點放在這個電影里，是獨一無二的屬于她的東西，那就可以了。”他還透露，電影成片后會在塞爾維亞國家電視臺與網絡平臺播出。
“我覺得這個電影說到底其實不是簡單介紹一個國家，而是試圖回答一個世界觀的問題。就是面對世界給你的傷害，你要靠什么活下來。塞爾維亞提供了一個非常獨特的活下來的方式——用狂歡來對待悲劇?！标惖ぱ嗾f，“我們有些人對待自己受傷是憤怒和悲哀，認為忘記就意味著背叛。而他們其實是用忘記來對待。這是一種逃避，但這個民族也非常有意思，很堅強?！保ㄎ?羅昕 石劍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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