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坐在四川境內(nèi)的一條路邊。這大概是一條國道,編號卻早忘了:也許是108,也許是212。說實(shí)話,如果不是午飯在嘴里留下了濃郁的麻辣味道,他連自己身在四川都忘了。路邊山清水秀,路上塵土飛揚(yáng);他背靠山清水秀,面對塵土飛揚(yáng)。
慢慢抽著一支“都寶”香煙,陳星麻木地數(shù)著幾米之外隆隆滾過的車輪。在這種國道上滾動的,大都是“紅巖”或者“斯泰爾”重型卡車的加寬加大輪胎:一往無前,所向披靡。當(dāng)然也有農(nóng)用三輪車的輪胎,又小又舊、時常虧氣。因?yàn)殚L期這樣坐在路邊,陳星恍惚覺得輪胎也像人的臉,是有表情的。有的樂觀積極,有的不堪重負(fù)。但不論表情如何,輪胎組成的長流只能帶給人一種聯(lián)想,那就是歷史的車輪滾滾他媽的向前。
他這個用腳走遍千山萬水的人,也注定要被輪胎們碾過嗎?
就在這個陽光透過塵土落在臉上的下午,陳星不知不覺又開始了回憶。他的回憶也總是從某一天的下午開始。但當(dāng)時究竟是陰是晴,是安靜是喧嘩,他卻又忘了。他和張紅旗的緣分就是從那樣一個模糊的下午開始的。
那時他年方十七。
事情還要從他第一次被抓進(jìn)派出所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