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能輕易地想起梨子,這樣的感覺讓人覺得很煎熬,是分手了么,可我們從未說過是否要在一起,如果不是分手,梨子她還會再次回來么,回到松山一中。有時候他會幻想著梨子有一天神采飛揚地再次回到這兒,可那還是原來的梨子么,并沒有人可以告訴我們答案。
臨近十月的時候,韓旭終于收到了來自梨子的一封信,信紙是淡紫色的。那封信是梨子的母親親自送來的,在某個陽光燦爛的午后,韓旭在松山一中的涼亭里看著這位美麗的母親,她默默地遞給他那封信。韓旭終于鼓起勇氣問:“梨子在哪兒,她為什么再也不到學校里上課了?”
梨子的母親深深地嘆了口氣,“她病了?!?/p>
韓旭在某個午后躲在南湖的一棵大樹下展開那封信:
韓旭,好久沒見你,過得好么?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我現(xiàn)在在一個遙遠的地方住著,他們說這樣會對我好一些,我等待著能再次回到你們中間的日子。
你知道么,在很久以前,我得到過一種非常滿足的心情,這種心情伴著我,一天又一天的,而現(xiàn)在,我得到的那種心情已失去。可能我真的患了某種程度的自閉癥,盡管我一直認為自己沒病,可是他們都說我病了。我看著五顏六色的人們,看著虛無縹緲的白云,覺得一切都好遙遠,我其實越忙碌就越敏感越脆弱,掠過我的視線的,我總想過目不忘,我相信很多事情。我再也不想畫畫了,沒有人懂我的畫。
自找麻煩的孤獨最可怕,這種表面的虛榮最折磨人,我的路我自己知道,但是我卻邁不開腳,我的目標我也知道,但是我卻懦弱地駐足不前,聰明的人已經(jīng)跑前面去了,我一直在變,但是我也一直沒變,很多東西已經(jīng)在萌芽,萌動的是希望,被扼殺的,也許也是希望。我得到過很多,我想說,如果我珍惜,我就不會有已失去的那一天。
可是如果我可以得到如果,我就永遠不會失去。大人們說,如果是對遺憾的事情的一種彌補也是一種無效的精神鴉片,太多的如果沒有結(jié)果,不論多少個如果,也不會有結(jié)果。虔誠的是禱告,溫暖還在川流不息。得到的,已失去,其實就是一對孿生兄弟,他們一前一后地從我身上出生,最后都漸漸離我遠去,我甚至會忘記我是不是曾經(jīng)懷胎十月,我是不是曾經(jīng)為得到的歡欣,又為已失去的到來而惆悵,你會想念我的對么,等我回來好么,我會再次回來的。
那封信韓旭一直讀了好多遍,并且還給阿良看了,他知道也許阿良看了心里會好過一些。日子還在繼續(xù)著,班上的人都很用功學習,阿良和韓旭已經(jīng)穩(wěn)居班上倒數(shù)的位置,但從來沒有人關心過他們在想些什么。
韓旭路過軍委大院的時候總是會想起梨子,她現(xiàn)在究竟在哪個地方住著,她過得好嗎?
韓旭想告訴梨子的母親,她或許真的沒病,可是有人會相信他嗎?日子就這么繼續(xù)著,干巴巴地繼續(xù)著,沒有了梨子韓旭發(fā)覺自己的日子變成了一大片龜裂的土地,而那一次沒有完成的性愛的感受長久地留在韓旭的腦海里,變成了生命中深深的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