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布雷死后繼任國民黨中央政治委員會秘書長的張群急匆匆地走進(jìn)蔣介石的辦公室,向蔣報告:“白健生又來電!”
“怎么說,念給我聽聽!”
張群照電文念道:“當(dāng)今局勢,戰(zhàn)既不易,和亦困難,顧念時間迫促,稍縱即逝……無論和戰(zhàn)必須速謀決定,懇請趁早英斷?!?/p>
蔣介石聽罷,冷笑一聲。他心中明白白崇禧是催他下臺。
這時吳忠信慌慌張張進(jìn)來:“報告總統(tǒng),程潛來電!”
“他怎么說?”
“他——”吳忠信遲疑一下,“要求總統(tǒng)下野,以利國共和談?!?/p>
“哼!”蔣介石滿臉陰沉,“他倆倒湊在一起了!”
張群黯然嘆道:“目前豈僅是他們兩人而已!”
“還有誰?”
“還有——”張群一頓,透口氣說,“還有黃紹竑,他已去香港同偽稱‘國民黨革命委員會’的首領(lǐng)李濟深接頭!”
蔣介石氣得咬牙切齒,不由把腳一跺,正要發(fā)作,司徒雷登拜訪他來了。蔣介石鐵青著面孔:“大使有何貴干?”
司徒雷登笑嘻嘻地說:“現(xiàn)在外面有風(fēng)聲,關(guān)于國共和談的,不知道您有什么意見,我可以向華府說說。”
蔣介石見司徒雷登裝聾賣傻,恨不得上前甩他幾個耳光,但他忍住了,冷冷地說:“我快下臺了,你們的通訊社已經(jīng)替我安排了飛機離京的行期,還問我的意見干什么?大使可去問問李宗仁的顧問甘介候,他現(xiàn)在每天往返于大使和李宗仁之間,和談的行情,當(dāng)然都在他們手里!”
司徒雷登正色道:“總統(tǒng)應(yīng)該清楚,國共和談對政府有利。”
“利在什么地方?!”蔣介石倔強地反問。
“一旦成功,軍事行動就得停止。到那時,國軍不是得到了喘口氣的機會?”蔣介石兩眼死死地盯著司徒雷登:“這樣說來,我是非走不可了?”
司徒雷登忍住性子,不作正面回答,繞著圈兒說:“對于這個問題我不應(yīng)該參加意見,不過,您當(dāng)然很清楚,美國政府幫助國民黨政府已經(jīng)花了很大力氣了,但現(xiàn)在連我們的人民都在反對我們對你們的援助,因此我們——特別是我,感到很難辦!”
蔣介石氣極了,追問道:“你們希望我到什么地方去?”他不要司徒雷登回答,大聲吼道:“我今天可要明白告訴你,要我到美國,我不干!”
司徒雷登反問:“那是為什么?”
蔣介石憤然把手一揮:“我沒有絕望!我還有南方各省,還有西南大后方,還有西北一大塊,還有海南島,還有臺灣!”
司徒雷登冷冷地警告蔣介石:“總統(tǒng),我今天可以告訴你,除我國政府之外,英、蘇各國都已明確表示,對你的處境,愛莫能助。請總統(tǒng)諒解?!?/p>
蔣介石聞聽此言,頓時手腳冰涼。
這時又來人報告:“河南張軫來電!”
張群代蔣問道:“什么內(nèi)容?”
“與程潛同樣主張?!?/p>
此言剛了,參謀總長顧祝同匆匆進(jìn)來,向蔣報告:“被圍在宿縣陳官莊地區(qū)的杜聿明又來了急電!”
蔣介石預(yù)感不妙,頓時又緊張起來,忙問:“什么事?”
顧祝同忙回答:“杜聿明他們研究了上、中、下三條對策,請總統(tǒng)作最后的裁定?!?/p>
“何謂上策?你快給我講講!”
“從西安、武漢等處抽調(diào)兵力,集中一切可以集中的兵力,和共軍決一死戰(zhàn)——”
蔣介石搖了搖頭:“這是辦不到的!”他又問,“中策呢?”
“各兵團(tuán)持久固守,爭取‘政治上的時間’?!?/p>
蔣介石皺起眉頭,兩眼凝視顧祝同:“這是什么意思?”
顧祝同吞吞吐吐地答道:“杜聿明沒有明講,按我的理解,是要求‘和談’,以便爭取時間……”
蔣介石心里不由一驚,忙問:“那下策呢?”
顧祝同戚然地望著蔣介石,低沉地說:“強行突圍。但突圍的結(jié)果,很可能是全軍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