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舉個例子啊，我們公司燒鍋爐的老頭有天晚上睡著了，結(jié)果一鍋菌種被他燒煳了。老樊要開除他，這老頭苦苦哀求，老樊心一軟，答應(yīng)讓他換崗回老家銷售菌瓶。這老頭老實啊，在家鄉(xiāng)人緣又好，親朋好友也都幫他，半年后居然做成了公司推廣員的前三名！每月光提成就能拿十多萬！這種人最可恨啊，利用親朋好友的善良和信任欺騙最親近的人?！?/p>

“姜總，假如您當初不離開北方集團，北方集團還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嗎？”記者問。“還會是，無非是時間的問題，哪怕是運作到集團上市。因為這樣的企業(yè)，選擇的方式和方向都是錯誤的，我只能改變其過程卻改變不了結(jié)果。不僅北方集團，我敢肯定地說，那些以養(yǎng)殖種植或者代加工等理由，變相非法融資或者成立之初就是為了搞欺詐的企業(yè)，沒有一個能做成百年老店?！?/p>

“姜總，您一點也不像傳說中的醫(yī)藥奸商，倒像是個富有正義感的記者，真遺憾您當初為什么沒有選擇做記者或者警察律師什么的?！?/p>

“嘿嘿，您也一點也不像個記者，倒像是我多年未見的同行一樣，不過他們?nèi)悄愎P下的奸商。”姜勇回答。

姜勇沒有告訴那記者，他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當個記者或者警察，懲惡揚善，弘揚正義。奈何造化弄人，平生之愿無望實現(xiàn)，帶著遺憾做了商人。

一周后，姜勇沒有見到那家報紙刊登北方集團的相關(guān)消息。

又過了一周，還是沒有見到相關(guān)消息，那記者的手機也關(guān)了機。

一個月過去了，那記者的電話再也沒有接通過，仿佛從這個世界憑空消失了。姜勇此時已經(jīng)不再關(guān)心那報道能不能發(fā)，而是開始擔心那記者的安危。后來找到某知情人士才知道，上面對此記者十分惱火，那次采訪后不久，他就被停職了。至于現(xiàn)在的下落，已經(jīng)無人知曉……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北方集團崩潰后不久，那個城市又雨后春筍般冒出了更多這樣的企業(yè)，頻頻在報紙雜志上刊登致富消息，推廣的種植項目或養(yǎng)殖項目五花八門，而且不再像北方集團那樣試圖拉長線做大，而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在一個地方騙個百八十萬就收手，然后公司改頭換面后又出現(xiàn)在另外一個地方，內(nèi)部也開始毫不避諱自己是在欺詐，技術(shù)人員服務(wù)下鄉(xiāng)到種植戶家推廣叫“下套”，糊弄住了一個種植大戶叫“叨菜”，搞到一定程度以后公司逃跑叫“拔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