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外,你很幸運,有人愿意收養(yǎng)你,這是你的奶奶,你的爸爸媽媽給你帶來的最后的疼愛,所以,嘗試著去接受吧,相信你一定會過得更加幸福的?!?/p>
說完,蘇啟陽靜悄悄地離開了我的房間。
這個夜晚我失眠了。
一閉上眼睛,整個思維就混亂不堪,無數(shù)的畫面支離破碎地在我的腦海中閃現(xiàn)。如果說這是一場夢,我感覺在這場夢里,我就像一個迷失方向的孩子,我在原地做著拼圖游戲,無數(shù)零碎的圖案圍堵在我的四周,我拼命地找尋,拼命地拼裝,可是卻永遠(yuǎn)無法拼湊成一幅完整的畫面。
2
悶熱的七月。
在奶奶離開后的第七天,龍興鎮(zhèn)迎來了繼香港回歸后又一重大的日子。這一天鎮(zhèn)上的人說會有記者來采訪,所以人們個個都穿上了新裝,戴上了首飾。鎮(zhèn)頭老早就擺好了五千響的掛鞭,擺出“6”的形狀,準(zhǔn)備迎接貴賓的到來。
彼時,我正在勞伊曼的家中洗漱打扮。勞伊曼的媽媽不知道什么時候給我買了新衣裳和新鞋子。我站在比我還高的鏡子面前,看著身著白色連衣裙的自己,忽然如夢一般令人心驚。
鏡子里,還有蘇啟陽面帶微笑卻十分苦澀的臉龐。他走過來,對著鏡中的我笑道:“沒想到,默云外也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
我的心中滿是悲哀,此時不知道應(yīng)該用什么樣的形容詞來形容我現(xiàn)在的心情。鎮(zhèn)上似乎所有人都在為我高興,可是我卻偏偏笑不出來。
勞伊曼走過來,拉住我的手說:“云外,我們……該走了。”
也許是我的手太過冰涼,當(dāng)我感受到勞伊曼手心的溫度的時候,我就再也不愿意放開。我一直拉著勞伊曼的手,一直拉著,直到走到鎮(zhèn)頭。
路途中,我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低著頭拉著勞伊曼的手。身邊的蘇啟陽偶爾會輕輕地問候我感覺怎么樣,可是我始終閉著嘴巴沒有說話。也許心中隱藏著對蘇啟陽些許的怨恨,怨恨他沒有說一句挽留我的話語,哪怕只說一句“云外,我會想你”也好??墒?,他什么都沒有說,甚至有時候我會隱約感覺,他似乎很樂意讓我離開龍興鎮(zhèn)。
在離鎮(zhèn)頭大約一百米的地方,我突然停下了腳步。
前方,是成群成群的鎮(zhèn)民,他們熙熙攘攘地將鎮(zhèn)長圍堵在中間。他們的臉上沒有掛著“不舍”或者“難過”的標(biāo)牌,而是一副看熱鬧的輕松表情。在人群中,我看見了施敘,只有他遠(yuǎn)離了那群人的嘈雜一個人蹲在另一個角落狠狠地吸著煙。
在他抽完煙抬頭的一瞬間,他看見了我。他扔掉煙頭,狠狠地用腳捻滅,然后朝我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