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卷且行(8)

匆匆那年 作者:九夜茴


  他們從飯館暈暈乎乎走出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幾個人多多少少有點醉意,陳尋和方茴走在最后面,他趁著酒勁一把拉住了方茴的手。

  “你……放開!”方茴嚇了一跳,“讓他們看見!”

  “沒事,看不見,天黑著呢!”陳尋望著她傻笑。

  方茴還是有點緊張,她掙了掙說:“等會……回家的時候再……”

  “嘿!你們倆快點!跟上??!”趙燁回過頭搖搖晃晃地喊,“是我的兵,跟我走!不是我的兵,拿屁崩……”

  “知……知道了?!狈杰罨艔埖匕咽植氐缴砗笳f,陳尋仍舊攥得很緊,她生氣地掐了他手背一下。

  春末的北京泛著其獨特的慵懶味道,他們嬉笑著穿過路燈昏暗的胡同,白天的激憤就像青春中的一場旋風(fēng),吹過之后反而顯得他們更加的清新。無論是跑調(diào)的兒歌,還是偷偷牽著的手,都那么的單純美好。

  4

  游行的事剛過去不久,新的政治任務(wù)就布置了下來。1999年10月1日是建國五十周年大慶,F(xiàn)中被指派參加隊列和集體舞表演。學(xué)校對這件事十分重視,一接到任務(wù)馬上開始組織同學(xué)排練,高二年級翻花舉牌,高一年級學(xué)習(xí)集體舞,整個校園頓時忙碌了起來。

  侯佳自然打算讓一班突出表現(xiàn),她委派班里身條模樣最順眼的陳尋和林嘉茉擔(dān)任學(xué)習(xí)舞蹈的小教練,一心想博個頭彩。不過這可苦了一班學(xué)生,不但體育課犧牲成了舞蹈課,就連放學(xué)之后還經(jīng)常要多練四十分鐘。當(dāng)別的班級放學(xué)回家的時候,他們卻要傻了吧唧的在操場站成一圈,學(xué)跳《開門紅》和《好日子》什么的。

  本來陳尋還是挺愿意參加這種活動的,他屬于人越多就越顯眼的那種人,俗話說是金子就會發(fā)光,他是尤其愛在石頭中使勁放光的很的金子。但是集體排練的時候他卻不怎么高興,因為雖然這集體舞是男生女生圍成里外兩層的兩個圓環(huán),面對面轉(zhuǎn)著圈的跳,指不定跳到哪里停下,然后面對面的拉胳膊挽手,可是集合歸隊時則是統(tǒng)一的隊形,所以也有相對意義的固定舞伴。而方茴的那個舞伴就是喬燃。這讓陳尋很不爽,他和林嘉茉是小教練,大多數(shù)情況下不能站到隊里,因而他也搭不上方茴的邊,就算偶爾遇見了,也就是幾秒鐘的工夫,一眨眼她就轉(zhuǎn)回到了喬燃身邊。

  方茴也有不稱心的地方,陳尋和林嘉茉在一起她是沒有意見的,可是同樣作為小教練,五班的王曼曼也一直跟他們在一塊兒。這女孩很開朗,總是和陳尋說說笑笑,鬧得歡了恨不得能趴在他身上,這就讓方茴心里不是滋味了。

  這樣一來一往的,他們兩個人就有些別扭了起來,平日里不能明目張膽在一塊兒的缺憾,就一股腦的在晚上打電話的時候補齊??上虏粶惽?,陳尋家的子母機壞了,他房間里用于和方茴聯(lián)絡(luò)的子機掉到了水池子里,倒不至于不能用,只是通話時雜音遠(yuǎn)遠(yuǎn)大于話音。

  方茴說他們倆那時候特缺心眼兒,就那樣還每天晚上都打電話聯(lián)系。為了不被家長發(fā)現(xiàn),他們約定每天晚上十點再偷偷通信。因為陳尋家的電話在他父母的房間有分機,所以不能方茴給他打過去,只能陳尋打過來。而方茴家的電話在客廳,她每次都要像做賊一樣,把電話線拉長到自己房間,在電話上面蓋上枕頭被子,響一聲就馬上接起來,生怕被他爸聽見。

  即便如此,他們還是膽戰(zhàn)心驚地在“沙沙”的噪音中堅持不懈地說話。雖然他們的對話通常演變成“喂……什么……再說一次……聽不見……我什么……哦……喂……聽得見么……還是聽不見……”這樣搞笑的猜詞游戲,但是那會兒他們卻樂在其中。難得能聽到的幾句“我想你了”、“喜歡你”,已經(jīng)足夠他們晚上做個美夢。

  高一生活隨著集體舞、會考、期末考試忙忙碌碌地臨近尾聲。趙燁每次到期末都小宇宙爆發(fā),死活拉住陳尋他們一起復(fù)習(xí)。大家實在纏不過他,就約好周末一起到東城區(qū)圖書館看書。那里面都是附近學(xué)校的學(xué)生,時不時就遇到個熟人,方茴的地理圖冊、生物筆記、計算機書頓時成為搶手貨,在碩大的自習(xí)室里廣泛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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