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思片刻說道:"這未必不是不可能。我曾經聽林白水說過,《后漢書·五行志五》記載:漢末關中大亂,有發(fā)前漢宮人冢者,宮人優(yōu)活。既出,平復如舊。魏郭后愛念之,錄置宮內,常在左右。問漢時宮中事,說之了了,皆有次緒。郭后崩,哭泣哀過,遂死。意思是說,東漢末年,關中地區(qū)社會混亂。有人盜了西漢的一座宮人墓葬。沒想到那位宮人還活著。從墓中出來后,還和平常人一樣。這時,曹魏的郭皇后,聽說了這件事,就把她接到宮中,常隨左右。因為這個女子是西漢宮人,郭皇后就常常問她西漢宮中的故事。這個女子都能說得頭頭是道。后來,郭皇后薨逝,這個女子因為哀傷過度死了。東北氣候奇異,天氣寒冷,凍土常年不化,就如冰箱一樣,或許就是這樣活了下來。之后呢,老漢?"
馬伯鏞嘆道:"我們把她送到家里,想盡辦法才救活過來,她滿口嘰里咕嚕奇怪的話,我們也聽不懂,有點像蒙古話,但是我們這邊又沒有蒙古人。養(yǎng)了一個多月,身子差不多恢復,我雖然懷疑她是妖孽,但是既沒有青面獠牙,也不像畫皮一樣,漸漸地放心下來,正好我們兄弟倆都沒有老婆,于是要了她作女人。"
解放之前東北女人金貴,數(shù)個兄弟娶一個女人作老婆不算稀奇。
馬伯鏞又說道:"后來那女人和我們生活的久了,慢慢學會漢話,自稱名叫阿巴魯,蒙古人,是三百年前的滿清皇帝努爾哈赤的小老婆。后來皇帝歸天了,就逼她們殉葬。阿巴魯和我們一起生活了十年左右,為我們兄弟生下幾個小子,后來溥儀復辟,建立的偽滿,盤剝百姓,生活實在艱辛,貧病交加,阿巴魯便去世了。"
馬伯鏞嘆道:"當初我以為她是妖孽,其實阿巴魯就是一個普通女人,和她一起生活的十多年來,雖然過的辛苦,卻是我們一家三口最快樂的日子。但是……"馬伯鏞打了個哆嗦,"阿巴魯只是懷著禍胎,那個墓生兒才是真正的妖孽!"
"墓生兒?墳墓里生出的小孩?"
"所謂墓生兒,便是在墳墓里生下的小孩。多半是由于孕婦難產而死,孩子尚且留在腹中。當體內消化酶及腸道細菌增殖腐敗產生氣體導致身體膨脹,把小孩從子宮里推出來。古人科學不發(fā)達,見到這種情況,以為是死尸生下孩子,自然視之為不祥妖孽。不過墓生兒多半已經死去的,如果活著,那不得了!"
遠處傳來一個女子清晰的解釋,我轉過頭,瞥到林白水站在門口,不禁大喜道:"白水,你怎么過來了?"
林白水狠狠瞪了我一眼,嘆道:"誰叫我男人老是呆在外面不肯回來,擔驚受怕的,不如過來看看到底在做什么活。于是讓治保主任陪著一起來。咦,那邊好像發(fā)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民兵連瞧一眼都不許我!"
我聯(lián)想到那層層疊疊的尸身,頓時瑟瑟打了個寒顫,喃喃說道:"不去的為妙,不去的為妙……"
表叔卻說道:"林白水學識豐富,若是我們不懂的地方,正好解釋!"
馬伯鏞則說道:"這位姑娘,我說的墓生兒倒不是這樣的!那阿巴魯過來五個月就生下了第一個孩子,推算時間,恰是阿巴魯強逼殉葬之前就懷上了,還是那努爾哈赤的種!我們倒也不見外,當作自己的兒子養(yǎng)大,然而以前算命先生說他'五黃大煞',如今想來,當真是靈驗之極!"
"五黃大煞!"
表叔失聲叫道!
連林白水都稍微變臉一番,說道:"五黃大煞,那可是兇煞之極!《堪輿術機》曰:'五黃連綿,位鎮(zhèn)東北,其色黑,五行屬水,兇常天下。'那可是要天下大亂的征兆??!"
我急忙問道:"哪五黃,你且說下來!"
林白水說道:"那五黃,正是亢、氐、虛、室、危??合笳魈旌怠⑽烈?;氐主疾病之星。虛指動洫不安,兵亂無寧;室象征天下大亂,瘟疫橫行;危主有大災難。一旦五黃聯(lián)接,將會在人間降生無窮災禍!中國歷史五千年,只不過出現(xiàn)過少數(shù)幾次,例如西晉五胡亂華;明末滿清入關,殺得萬里無人煙,繁華之極的天下大都揚州一夜之間化為阿鼻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