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了搖頭。
那你說會是馬場的馬引得狼群來這的嗎?
我又搖了搖頭。
老王叔嘆了口氣:我在山上生活大半輩子,也不明白這事呀。娃,看來是沒有辦法了。
沒辦法了?我不解地看著老王叔。
咱們的柴火也只夠再燒到兩天了,沒有了火到了晚上狼崽子便百無禁忌,到時這院墻根本攔不住它們?,F(xiàn)在燒兩堆火太浪費柴了。而且再過兩天不去喂馬,那馬也挺不住了。
那咱們真的沒辦法了嗎?
老王叔望著外面不再說話,只是他握著槍的手松一下緊一下,像是在為下最后決定前而思考些什么。
現(xiàn)在的我就像在打仗一樣,精神一點都不敢放松。我想戰(zhàn)場上的同志們盯著美國佬的碉堡時也跟我現(xiàn)在一個感覺吧。可是我現(xiàn)在面對的是沒有一點人性的狼群,雖然它們沒有我們?nèi)寺斆鳎鼈儏s是都不怕死的畜生呀。要是老張他們在我們身邊就好了,只要再多兩個人多兩只槍,就算面對再多的狼群也不怕,要不然有一挺機關(guān)槍也好。沖著對面就是一突突把狼崽子們?nèi)o打死。我一邊望著外邊一邊胡思亂想著,我的思緒很亂一個又一個念頭在腦子里打轉(zhuǎn),可是想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唯一可行的計劃就是騎馬跑出去,可是這個辦法也太危險。因為面對狼群,馬群很容易害怕不敢跑或者受了驚向深山里跑,那樣會比現(xiàn)在還要糟,可能連活的希望都沒有了。眼看著天一點點黑下來,我在心里念著明天一大早狼群就回山,明天一大早狼群就回山……
天黑了,如同圓盤一樣的月亮高高地掛在天上。好圓的月亮呀,因為今晚的月光特別亮,我才抬起頭來望著天空。原來今天是正月十五呀,本來是應該坐在屋子里吃大媽給我做的好吃的山菜團子的,可現(xiàn)在卻站在冷冷的院子里面對著那些兇惡的狼群。狼群根本沒有走,天一黑它們就躁動起來,我能感覺到它們在一點點向馬場靠近。白天里本來很安靜的馬群也開始騷動起來,它們不停地在馬圈里走動、打響鼻,還有一些性子烈的馬已經(jīng)開始暴躁地用身體撞著馬圈的護欄,我站在前院里就聽得到它們沉重的鼻息。老王叔把后院剩的木頭還有一些干草分成兩堆,只剩下這些了。這些木頭加上那些本來是馬匹飼料的干草也只夠燒半夜的。最后大媽把屋子里的樟木箱子都拆了,薄薄的木板放在火里吱吱地燒著,院子里立即充滿一股好聞的松油味。老王叔嘆了口氣,這么多年了,從來沒有這么丟臉過,被一群狼崽子逼成了這樣。這幾個箱子還是我和老婆子家里唯一值錢的家什,當初這還是準備給兒子結(jié)婚用的呢。老王叔說到這自己笑了,我看著卻是那么的凄涼。老王叔又囑咐了我?guī)拙渚湍弥C槍走到了后院,我一個人站在院子里看著火光發(fā)呆。經(jīng)過了昨天我已經(jīng)不是那么害怕了,當死亡還未來臨時,我們總是害怕。可是一但知道死亡已經(jīng)在面前了我們倒反而會坦然面對?;鹈缭诓穸牙锖錾虾鱿?,我盯著那藍紫色的火苗,看它漸漸變大,感覺自己慢慢地被那火苗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