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眼鏡男回來了,神情平和了許多。但十分鐘以后,他又站起來,跑了出去。老師說:“你真的鬧肚子啦!”
一堂課沒上完,眼鏡男已經(jīng)出去了三次。第三次的時候,小北也跟了出去,他說:“我被傳染拉肚子了。”
回來之后,小北趴在桌上“咯咯咯”地笑,好像一只頭鉆到土里的母雞。笑了好半天,他對陳星說:“你知道他干嘛去了?”
陳星說:“干嘛去了?”
小北說:“擼管去了,擼了一管又一管,射得滿茅坑都是!”
這次眼鏡男再回來,臉上寫滿了輕松,他終于解決了問題。但他此刻卻又口渴了,于是拿起茶杯,“咕咚咕咚”又是幾口。
小北搖頭嘆息道:“看來他要拉到明天早上了?!?/p>
人體試驗證明了“西門根”是一劑貨真價實的良藥,正因如此,陳星更加堅定地拒絕服用。他說:“這東西都是給種豬吃的?!睘榱朔纻湫”庇猛瑯拥氖址ò选拔鏖T根”投擲到自己的水杯里、飯盒里,他把藥搶過來,扔進廁所。
小北痛心疾首地說:“種豬怎么了,種豬也比陽痿的人強!”
陳星真的不滿了,他說:“你他媽怎么知道我陽痿?你丫管得也太寬了吧!”
陳星說這話的口氣,就像與人斗毆之前的惡語相向。這讓小北很詫異,也有點委屈。他說:“我是為你好!”
陳星說:“你他媽省省行么?”
他說完,扭頭就走了,留下小北一個人搖頭嘆息:“真他媽不識抬舉。痿都痿了,還這么大火氣。”
其實陽痿不陽痿,只有陳星自己知道。他也在為這件事奇怪。要說勃起,當(dāng)然可以,不要說每天早上憋著尿的時候、在小北家看黃色錄像的時候,就是從某個角度看到年輕女老師的屁股,或者從袖子底下瞥見女生的胸罩帶子和腋毛,都會下身硬得當(dāng)當(dāng)?shù)?。對沈瓊就更不必說了,騎車帶著她的時候,她的頭發(fā)撩過他的下巴,她的臀部在他的腿上蹭來蹭去,都會讓他“騰”的一下,血脈忿張。但為什么那天晚上,兩個人都赤條條的,該看的都看清楚了,偏就不行了呢?而現(xiàn)在再想想沈瓊的胸脯、沈瓊微微敞開的雙腿,他還是立刻勃起了啊!
陳星本來以為,他那天晚上不行,是如夜間廣播里所言,“初夜緊張造成的性障礙”。這種障礙體現(xiàn)在男性身上是不舉,發(fā)生在女性身上就麻煩了,會陰道痙攣,也就是那地方抽筋。但后來一想,他面對沈瓊的裸體時,并不緊張啊!他只是稍微好奇,就像在研究一個物件,而看清那個物件的真面目后,便迅速習(xí)以為常了。他感到“就那么回事兒”。
怎么會這樣?陳星也迫切地想要再做一個試驗,但不是小北搞的那種。小北這個人太幼稚也太無聊了。
陳星的試驗品是沈瓊。他又約了她見面。這一次,他賣掉了自己的“西鐵城”手表,在學(xué)校附近的賓館開了一間房間。那塊手表還是他叔叔從日本帶回來的禮物呢,現(xiàn)在為了“男人之所以稱為男人”的問題,只好把它犧牲了。
好在那時候?qū)W校規(guī)定,高三學(xué)生都要在學(xué)校上晚自習(xí)。他和沈瓊晚些回家,父母也不會生疑。
他騎著自行車,帶著沈瓊,穿梭在路燈底下。這么多年來,北京一直是一個巨大的工地,馬路上卡車轟鳴,密布著臟土。你必須要有長頸鹿一樣的身高,才能在這樣的夜晚呼吸到新鮮空氣。陳星目睹著浩浩蕩蕩的卡車,幻想自己也是這支建設(shè)大軍中的一員,正準(zhǔn)備為某個宏大的工程突擊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