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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老蔫坐在戴老肥家的廳堂里，眼巴巴地看著戴老肥數(shù)著銅板。戴老肥來來回回?cái)?shù)了又?jǐn)?shù)，最后一枚一枚放在石老蔫手里：“這是石碑錢，一、二、三、四……怎么樣？不咬手吧？”

石老蔫五指合攏，握緊銅板：“嘿嘿，是是，不咬手、不咬手?！彼麑~板用布裹好，揣進(jìn)懷里，猶豫片刻說，“我這有樣?xùn)|西，想給你看看。你若喜歡，價(jià)錢好說?！?/p>

戴老肥眼睛一亮，“啥東西？我看看?！?/p>

石老蔫的手從懷里摸出拓紙，在桌上展開。

戴老肥湊過來。“一張圖樣？是……匕首？”

“是古董?！?/p>

戴老肥拿起圖樣問：“這不是一張紙嗎？”

“是全形拓，和真東西一個(gè)樣?！笔夏杓m正他。

“那真東西呢？”

“真東西不能帶著滿世界走，先看圖樣，后見東西。”

“呀？你還留一手？”戴老肥低頭細(xì)看銘文，有些吃不準(zhǔn)，問，“這上面的字是啥意思？”

石老蔫搖頭：“我尋思，不簡單，反正有來頭?！?/p>

戴老肥喊：“云妹兒！云妹兒？”

云妹兒拿著一個(gè)課本走進(jìn)來?！暗?，叫我？”

石老蔫連忙站起：“大閨女……”

“老蔫叔，您坐嘛?！痹泼脙河H切地說。

石老蔫沒坐。

戴老肥說：“你看看，這上面是啥字？”

“這好像叫篆體字，”云妹兒歪著頭，看著桌上的拓紙，“這是王……這是用，中間兩個(gè)不認(rèn)識(shí)。你們怎么不叫穆先生、弘先生看看呢？他們有學(xué)問。我走了啊?！?/p>

云妹兒走出屋，戴老肥對石老蔫說：“對呀，讓別人看看，你藏著沒有用。”

石老蔫忙說：“誰都看，那哪行？官兵兇狠，世道亂，不得不藏?！?/p>

“你這刀子是哪來的？”戴老肥問。

石老蔫摳著耳朵：“祖?zhèn)?、祖?zhèn)鳎俸??！?/p>

“多少錢？”

“您開價(jià)?！?/p>

“急？”

“不能過明天?！?/p>

戴老肥謹(jǐn)慎地說：“那要讓我想想看?！?/p>

石老蔫道：“行、行，但說好了，別聲張?！?/p>

郎中老魚背著采藥筐，在酒館外溜達(dá)著，耳朵卻留意著酒館內(nèi)的動(dòng)靜。費(fèi)大腳拎著酒瓶醉醺醺地晃出來，與老魚擦肩而過，像是不認(rèn)得。老魚將費(fèi)大腳拉到對面的拐角處，扳著他的臉低聲道：“大腳，你……真瘋了？”

費(fèi)大腳目光呆滯，半夢半醒地看著他。

“樣！”老魚罵道，環(huán)顧四周，繼續(xù)道，“那地道的活不用你干了，但你敢把這事說出去，小心沒命。你聽見沒？大腳！”他使勁掐了掐費(fèi)大腳臉上的肉。

費(fèi)大腳認(rèn)出老魚，突然瘋癲，號(hào)叫一聲，撒腿就跑。

老魚望著費(fèi)大腳的背影，陰沉著臉，目光如刀。他匆匆回到家，從床底下摸出火槍填充火藥，忽聽院門響動(dòng)，慌忙將火槍塞進(jìn)布袋里，拉開院門，見石老蔫捂著耳朵。

“老蔫？有毛?。俊崩萧~問。

石老蔫指指耳朵：“老魚啊，我這耳朵……總是響?！?/p>

“啥聲？”

“吱吱叫，像飛進(jìn)了蟬?！?/p>

“響多久了？”老魚揪住老蔫的耳朵，朝孔里看。

“從昨晚到現(xiàn)在……”石老蔫感到疼，又不好意思躲。他熟悉這個(gè)郎中，動(dòng)手是基本的手法，扇巴掌、掐人中、灌酒是常事，但鎮(zhèn)里的老人信這個(gè)，認(rèn)為管用。

老魚松開手道：“不礙事，上火，喝六瓢涼水?！?/p>

“六瓢？”石老蔫繼續(xù)比畫著。

“對，六瓢，一氣。”老魚不耐煩地合上門。

石多哥拎起拓字的工具口袋跑出門，撞上打酒回來的十四姑。

十四姑問：“去哪？”

“躲咱爹，去戴老肥家拓字?！?/p>

十四姑語重心長地說：“多哥，聽嫂子的，除了干活，你還得去讀讀書，多讀一天是一天?！?/p>

“我知道。”石多哥跑出幾步，回身問，“嫂子，女子過生日，送她什么好？”

“當(dāng)然是貴重的好，我可從來沒過過啥生日?！彼阒兆?。

“不是說你?！?/p>

“呦呦呦，那你打聽誰？”

“瞎問問?！笔喔缗荛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