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贝饝?yīng)著點開學校論壇，相互祝福圣誕的帖子多了起來，而之前看到的所有討論嘉樹的帖子都不見了。有什么在心里重重地下壓，季節(jié)莫名地有些慌。一頁頁地翻下去直到很早以前的舊帖，也沒有看到“嘉樹”這兩個字。

　　愣愣地抓起姜湯喝了一大口，辣到眼角溢出眼淚，提上書桌上書包就奔出了家門。

　　幾乎是完全跑進教室的，樓北北興奮地沖過來拿過季節(jié)的書包：“你怎么就來啦？是不是想跟我們一起過圣誕？嘿嘿……”

　　季節(jié)扶著課桌大喘氣地望向教室最后一排，靠門的那里寂寥地擺著一張空桌子。不自覺地皺緊了眉頭：“嘉樹……她沒來上課？”

　　“嘉樹？”樓北北順著季節(jié)的視線看過去，“你說誰啊？”

　　“誒？那個轉(zhuǎn)校生——”

　　北北笑著扳過季節(jié)的腦袋，用玩笑的語氣點點她的額頭說：“嚴重懷疑你發(fā)高燒燒壞腦子了，哪來什么轉(zhuǎn)校生，那個位子不是一開學空在那里的么……”

　　心里的潮汐一瞬間止住了潮落，碎成撲朔迷離的形狀。寒意貫穿整個身體，手指瞬間變得冰涼。

　　放學接到夏生說“要回來了”的電話，季節(jié)在這邊哭得泣不成聲。

　　“夏生，你快回來，我是真的病了?！?/p>

　　6、我們必定要在這里，萬劫不復

　　手里的便條紙上寫著：城北區(qū)落眉路235號。

　　這一片都是老城區(qū)那種普遍的帶著閣樓的小房子，家家戶戶密布的電線和晾衣桿分割了灰藍的天空。

　　幾個小時前，季節(jié)悄悄從家里拿走了這里的鑰匙，從前每每問起“我們原來的家在哪”，媽媽都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推脫。今天突然想來看一看了。

　　老房子門上的鑰匙孔有些緊，季節(jié)開了半天才聽到干澀的一聲“咔嗒”。推開木門迎上一陣霉味的混濁空氣，她不禁打了個噴嚏。仔細地環(huán)視四周，這才驚了，猛地沖上和夢里一模一樣的那個木樓梯。

　　——閣樓上空無一人。

　　季節(jié)的身子軟下來，靠在墻邊。直到天色漸暗，夏生奇跡般地尋了過來，看著面前的膚色蒼白的女生，他的手心撫上季節(jié)涼薄的嘴唇，眼神心疼卻安靜：“季節(jié)，你說你要問什么？”

　　“夏生，你怎么會知道這里？你是知道些什么對吧……嘉樹出車禍了么？她和我的夢有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我的頭一直很疼……”季節(jié)難受地晃著腦袋，夏生一把抱住，雙臂緊緊框住季節(jié)，聲音一字一句地在寂涼的空氣中爆炸——

　　“季節(jié)，你知道么，有時候記憶的力量太強大了，大到你自己都無法控制……”

　　“早在一年前，這個飛車事故就發(fā)生了，那是真的。更早的時候，我們還不在這個學校上中學?！?/p>

　　“你剛轉(zhuǎn)來我們班上，囂張得像個小太妹，全校都轟動了?！?/p>

　　“后來你知道了林陌，跟我說你喜歡他?！?/p>

　　“你還記得你抱著林陌的腰一起飛翔的感覺么？一年前，我親眼看見，名字還叫‘嘉樹’的你像個精靈般地伏在林陌的肩膀上歌唱。你把那枚代表單身的尾戒丟掉了，你說你已不再需要它。我卻當寶貝似的收起來?！?/p>

　　“而現(xiàn)在，嘉樹和林陌都回不來了。你，還有我，我們都注定萬劫不復?！?/p>

　　……

　　用如同夢境一樣的、斷了篇章的海拼湊成的記憶，在高潮之后墜入無止盡的沉寂。

　　尾聲

　　——“嘉樹，bye-bye?！?/p>

　　冬天的忙音劃開一片留白，從木閣樓的天窗望過去，暮色一點點沉下來，漸漸昏黃的天空下，一切陷入永寂的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