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面而來一股涼風(fēng),胸口被濃香淤積一團的堵塞頓時緩解了。我對著外頭用力吸了口氣,感覺頭暈似乎好了些。我轉(zhuǎn)過頭,“我要走了,魏……”
話沒說完,我呆了一呆。
廳里頭空蕩蕩的,魏青剛才站著的位置沒了她的蹤影,一旁那扇房間門微微開啟著,從里頭瀉出來一些暈黃色的光,斜斜射在地上。
“魏青?”我走到門邊叫了一聲。
半晌沒人回答,伸出手,我把門朝里推開一點。
魏青坐在房間里,背對著我。
房間比廳小上三分之一,一張床,一排吊櫥,一張書桌和椅子,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什么家什。不過收拾得比廳里干凈很多,書桌上散亂堆著幾張CD,還有幾個和廳里那個差不多大小的相框,里頭無一例外是魏青和她哥哥的照片,圍成半個圈,中間供著只裝著香的玻璃托盤??礃幼?,這女孩對自己同樣過世了的父母倒不十分眷戀。也難怪,畢竟那時候她還小,整個世界,對她來說只有她哥哥了吧。
她坐在書桌前一動不動,上半身伏在桌子上,對著那排照片,好像是在發(fā)呆。
我又叫了一聲,“魏青?”
魏青依舊沒有回頭,只是披在肩膀上那頭長發(fā)微微動了動,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因為她身體并沒有動,而且房間里也沒有風(fēng)。
“我要回去了?!彼琅f沒有什么反應(yīng)。
我遲疑了一下,后退,輕輕把門關(guān)上。
“寶珠?!?/p>
還剩一道縫,魏青忽然開口,我不得不再次把門推開。
這才發(fā)覺自己竟然是希望她就那么沉默下去直到我離開的,難道是因為害怕?
看著她依舊一動不動的背影,我隱約有點忐忑。
為什么會這樣……
“這是我的房間。這個位子,最近有時候我醒來,會看到哥哥他坐在這里,就像我現(xiàn)在這樣。”并不知道我心里這些七上八下的念頭,魏青繼續(xù)道,像是在說著某個故事,聲音不緊不慢。
“會不會是幻覺?”我問。
她沉默。片刻再次開口,卻并沒有回答我的提問,“他說希望我多交點朋友,那樣他就能一直在我身邊了?!?/p>
我看了看她,總覺著她的話哪里有什么問題。
而她依舊絮絮說著,旁若無人,“我問,現(xiàn)在哥哥不也在我身邊嗎。他說那不一樣,他說他希望成為青的守護神,而不單單只是一個哥哥。
“而守護神能做到許多哥哥所做不到的,比如永遠留在青的身邊。所以,我聽哥哥的話,開始交朋友。
“有時候我也把我新交的朋友帶回家,想讓哥哥高興一下??墒堑降诙?,我就找不到他們了,好像刻意躲著我似的。
“所以后來,我不愿意再帶那些所謂的朋友回家。但哥哥很不開心,他說我不再聽他的話了。
“青不聽話,哥哥就成為不了青的守護神,也就無法永遠守在青的身邊……”
“魏青,”忍不住出聲打斷她的話,因為突然想到了她話里讓我感到有問題的東西在哪里,“這話真是你哥哥說的?”
頓了頓,她道:“對?!?/p>
“你肯定?”想起那天夜晚那個全身是血的男人對我說的話,一個一心希望自己妹妹擺脫對自己的思念,好去往生,好讓自己妹妹不進一步受到另一個世界的影響,這樣一個人,怎么會對魏青說出這樣的話來。不對,很不對。
魏青再次沉默。
半晌身子動了動,開口,聲音帶著一絲笑,但依舊沒有回頭,“現(xiàn)在他就在這里,寶珠,你想看看他么?”
話音落,我突然感覺自己的呼吸有點緊,一種奇特的緊張感突然在我心底躥了出來,動了下手指,一手心的汗。
我輕吸了口氣。
她到底什么意思,神經(jīng)錯亂,還是在故弄玄虛?這整個房間我可以肯定除了我和她以外沒有別人,她說他哥哥就在這里,但如果確實他在的話,我豈有看不見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