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尸體，警長？我的仆人菲利普·拉美勒患有躁郁癥，他在我這里工作時中間逃過三次，有一次甚至變賣了自己的全部財產(chǎn)，包括把車賣給他碰到的第一個人。米倫斯在曼德里歐偶然發(fā)現(xiàn)了他，那次我們把他帶回來了。事實上我們對他已經(jīng)很寬容了，畢竟他們家的幾代人都為我們工作過。但是我們已經(jīng)嚴厲警告過他，如果再逃跑，他就會丟掉自己的工作?，F(xiàn)在他怕是又故技重演了?！?/p>

“全是胡說，你們心知肚明。”

“我們當(dāng)?shù)氐尼t(yī)生可不這么認為，還有米倫斯，還有我們的登記員弗拉弗諾先生。這一點我還是可以向你保證的?！?/p>

“我能找到那輛撞死他的車。”

“算了吧，警長，不管是誰開著那輛車，同時也沖到我家來，還綁架了一個人，更不用說他還撞死了我們的仆人。如果我們要追究這件事，那麻煩的將是你和你的同伙，而不是我們。我覺得你好好想一下的話，在這一點上我們還是可以達成共識的。”

卡爾克的耳朵一下子接收了太多信息，開始嗡嗡作響?！斑@樣你們還抓著我不放做什么？你什么都知道了，一切都在你的控制之下，我對你們一點兒用都沒有了。”

“是你說一點兒用都沒有了，警長，不是我。”伯爵夫人站起身，“當(dāng)然，我們也不會抓著你不放，是你自己來這兒的，現(xiàn)在你可以隨時離開了。我們都沒什么好說的了。”

看著伯爵夫人起身，卡爾克也不自覺地站起身來。這個女人在想什么呢？她這么自信？“我能拿回我的錄音機嗎？”

“或許你還要我們賠償你的手機吧？警長，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卡爾克猶豫了一下，仍然不確定伯爵夫人是否真的打算放他走。他試探性地向門口邁了一步，發(fā)現(xiàn)沒有人來攔他，卡爾克迅速地朝著大廳走去。有那么一小會兒，他很想揍那個惡心的仆人一頓，但還是忍住了。可能這一切都是他們故意造的假象，而伯爵夫人一旦走開了，她的手下就會把他拖到地下室里，然后用橡膠管抽他，折磨他。

回到車上之前他一直想著這些?；蛟S這只是他們的詭計？他們已經(jīng)在車導(dǎo)線上做了手腳？在車上放置了一個震蕩激活炸彈，一旦車速升到五十邁時炸彈就會爆炸？鬼才知道，他們時間充裕得很?？柨司拖窆帕_馬角斗士一樣被迫走過競技場的門，去殺掉競技場里的野獸，來滿足那些嗜血觀眾的空虛人生。

卡爾克漸漸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和一個充滿自信的組織作斗爭，而且這個組織的身份不為外人所知，任何個人都不可能戰(zhàn)勝這個組織的。

卡爾克稍稍釋然，爬進車里，發(fā)動車子。掛一擋的時候，他的手有些顫抖。他的腳踩著離合器，伸手去拿那個鱷魚皮的煙盒，他把里面的煙散在客席上，像麩糠一樣。他拿起最近的一支，塞到兩唇間，手卻不太能控制住打火機，顫抖著點不上火。

出了院子，還沒有人跟來；到了主路交叉點，還沒有人跟過來?？柨嗣曰蟮叵蛴肄D(zhuǎn)彎，向拉瑪度埃爾駛?cè)ァＵ娴臎]人跟著他。

他在路上碰到的第一個停車點停下車，走出來。他首先趴到地上檢查車底下有沒有東西。什么都沒有。沒有任何改動的痕跡。然后他檢查了一下引擎箱。干干凈凈。他摸索著座位下面，然后走到車后檢查了一下，特別查看了一下排氣管。最后他合上備用胎蓋，放松了下來。如果勇士團安裝了竊聽器，或者設(shè)了什么陷阱的話，他們還真是下了一番大工夫，做得很隱蔽。

卡爾克回到車里，調(diào)整了車座位置，重新上路。跑了二十碼后，他身體突然一陣顫抖，像馬抖摟身上的雨水一樣?？柨舜反蛑较虮P，身體無法自控。他必須振作精神，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再容不得半點兒浪費。他要不惜一切代價找回手機。亞當(dāng)·薩比爾在美國家里的號碼還存在手機里，卡爾克現(xiàn)在的首要工作是警告薩比爾勇士團還在追殺他。

約里斯·卡爾克在自己同伯爵夫人還有拉彌亞的交談中獲得了一個有用的信息，而這信息并非他刻意去獲取的。伯爵夫人在和他交談時完全不避諱地談?wù)摿怂惺虑?，但是對于薩比爾卻只字未提，而拉彌亞剛從迷藥中清醒過來時問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薩比爾。

卡爾克大半輩子做警察審人的經(jīng)歷可不是白給的。他懂得那些人們不愿談及的問題，在警察問詢中他們故意避諱談及的熟悉名字，比那些他們主動談?wù)摰娜艘匾枚唷?/p>

拿回手機后，他不會給在國家警署的老朋友們講菲利普·拉美勒的離奇失蹤，伯爵夫人說得很對。吉恩·皮卡多冒著掉腦袋的風(fēng)險把那個女孩兒救出來了，而且后來還提醒卡爾克勇士團盯上了他?？柨酥篮芏嗍胤ǖ暮霉穸疾豢赡転橐粋€差不多完全陌生的人做這么多事，也不會為一個與自己賺錢的工作完全無關(guān)的女人做出這樣犧牲的。

吉恩請求他看在自己妻兒的分上不要對這事兒太較真，而且吉恩已經(jīng)坐過兩次牢了，如果再進一次班房，他就要一輩子待在監(jiān)獄里了。不可保釋，表現(xiàn)良好也不會減刑。

盡管不把伯爵夫人繩之以法，卡爾克總會覺得于心不安，但有時候最好還是不要驚醒睡熟的老虎。

30

卡爾克坐在車里，盯著自己在科戈林的賓館入口?，F(xiàn)在已經(jīng)十二點了，午飯時間車流開始多了起來。在從拉瑪度埃爾回來的途中他試著聯(lián)系了薩比爾三次，但是薩比爾馬薩諸塞家中的電話一直嘟嘟響著，卻沒人接。

如果能聯(lián)系上薩比爾，他又能說些什么呢？

在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卡爾克完全沒有任何證據(jù)來向薩比爾證明自己的說法，只是覺得薩比爾和他對勇士團有著一樣的看法。薩比爾不管別人怎么說，都不會相信勇士團的野心會隨著在下水道死去的阿希奧·巴勒一同消失。絕對不會消失的，卡爾克很確信他們還是想要得到薩比爾手中的東西。他們還想得到預(y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