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人?我是無錫人,算半個老鄉(xiāng)。你們也是偷渡來的?”她笑著問。
女人愣了一下說:“也?你也沒有綠卡?”
白可點頭。
一直閉目養(yǎng)神的男人突然出聲道:“小姐,以后這樣的話不要輕易對別人說,人心難測?!?
白可捂住嘴,很抱歉地低下頭。男人抬起一只手?jǐn)[了擺說:“你不用道歉,我不是怪你,只是看你年紀(jì)小,也不仔細(xì)問清情況就救了我們……”男人停下來喘了口氣繼續(xù)說道,“我們夫妻當(dāng)然對你沒有壞心,但換作別人就說不定了。咱們這種沒名沒分在國外討生活的人,自然都知道其中的不易。”
“我明白,謝謝你的提醒?!卑卓烧f。
“不、不……”男人有些激動地抬了一下頭說,“該我們謝謝你才對。啊,還不知道小姐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可。”
“白小姐,我叫張耀東,這是我太太,叫魏明明。”
“張先生、張?zhí)??!?
白可伸出手,魏明明略微尷尬地握住,兩人相視一笑。
他們又聊了聊彼此經(jīng)歷,原來張耀東的父親在文革中被打成右派死在牢里,他們被下放,返城以后找不到工作,混了幾年,實在待不下去,被幾個蛇頭游說,就想偷渡來美國。到了美國以后他們身無分文,一開始也像白可一樣找救濟過日子。后來兩人想辦法在中國城的餐館里找了份洗盤子的工作攢了點錢,就想自己開飯館,誰知惹上了那里的黑幫,張耀東脾氣硬不肯交保護(hù)費,結(jié)果賺來的錢都被搶了還被趕出了中國城。他們只好四處流浪。白可遇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剛剛躲過一群白人的襲擊。
講完他們的經(jīng)歷后,魏明明說:“我算是明白了,不管中國人還是美國人,只要是人,只要為了利益,大家都一樣?!?
白可問:“你們沒想過回中國嗎?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革開放了。”
“我不甘心,”魏明明說,“我們多難才來到這里,怎么能就這么回去。留在這里至少還有大赦的機會。”
“可你們這樣也不是辦法?!?
“唉,先這樣吧,船到橋頭自然直。那白小姐,你又有什么打算?”
“我跟著一路,就是救你們的那個人,他叫唐一路。只要他留在這里我就不走。”
“他也是偷渡來的?”
“不,他是美國公民?!?
“是嗎?那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跟他結(jié)了婚你也可以成為美國公民?!蔽好髅鞯恼Z氣有說不出的羨慕。
“我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好。”
白可把桌上的牛奶端給魏明明,微笑著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