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字路口

第二章 十字路口 13(2)

中國戰(zhàn)和紀(jì)實:1945-1949 作者:劉丕林


  眾人聞言,齊在心頭冷嘆。

  白崇禧借故咳了一聲,意在提醒李宗仁是“攤牌”的時候了。

  李宗仁正要發(fā)言,蔣介石搶先拿出一份電稿,兩眼盯著李宗仁,不冷不熱地說:“這是一份通電,準(zhǔn)備由我們兩人聯(lián)合發(fā)出,聲明共產(chǎn)黨毫無誠意,和談已經(jīng)破裂,中國國民黨政府昭告內(nèi)外,將繼續(xù)作戰(zhàn)到底?!?/p>

  李宗仁萬萬沒料到蔣介石有這一手,剎那間靈機一動,忙轉(zhuǎn)彎抹角地回道:“我是為和平而來,也為和平不能實現(xiàn)而去,這是責(zé)任問題,并非借故歸避。今后戰(zhàn)禍再起,亟需全面動員,此非蔣先生出來領(lǐng)導(dǎo),不足以適應(yīng)時勢的需求?!笔Y介石來杭州之前早料到這次會談,李宗仁定會提出辭職。其實,他對自己復(fù)出收拾殘局的事,不但早已想到,而且早已在做了。但眼下共軍渡江,局勢混亂,特別是美國政府對自己不支持的態(tài)度,若宣告復(fù)出,恐怕不妙。至于眼下怎么對付李宗仁,胸有成竹。他站起身,佯裝極誠懇的神情,伸手拍拍李宗仁的肩膀:“德鄰兄,和談由你負責(zé),打下去也由你負責(zé),請你勉為其難,毋萌退志。我一定全力支持你,你放心干好了!”

  李宗仁看出蔣介石要把他死死綁在戰(zhàn)車上,哪肯就范,隨即提到三個月來的教訓(xùn),求去之心甚為堅決。

  此時,白崇禧心里可急了,肚子里一個勁地埋怨李宗仁:既然老蔣叫你干下去,你為什么不提出要他交出全部權(quán)力呢?他忍不住正欲起身發(fā)言,這時侍衛(wèi)來報,說漢口有十萬火急電話到,請白崇禧馬上去接。李宗仁聞此心里大吃一驚,深怕自己的血本——在華中的桂系部隊出了什么事情。他眼瞪瞪地目送著白崇禧去接電話,又眼巴巴地等著白崇禧回來。過了好大一陣,白崇禧回來了,但滿臉陰沉。他對蔣介石與李宗仁說:“報告總裁,報告代總統(tǒng),華中軍情緊急,要我立即飛回,我去了?!?/p>

  蔣介石清楚三個月前力倡和議逼他下野的白崇禧,如今是主張堅決打下去的,而與李宗仁的關(guān)系不那么和諧了,此時他為了拉攏白崇禧,顯出對白崇禧的器重,故作驚慌狀:“今天是商談黨國大計,非健生兄參加不可。華中的情況嚴(yán)重嗎?”

  白崇禧忙回道:“電話里一言難盡,要我立刻上飛機?!?/p>

  蔣介石佯裝無可奈何的樣子:“既然如此,那你去吧?!彼鹕碜叩桨壮珈磉?,握著白崇禧的手,沉重地說:“健生兄,我們今后的大計在于西南,華中防衛(wèi)不可疏忽,請你一回漢口,馬上來個電話,使我放心?!?/p>

  “好,好,好!”白崇禧忙朝外走去。

  當(dāng)他從航校匆匆走出,正好碰見程思遠。他忙把程思遠拉到自己的專機旁,輕聲地一再囑咐:“我要提前離開這里,否則就不能在天黑前趕到漢口。你要隨時提醒德公,今天不要失掉同老蔣‘?dāng)偱啤臋C會。”

  但他們哪想到,此時在會議室里,李宗仁企望同蔣介石“攤牌”之議,已胎死腹中,他的“勝利”不過是蔣介石對聯(lián)名通電不置可否。何應(yīng)欽在張群之后,一個勁地在勸說李宗仁:“總裁既然表示全力支持,我想代總統(tǒng)義無反顧,不如支持下去吧!好在今天與會者人人主戰(zhàn),并無歧見,這會對代總統(tǒng)方便得多……”蔣介石不等李宗仁開口,忙笑道:“好了,好了!今天只研究政策,不談任何人的進退問題。負責(zé)的問題已經(jīng)解決。德鄰兄不必再客氣了。”他忽把話鋒一轉(zhuǎn),“鑒于以往三個月的教訓(xùn),我看為了溝通黨政關(guān)系,應(yīng)該成立一個中央非常委員會,以期統(tǒng)一意志,集中力量,大家說可好?”

  “這個……”李宗仁猶豫起來了。蔣介石提出成立的中央非常委員會,是國民黨的最高決策機構(gòu),今后凡是重大決策,都要先通過非常委員會批準(zhǔn),而主席仍是蔣介石,他是副主席,這和過去有何不同?不過換湯不換藥而已,頓時他覺得又上了蔣介石的圈套,他恨蔣介石突然襲擊,借此從幕后走到前臺其陰險用心。他越想越氣,他顧不得許多了,正要開口力爭,但這時在座諸人似乎事前已有默契都附和蔣介石的提議,他見人單勢孤,只好沉默了!于是一個很好的“攤牌”機會又讓他白白錯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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