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工作很多嗎？"

我母親說。

"這些都是你的信。"

我母親說。許多許多的信，都是一些做生意的地方寄來的，他們所說的話不外是：我們這里的婚紗最美麗，我們這里的攝影最好，我們這里的酒席最像樣，等等。

"你喜歡用玫瑰還是蘭花做花球？"

我母親說。

唉唉，我可以化作一縷輕煙嗎？

"新房子的窗簾用天藍(lán)色好不好？"

我母親說。

唉唉，我可以變?yōu)橐魂囄L(fēng)嗎？

"送來的戒子，你看過了嗎？"

我母親說。

唉唉，我可以變成一滴水嗎？

"大表姊今天送來了一套銀餐具。"

我母親說。

唉唉，我可以變成空氣嗎？

我想，我是不應(yīng)該再和楚見面的了，我絕不應(yīng)該再和他一起出外共進(jìn)晚餐，一起去看電影。但我為什么又去了呢，和他在一起，我們卻是那么地快樂。（正是江南好風(fēng)景。）而這樣下去，又將如何終場？我難道不是一個已經(jīng)和別的人訂了婚的人嗎，而且，秋涼之后，我就要結(jié)婚了。（落花時節(jié)又逢君。）我是不應(yīng)該再和楚見面的了，所以，當(dāng)他打電話來的時候，我就說：我是非常地疲倦，不想再出外了。他再打電話來找我的時候，我就說：我有了很多額外的工作，沒有時間了。像這樣的說話，他怎么會相信呢，但我也沒有別的法子。為了避免和楚相見，我甚至在下班的時候，留在洗手間里，直到所有的人都離開了，直到過了許多許多的時候，才獨自走出來。我想，過了整整的一個小時，楚必定已經(jīng)走了，但我早該知道他絕不會如此輕易地認(rèn)命的，他是必定會把我找到為止的。所以，我在我工作的地方滯留一個多小時之后才出來，仍看見他站在大樓的門口，這使我顯得異常地狼狽，我像一個犯了罪的人一般抬不起頭來。

"為什么不愿意見我了？"

楚說。

"而這一切又為了什么緣故？"

楚說。

當(dāng)我們?nèi)宰诳Х仁覂?nèi)的時候，我握杯子的手不住地顫抖，我只能對他說，我們是必須分手的了，因為我已經(jīng)是一個和別的人訂了婚的女子，秋涼之后，我就要結(jié)婚了。事實上，各種各樣的禮物，已經(jīng)送到我的家里來，我的婚紗也已經(jīng)試穿過；所有的人忙碌地為我工作，他們?yōu)槲疫x擇最適當(dāng)?shù)陌槟铮顚掗煹钠嚕钬S富的酒席，所有的人都是那么地興高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