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衡量一位作曲家的標準是其音樂壽命的話,那么對于輕音樂創(chuàng)作者來說,流行性和壽命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不可兼容性。梅耶貝爾幾乎被人遺忘了,古諾只存活在一部歌劇里,阿瑟·沙利文在亞洲依然是一個陌生的名字,而諸如戈德馬克、魯賓斯坦、海勒爾、拉夫這些從前的偉大人物已經(jīng)成為音樂史書上的某個注腳??墒牵澜绲臉访灾两褚廊幌硎苌踔撩詰僦s翰·施特勞斯家族的音樂,尤其是小約翰·施特勞斯那些散發(fā)著迷人芳香的經(jīng)典作品——《藍色多瑙河》《皇帝圓舞曲》《春之聲圓舞曲》《維也納森林的故事》《蝙蝠》等等。是的,這位被后世稱為“圓舞曲之王”的作曲家經(jīng)受住了漫長歲月中音樂潮流更迭的考驗,從而樹立了自己在音樂史上的不朽地位。對于一個以創(chuàng)作圓舞曲——通常被認為是不深刻的——為主的音樂家,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

小約翰·施特勞斯
《藍色多瑙河》
提到小約翰·施特勞斯,就不可能繞過《藍色多瑙河》這首舉世聞名的經(jīng)典之作。這首無數(shù)人耳熟能詳?shù)慕茏鞑粌H是維也納新年音樂會的保留曲目,更是被稱為奧地利“第二國歌”。據(jù)說,1945年奧地利擺脫納粹德國統(tǒng)治宣布獨立時,演奏的正是《藍色多瑙河》。這首始于戰(zhàn)爭,又在一次次戰(zhàn)爭的洗禮中被傳唱的圓舞曲,如今早已成為世間美好、安寧以及祥和的象征——它或許是全世界最知名的一曲華爾茲。只要那個圓號吹奏的連貫優(yōu)美的著名動機徐徐響起,人們就會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歡欣鼓舞。
1865年,維也納男聲合唱團總監(jiān)約翰·荷貝克委約當時已大名鼎鼎的小約翰·施特勞斯創(chuàng)作一首合唱作品。然而,彼時的施特勞斯是維也納小資產(chǎn)圈子里的作曲紅人,相比于合唱作品,輕歌劇和舞會音樂更能名利雙收。1866年哈布斯堡王朝對普魯士的戰(zhàn)敗,成為了事情的轉(zhuǎn)折點。施特勞斯猛然想起那個一年前的邀約,有什么比創(chuàng)作一首旋律優(yōu)美動聽、贊揚祖國美好河山的音樂更能提振整個奧匈帝國士氣的呢?施特勞斯的心頭翻涌起奧匈詩人卡爾·伊西多貝克創(chuàng)作的一首詩,其中每一句的結(jié)尾都是“多瑙河呀,美麗的藍色的多瑙河”。就這樣,施特勞斯把這首作品取名為《美麗的藍色的多瑙河旁圓舞曲》。
對于施特勞斯本人來說,這首作品也是其創(chuàng)作生涯的一個里程碑。在此之前,他雖已創(chuàng)作出數(shù)百首廣受歡迎的圓舞曲,但還沒有創(chuàng)作過任何聲樂作品。施特勞斯一揮而就寫成了《藍色多瑙河》的樂曲部分,然后通過合唱協(xié)會委托詩人約瑟夫維爾填詞。之后,施特勞斯又不斷擴充音樂部分,維爾也相應(yīng)地增添上新的歌詞。為了能夠讓樂曲在優(yōu)美之外帶來更多的歡樂,維爾還著意在歌詞里添加了幽默反諷的元素,打趣奧匈帝國所吃的敗仗、低沉的城市乃至腐朽的政客:“維也納是如此歡欣!啊哈!但這是為什么呢?”
1867年2月,維也納男聲合唱團在一個假面舞會上首演了《藍色多瑙河》,演唱完畢之后,觀眾只要求加演一次。對當時在維也納風光一時無兩的施特勞斯來說,他每有新作首演,就立即會在維也納四處傳播開來,觀眾們會要求一遍遍加演,所以這次首演難言成功。整整一年之后,把這部合唱曲改編為管弦樂曲(命名為《藍色多瑙河圓舞曲》),并在巴黎世界博覽會期間在奧地利使館上演。這首仿若重獲新生的樂曲甫一上演便大獲成功,其風頭之勁讓彼時在巴黎呼風喚雨的作曲家奧爾巴赫大怒,覺得被奧地利佬踢了館子。但奧芬巴赫沒有料到,這首樂曲的熱度竟越飆越高,同年就在巴黎、紐約、倫敦等世界主要音樂都會紛紛上演,堪稱19世紀下半葉的一大音樂奇觀。

筆者收藏的部分小約翰·施特勞斯首版唱片
施特勞斯的出版商也大喜過望,他們收到了太多《藍色多瑙河鋼琴譜》訂單,做了一百塊印刷銅板(最多可印刷一百萬份樂譜)以應(yīng)對雪片般的訂購需求,很多訂購甚至來自澳大利亞、非洲以及南美地區(qū)。面對全球范圍內(nèi)的巨大成功,施特勞斯得意地說:“不是我,而是魔鬼寫了這首曲子?!蓖瑯幼屖┨貏谒沟靡獾氖?,當時的音樂界大咖紛紛向他表示了敬意。施特勞斯的繼女艾麗斯·馮梅策娜-施特勞斯曾請求勃拉姆斯在她的扇子上簽名,后者竟稱自己是施特勞斯的樂迷,并寫下了《藍色多瑙河》樂譜的第一小節(jié),然后在下面簽名:“?。】上Р皇羌s翰內(nèi)斯·勃拉姆斯寫的?!?9世紀最著名也最毒舌的音樂批評家漢斯立克更是將《藍色多瑙河》列入“史上最偉大的華爾茲”名單。
1913年,在電影誕生不到二十年的時候,奧地利人就迫不及待地拍攝了施特勞斯的傳記電影,名字就叫《藍色多瑙河》。甚至奧地利帝國皇帝弗蘭茨約瑟夫一世都在為電影的拍攝募捐。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當被囚禁在沙俄腹地的德國戰(zhàn)俘在集中營里聽到《藍色多瑙河》時,全都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哪怕在遙遠的中國,多瑙河之聲也一樣悠揚。抗戰(zhàn)時期,聚集在昆明的西南聯(lián)大師生非常愛看假托施特勞斯生平故事的《翠堤春曉》(The Great Waltz, 1938),有學(xué)生甚至聲稱自己看了八遍。在電影放映那段時間里,很多聯(lián)大學(xué)生都會在校園內(nèi)哼唱《藍色多瑙河》的旋律。
當然,《藍色多瑙河》在電影中最精彩的一次呈現(xiàn),無疑是在電影大師斯坦利·庫布里克的驚世巨作《2001太空漫游》(1968)中。那是電影史上最經(jīng)典的鏡頭之一——從學(xué)會使用工具的史前人類拋向空中的骨頭,剪輯到在無垠宇宙中翱翔的飛行器。在完成了這個跨越三百萬年的跳切之后,伴隨著飛行器優(yōu)美的運動軌跡,《藍色多瑙河》的經(jīng)典旋律緩緩響起。在此,原本對多瑙河河谷風光的音樂呈現(xiàn),被借用來表達宇宙的靜謐和浩瀚,庫布里克的這一大膽嘗試竟毫無違和感,也讓世人感受到這首樂曲背后更為普世的一面。
2025年5月31日,歐洲航天局設(shè)在西班牙的大型無線電天線將《藍色多瑙河》發(fā)送進宇宙中。操作人員將天線對準了距離地球超過240億公里的最遙遠航天器——“旅行者一號”探測器。這首樂曲以光速傳播,預(yù)計將在23小時內(nèi)追上“旅行者一號”。6月1日,據(jù)美聯(lián)社報道,這支不朽的圓舞曲終于進入了太空。這意味著,《藍色多瑙河》在某種意義上已經(jīng)成為人類文化乃至人類文明的一個象征。
長子的逆襲
身為著名作曲家老約翰·施特勞斯的長子,小約翰繼承了父親的音樂天賦,年僅6歲時就在家中的鋼琴上彈奏自己構(gòu)思的圓舞曲。也許是因為自己的經(jīng)歷,老約翰知道音樂家的生活是多么殘酷,又或許是害怕兒子今后在音樂上超過自己,他希望小約翰將來成為一個銀行家而不是一個音樂家。小約翰這個“樂二代”被父親禁止了一切的音樂活動。盡管如此,母親安娜卻為孩子在音樂上的早熟而感到驕傲,她偷偷聘請了家庭教師為兒子教授琴藝。諷刺的是,這位小提琴老師不是別人,正是他父親管弦樂隊的首席小提琴——弗朗茨·阿蒙。當老約翰發(fā)現(xiàn)兒子把時間浪費在學(xué)習音樂上時,多次勃然大怒。有一次當他看到兒子正在練習小提琴,竟蠻橫地用鞭子狠狠地打了他一頓。
然而,安娜所暗中實施的不只是培養(yǎng)長子,也是她復(fù)仇計劃的一部分,因為老約翰背叛了她,迷上了另一個女人。安娜希望小約翰有朝一日能在音樂上完成對父親的逆襲。父子倆都有著桀驁叛逆的性格和不世出的才華,在這樣的雙重加持下,音樂史上最精彩的父子之戰(zhàn)開始了。為了阻擋兒子進入音樂界,老約翰讓他的經(jīng)紀人赫希傳言警告維也納城內(nèi)各大舞廳,不允許接受小約翰的任何演出。但是,絕世的才華猶如那滔滔江水東流去,是無法阻擋的。1844年10月15日,小約翰在多瑪耶賭場首次登臺指揮,那份節(jié)目單被制成了光影裝置。當《箴言圓舞曲》的旋律響起,墻面投影出當年《維也納日報》的驚嘆:“昨夜,老施特勞斯的王冠已墜地!”不難想象,年僅19歲的小約翰是多么出色,才能贏得如此的贊譽。

諾伯特·林克著《約翰·施特勞斯》
于是,當1848年革命戰(zhàn)場上迎來血雨腥風時,這對天縱奇才的父子也在音樂的舞臺上上演著另一場戰(zhàn)爭。一方是投身革命的小約翰,另一方則是支持奧地利皇室的老約翰,他倆各自率領(lǐng)著一支樂隊,在槍炮轟鳴的維也納城中針尖對麥芒地競相演奏起來。老施特勞斯寫了好些輕快的軍隊進行曲,其中最著名的是《拉德茨基進行曲》;而小約翰的作品則賦有革命的標題,如《自由進行曲》《學(xué)生進行曲》《街壘之歌》等等。毫無疑問,這場在維也納的戰(zhàn)火中展開的父子之戰(zhàn)成了西方音樂史上的經(jīng)典時刻。隨之而來的是戲劇性的反轉(zhuǎn):革命失敗的小約翰,名氣卻響徹整個歐洲;而取得勝利的老約翰,卻是臭名遠揚,甚至連革命群眾被屠戮的血債,好些人都算到他的頭上。
在深深的絕望中,老約翰帶著他的樂團離開了維也納,去尋找昔日公眾對他的那種崇拜。然而,他低估了政治狂熱的非理性。在布拉格、慕尼黑、海德堡等地,他到處遭到人們的反對,甚至還收到威脅和責罵他的信件。待到硝煙散盡時,老約翰拖著疲憊的身心返回了維也納。人們對他已不再怨恨,他的音樂會依然受到人們的歡迎。然而,從前對于音樂事業(yè)的那種靈感和生氣,已經(jīng)一去不復(fù)返了。同時,他對兒子小約翰的態(tài)度也轉(zhuǎn)變了——從前的不滿和怨恨變?yōu)榱死斫饽酥硫湴粒缸觽z最終取得了和解。在一場音樂會上,小約翰特意將父親的《洛蕾萊-萊茵河上放歌》作為整場演出的壓軸曲目。
1849年9月25日,年僅45歲的老約翰被猩紅熱奪去了生命。從此,小約翰接手了父親的樂團,并與自己的樂團相融合,他審時度勢,離開仍沉浸在革命失敗余波中的維也納,帶領(lǐng)合并后的樂團前往華沙。在那里,小約翰正式揚起了他音樂生涯的風帆。他一度擁有多達六支樂團,每晚都在各個樂團之間趕場,常常精疲力竭。后來,小約翰只好雇傭了一整套人馬——管弦樂手,助理指揮,樂譜管理員,抄寫員,宣傳員,銷售員,乃至票務(wù)經(jīng)紀人等。從1851年開始,小約翰帶著自己最好的樂團四處巡演,并逐漸征服了整個歐洲。1853年,小約翰擔任宮廷舞會音樂指揮;1855-1865年,他應(yīng)邀在圣彼得堡指揮夏季音樂會長達十年;從1863年起,小約翰更是長期擔任奧匈帝國皇室和王室的宮廷舞會樂隊隊長之職,不斷努力向著“圓舞曲之王”的聲譽頂峰邁進。
百年音樂家族
隨著創(chuàng)作邀約的不斷增多,小約翰請兩位作曲家弟弟約瑟夫·施特勞斯和愛德華·施特勞斯一起參與創(chuàng)作,施特勞斯家族的影響力就此不斷擴大。1853年,身兼數(shù)職的小約翰因勞累過度不得不去療養(yǎng),弟弟約瑟夫代替他指揮樂隊。維也納聽眾對他們兄弟二人都很歡迎,小約翰甚至承認,約瑟夫是他們兩人中更有天賦的,“我只是比他受歡迎一點”。約瑟夫也不甘居于哥哥之下,一生中創(chuàng)作了200余首音樂作品。施特勞斯家族三兄弟為維也納這座音樂之城留下了不少傳奇。比如,兄弟三人會在維也納公園舉行露天音樂會,現(xiàn)場演奏新曲目,讓聽眾競猜曲子是由三兄弟中的哪位創(chuàng)作。
1858年,小約翰清新幽默的《閑聊波爾卡》一問世就受到了熱烈追捧。其鋼琴版樂譜上市后被搶購一空,當紅歌手約翰·巴普蒂斯特·莫澤為其配上了歌詞,一時間唱遍了維也納的大街小巷。這首曲子的德文標題“Tritsch-Tratsch”出自維也納的一張八卦小報。據(jù)傳,當時這份小報刊登了小約翰·施特勞斯在圣彼得堡演出期間的艷聞軼事。作曲家因此創(chuàng)作了這首帶有反諷意味的小品《閑聊波爾卡》。如今,這首對八卦新聞的回擊之作竟成了維也納新年音樂會歷史上被演奏次數(shù)最多的作品之一。
在西方音樂史上,施特勞斯家族的作品自成一格,盡管有評論家認為他們的音樂娛樂性與市民性有余,而深刻性不足,但與其同一時代的不少嚴肅音樂家都對施特勞斯家族的作品給予很高的評價。柏遼茲在其《回憶錄》中寫道:“他(老約翰)對整個歐洲的音樂品味正在產(chǎn)生著很大的影響,……他把交叉節(jié)奏引進到華爾茲里,這對舞者自身所產(chǎn)生的效應(yīng)是如此強烈,……如果德國以外的公眾能夠欣賞這種既對立又統(tǒng)一的節(jié)奏的無窮魅力的話,那這要完全歸功于施特勞斯了?!倍帐系拇笞髑依聿椤な┨貏谒箘t十分欣賞小約翰,并留下了這樣的評價:“我很愿意承認,有些時候,指揮《無窮動》要比指揮很多四樂章的交響曲快樂得多,至于我的《玫瑰騎士》里的華爾茲……我在寫它們的時候,怎能不惦記著這位發(fā)出笑聲的維也納天才呢?”
施特勞斯家族可謂生逢其時,他們大受歡迎的幾十年,恰是圓舞曲這一出自民間的音樂形式在歐洲蓬勃發(fā)展的黃金時代?!端{色多瑙河》《拉德斯基進行曲》《皇帝圓舞曲》《春之聲圓舞曲》《閑聊波爾卡》等廣為流傳的杰作,都充滿了靈動、優(yōu)雅、浪漫的“施特勞斯元素”,讓聽者情不自禁地沉浸于美好的音樂氛圍中。父子四人的共同努力,成就了維也納的施特勞斯音樂王朝,也成就了西方音樂史上最著名、最成功的音樂家族之一。尤其是老約翰去世之后,施特勞斯三兄弟共同建立了以自己家族命名的管弦樂團。他們的后人也繼承了這個家族的音樂傳統(tǒng),以指揮先輩留下的作品而聞名于世。
1899年5月22日,小約翰·施特勞斯在劇院指揮他的歌劇杰作《蝙蝠》(1874)時倒地。6月3日下午,妻子勸他小睡一會兒,他說:“我真的要睡一下了……”于是,他在安睡中離世。對此,漢斯立克寫道:“小約翰·施特勞斯的離世將是維也納快樂時光的終結(jié)。”但是,屬于施特勞斯家族的榮光并沒有結(jié)束,而是在之后的一百多年間越發(fā)閃耀。從1939年維也納金色大廳首次舉辦新年音樂會起,施特勞斯家族的音樂一直是這個舉世矚目的音樂盛會的保留曲目,承載著維也納人光榮與夢想的傳統(tǒng),近百年來從未改變??梢哉f,一段施特勞斯家族的歷史,幾乎就是一部“維也納圓舞曲”的歷史。
在金色大廳演繹施特勞斯家族的漫長歲月中,有著無數(shù)精彩的傳承與難忘的記憶。小約翰《藍色多瑙河》的引奏響起時,全場必以掌聲打斷指揮的傳統(tǒng)已延續(xù)四十年;老約翰《拉德茨基進行曲》則讓觀眾化身“人聲打擊部”,踏地聲如春雷滾過穹頂;2018年穆蒂指揮的《維也納壁畫圓舞曲》,讓約瑟夫塵封百年的遺珠重煥光彩;而愛德華的《蒸汽快速波爾卡》因銅管模擬汽笛聲,被全球樂迷戲稱為“工業(yè)革命搖滾”。當電視轉(zhuǎn)播將金色大廳的畫面送往全球九十個國家,亞馬遜雨林土著用骨笛吹響《春之聲》,東京澀谷街頭響起《閑聊波爾卡》的電子混音版。對此,指揮家穆蒂曾充滿感慨地說:“他們教會人類用舞步穿越苦難——當多瑙河旋律響起,戰(zhàn)火中的烏克蘭人也能翩翩起舞。”
是的,施特勞斯家族的音樂將宮廷舞會的高貴、鄉(xiāng)村提琴的野性、吉普賽歌謠的憂郁熔鑄成維也納黃金之聲的輝煌城堡。這不由讓人想起了指揮皇帝卡拉揚在著名的1987年維也納新年音樂會上的精彩致辭:“老約翰如建筑工奠定地基,約瑟夫似詩人雕琢廊柱,愛德華則像鐘表師校準齒輪——而小約翰,讓整座宮殿在多瑙河上翩然起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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