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我們都患有健忘癥,當某個人或某種語言或某個事物不常常出現(xiàn)在我們的視線范圍內(nèi),我們就會漸漸地忘記了他們的存在。那不是你們想象中的不喜歡或者不在乎,而是我們真的都是那樣,如果喜歡,會放在心底,只是長時間不去觸碰,就會塵封。可是,當有一天他突然出現(xiàn)在你面前的時候,你會感覺到更加喜歡他,更加珍惜他,更加想念他。
戚菲菲對于我來說,就是這樣一種情感上的朋友。當那個晚上,她突然敲開我們家的房門,以一種常人無法想象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才深刻地了解到,在她消失的那一段時間里,我有多么多么地想念著她,惦念著她。
3
那個六月的夜晚,天空是陰霾的,云朵聚集起來揮灑下淅淅瀝瀝的雨水。
當我打開門的那一剎那,我腦袋懵了一樣愣在原地,全身沒有了知覺。
漆黑的夜幕下,戚菲菲站在飄散的雨中,她的臉上圍了好多層好多層蒼白的口罩。冰涼的雨水順著她的頭發(fā)流下來,流到她蒼白的口罩上,濕潤在不斷蔓延,可是,我卻感覺從戚菲菲身體里散發(fā)出的冰冷都已經(jīng)蔓延到了我的心里。
我怔怔地站著,一動不動。
“云外,我……想你們?!鳖澏兜穆曇魪乃呛窈竦目谡掷飩鞒鰜?,沙啞不堪。
雨水密密斜斜地打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湮出一灘又一灘小水坑。
我呆呆地望著已經(jīng)被淋濕的她,腦袋里懵懵的,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心里不禁有些空落落的酸楚。忽然覺得,原來在我這段平凡卻又充實的日子里,她是那么的寂寞。
“云外,前些天……我去醫(yī)院檢查,已經(jīng),已經(jīng)確診我是……乙肝病毒攜帶者……”她的聲音淡淡的,帶著顫抖,卻猶如一鼎千斤巨石,狠狠地砸在我胸口,壓得我快要喘不過氣來。
我想說些什么,喉嚨里卻像是被什么給抽走了聲線,怎樣都發(fā)不出聲音。
“云外……你知道乙肝病毒嗎?那種傳染性極強的病毒……”
我看見她眼眶里有什么東西在打轉(zhuǎn),水波流轉(zhuǎn),卻被臉上混亂不堪的雨水模糊了。
“我……我好害怕……體檢表發(fā)下來的那一天,同學們都遠離我,說害怕我傳染……因為我的病,爸媽每天都吵個不?!易兊貌桓以俪鲩T,不敢去學?!墒?,可是我好想你們……”她水潤的眼睛里盛滿了自卑和害怕的光,她努力地撐著,讓滿滿的淚水只是停留在眼眶里,不讓它們劈里啪啦地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