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木子和我吵架,我想今天,也許不會變的那么奇怪。我有時總是錯過一次次的機遇,當上帝賜予我幸福的時候,是不是又太殘忍了?但是,誰對我殘忍,我也會加倍的還于如此的待遇。但是,往往措手不及的殘忍,會傷的我連連不起。這就是我的缺陷。
“好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回來的!”我重重地關(guān)上門。
我站在門口,生氣地把書包放在地上。木子又和我吵架了,她每天總是要和我罵上幾句才會繼續(xù)去做家務。當然,我一般是不會還嘴的,畢竟她是唯一一個照顧了我這么久的。
手機在口袋里“恩恩”作響,我把它拿出來看,才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去,我已經(jīng)是遲到了。我憤怒地把大門踢了一腳,鐵門在那里禁錮住一般,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攔了一輛出租車,我報上了越大中學的地址,出租車急速開了過去。
到了越大,校門還差半點空隙就關(guān)上時,我急忙付了錢,沖了進去。
“誒誒誒,等等!”
我輕松地呼出一口氣。要不是和木子吵架,說什么今天我也是坐林延的車,可以早早地到達這里的。我輕輕扶了扶校服的裙擺,心煩意亂地昂起頭向里面走。
“喂,那個學生,你站住?!?/p>
我轉(zhuǎn)過頭,是那個門衛(wèi)的大爺。
“干嘛?”我說。
“你的頭發(fā),學校是明令禁止做成你這種頭發(fā)的!你給我站住!”那個大爺跑過來扯住我的手臂。
“什么??!你誰啊你!管這么多,關(guān)你屁事啊!”我用力的甩開那個大爺?shù)氖郑墒撬氖志拖袷钦吃诹宋业母觳采稀?/p>
“不準跑!”他干脆抱住了我的手。
“你媽的,有完沒完??!”今早和木子在一起鬧矛盾的憤怒,一下子全爆發(fā)了出來。
都怪木子。我不禁有種想大聲辱罵的心情。我知道這樣子做我可以相當?shù)姆潘?。但是,此時在學校,我的理智都告訴我自己要收斂一點。這或許就是一種天生的,呃,一種意識吧?
“我還沒見過你這樣的學生呢!自己做錯了事,還有道理在這里喊啊。喊啊,喊啊,最好把你的老師都喊來吧!”門衛(wèi)大爺倔強的不放手,無論我怎么掙扎,似乎都變得徒勞無力。
“好好好?!?/p>
算了,不掙扎就不掙扎。與其在那里費那么大的勁,還不如就等那該死的顧澤輕輕嘮叨我?guī)拙鋪淼幂p松。好歹顧澤,每次都挺照顧我的,何必我親自在這里和這個上了年紀的老頭頂嘴?
“叫吧,叫吧,我陳紗天不怕,地不怕,還怕一個老師,更何況那個老師都不管我。”我表面上滿不在乎的等著顧澤那聲熟悉的“陳紗”降臨,心里卻一直笑嘻嘻的。
然而,我等來的不是我那個親愛的班導顧澤,而是教導處主任。
看到教導處主任的突然來臨,我不禁腳軟了一下。我在心中恨不得摑自己幾耳光,真不知好歹。
一直以來,我陳紗最怕的人只有木子、林延和面前的教導處主任,不能說是怕,應該是不得不聽從于他們,否則,我難以想象我未來的日子該怎樣度過。就好比現(xiàn)在,我再一次迎來了教導主任,這簡直就是往火盆里跳。
“陳紗,又是你!”主任毫不掩飾地指著我的鼻子就是無可奈何的一句。
對啊,又是我,屢屢犯錯。屢教不改的陳紗,在今天,又犯錯了。
我什么話也沒說,靜靜地,歪著頭繼續(xù)看著教導主任。
“看你那個吊兒郎當?shù)臉幼?,哪像一個學生?!陳紗,今天我不把你整息下來,今天我還就不放過你了!”主任氣急了的樣子就像一個飆足了氣的氣球。
我捂著嘴笑。
“陳紗你笑什么?你還有臉笑?。靠纯茨愕陌l(fā)型,什么發(fā)型啊?!又燙又染的,你想干什么???想到處吸引外面那些小混混?你當你是誰?坐臺小姐???!”
可笑。她把我當什么了?我抱起臂,唾棄地“呸”了一聲,“我他媽的從來不做這種事情!這種事情說出來是很齷齪的。老師,你竟然還說出來!你是不是經(jīng)常在外面這樣玩?”
看著教導主任臉由青變成紅的臉,我好像覺得,這種人是最傻的,罵別人的話,存有漏洞的時候,就是最好的反駁機會。
“你!陳紗,你給我過來,你看看你什么打扮!你看看我們越大中學,有哪一個學生和你一樣的?!”教導主任干脆大嚷著讓整個操場都在回蕩她的聲音。
媽的,今天運氣真不好!
我不屑地站在那里。教導主任仍是不罷休的,她親自走過來,在我來不及躲開的時候,抓住了我的頭發(fā)。
“你看看你看看,這都是什么東西!”教導主任狠狠地扯住我的頭發(fā),用了很大的力氣,甚至讓我懷疑,她是不是把以前都沒有對付我的勁,一次性的,干干脆脆不留余地地全灑脫了出來。
我用手狠狠地拍打她扯住我頭發(fā)的手,發(fā)絲被她扯得硬生生的疼。我便開始用后腳踢踏。算這個老師運氣好,換在周末,等我踏著高跟鞋的時候,那就是刺骨的疼。
“誒,死丫頭造反了不是?!”教導主任放開了手,躲開我一米的距離。
一直聽著教導主任吼了這么久,我終于忍耐不住地喊了一聲:“你想怎么樣?。∪绢^發(fā)關(guān)你--”
“陳紗!”
沒等我繼續(xù)說完,我看見林延從遠處跑了過來??匆娏盅拥牡絹?,我就好像得到一份安定,說起來,和教導主任吵架,我根本沒有把握會贏。
“陳紗你又怎么了?”林延的第一句話總是質(zhì)問的口氣。
我說,“我進學校,那個門衛(wèi)就把我攔下來了?!?/p>
“放屁,”那個門衛(wèi)大爺又不知從那冒出來,對著我就是一句粗話,“你怎么不看看你的發(fā)型?哪里像個學生?”
口氣越來越像教導主任了。
“我喜歡,你管的著嗎?況且,高中誰還管這個??!越大是什么學校???垃圾學校誒,裝什么嚴謹?。〔灰粯?-”
“陳紗!”林延再一次打斷我。
我看著林延生氣的臉,我抱歉地對他說:“對不起林延,今天早上和木子鬧矛盾了,但是,這個人也太不講道理了?!蔽抑钢虒е魅伟г沟貙α盅诱f。
林延什么話也沒說,只是靜靜地看著我,那個表情充滿了平靜。有時候,我就是這樣,摸不透林延到底在想什么,他的這樣輕描淡寫,就好像每天都沒有任何煩擾似的,過得悠閑自得。
“陳紗,今天說什么,我也要給你處分?!苯虒е魅瓮蝗焕潇o下來,跑回辦公室不知是干什么去。
門衛(wèi)大爺也走了,他走的時候還冷冷的笑了一下。
我和林延站在那里,我不自然地低下頭,十指不經(jīng)意地彼此弄和著。
后來,等教導主任再來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來了很多人。其中,我看見了校長,和我那位親愛的班導顧澤。
“陳紗,你在我們學校屢屢犯錯,屢教不改。根據(jù)校規(guī),記了三個大過的人,你應該送去工讀學校了?!苯虒е魅握裾裼修o的樣子,在我看起來是多么愚蠢。
“我不去?!蔽艺f。
“由不得你?!苯虒е魅蔚闪宋乙谎?。
校長在一旁和顧澤小聲討論了起來。我看了看林延,他若有所思的想著什么。
“黃老師,先把陳紗的家長請來?!毙iL對教導主任說。
“不許叫木子過來!”我大喊了一聲。
“陳紗,冷靜點,我來處理?!绷盅影盐依剿纳砗螅腋杏X就像有了一座山可以讓我躲避,多了一種安定,一種安全感。
當木子那張熟悉的臉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難過的快要哭出來了。我一定會讓木子很失望,我又犯錯了,木子一定又會很不開心。
“是陳紗的家長嗎?你好,我是校長,她是黃老師,他是陳紗的班主任顧老師?!毙iL在木子面前一一的介紹。
木子笑著和每個老師打了招呼,然后安定的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那種眼神預示著什么,可是,我就驀地有種委屈在心里,很悲很悲的委屈。
“恩,陳紗同學一直以來違反我校校規(guī)多次,根據(jù)我校規(guī)定,違反校規(guī)而記大過三次的,要送到工讀學校?!苯虒е魅握f得一言不留。
木子一言不發(fā),聽完教導主任的說法,她變得沉思起來。木子這么快的情緒變化,讓我有點措手不及。
我看著木子和林延,林延雙手插在口袋里,一言不發(fā)。就像是我與他無關(guān)的樣子。木子則是整了整隨身的背包,對著教導主任輕言細語地說:“那么,學校決定怎么處理陳紗呢,是送去工讀?”
工讀。我聽著猛地一顫。工讀是一所地處偏僻的學校,專收那些無可救藥的學生,一直任其上完高中三年。我自己好好審視了自己,恩,陳紗應該還不至于送去工讀吧?我從來都沒有犯過大錯誤。況且,這絕對不是借口。
“當然,如果您有更好的辦法,我們校方還是會商量讓陳紗留下來?!?/p>
呸。我偷偷在心里吐了一口。更好的辦法無謂是指錢。我忽然想到,如果自己站在越大門前的金屬校牌前,心安理得地對越大招手再見。離開這里,會不會比在這,讓木子和這些該死的,所謂為我好的校方,做無謂的掙扎好得多呢?
“木子,我想退學。”我對木子說。
木子和林延同時望向我,校長、主任和顧澤,似乎都是相當驚訝的表情??矗钇鸫a我要的效果達到了。
“陳紗,你想好了?”木子說。
“嗯?!蔽也患偎妓鞯卣f。就是有一種想快速離開這里的感覺在心中騰騰的升起。
木子不在說話了。她略加的點頭,我以為她同意了。心滿意足地哼起了小調(diào)。林延卻走過來,拍了拍我的頭,我大叫了一聲。
“干嘛??!”
林延用他最小的聲音湊在我的耳邊,他一鼻一息整齊的呼吸聲,在我耳邊不停的更換,就像新生的嬰兒一樣,整齊而有節(jié)律。
“陳紗,不要告訴我這又是玩笑。小性子關(guān)鍵時候還不是不要使得好。”
我瞪了林延一眼,我討厭他把我當個孩子。無論我做什么,似乎在林延眼里都是孩子家三三兩兩幼稚的小把戲,就仿佛是童年的過家家一樣稚嫩。
以前我曾警告過他,我再也不是那天真的小孩子,我已經(jīng)過了十六歲,我早已度過那荒謬可笑的童年時代?,F(xiàn)在的陳紗,是一個惹人愛的美女呢。
“好吧。”他退出了校長室,就那樣的走掉。
木子說:“校長,我想辦理退學手續(xù),可以嗎?”
校長愣了一會兒,呆滯的表情充分的填上了那兩個“不會”的大字,然后將信將疑地說:“可以。”
我終于順暢地呼吸到一片新鮮的空氣,那是我進入高中以來最充實的享受。沒有比離開越大更開心的事了。
等木子辦理完了退學手續(xù),我跑上去跟著木子走。又覺得少了些什么,我挽起了木子的手。
“你這個丫頭只有這種時候才會乖點?!蹦咀庸瘟斯挝业谋亲?。
我笑嘻嘻地沒有說話。
“以后不要這么胡鬧了?!蹦咀诱f。
其實,我一直想說。
木子,我沒有胡鬧。兩年前我就明白了很多事,一些同齡孩子無法理解的事。
或許,我真的早已不像一個孩子。
這點,我是明白的。
呆在家里后,我就這樣閑著閑著。腦袋里,突然蹦出兩個關(guān)鍵性的字眼:陶樣。
我打電話問林延要陶樣的電話號碼,卻得來一個霹靂般的消息。林延并不認得陶樣,所謂的陶樣,只是偶爾一次闖入的外來入侵者。
原來,我就是這樣讓陶樣消失在我的未來里。
僅僅一天的甜蜜。
就是這樣,無影無蹤,銷聲匿跡。就是這樣心甘情愿的偶爾一次。得不到未來的傻傻的恣意盎然。
哦,十六歲,真是多災多難的一年。
但是,如果不是十七歲,我發(fā)誓,自己一定就會如此的沉下去,頹廢不振,受挫不起的一輩子。
所以,我的十七歲,迎來了我的所有,這就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