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看似滿腹哀愁的女孩,年齡似乎和她差不多大,她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為什么要哭,難道她也是騎士高中的學生嗎,可是她又沒有穿校服。要不要打聽她的情況呢,會不會太唐突?
小米天人交戰(zhàn)地想著。
記憶中,小米沒有知己。童年時輾轉于各家醫(yī)院,好不容易治好了腿病,卻因很少與同齡人打交道而顯得內向和木訥。雖然后來她漸漸融入正常的生活,但剛和小伙伴們有些熟識,卻又因父母的離異而不得不遠走他鄉(xiāng)。現在這個城市對她而言一切都是陌生的,不要說知己,就連說得上話的人都幾乎沒有。
頭一次,小米冒出想和人做朋友的念頭,卻又不知該怎么做。
“臭丫頭,你讓我們找得好苦??!”
一聲怒喝,打斷了小米的思緒,也將這如夢如幻的氣氛徹底扯回到混亂的現實。
小米迅速地想起了自己苦難的一天,倉皇抬頭,不遠處果然是那幾個鍥而不舍的辣妹。她們正努力鉆過籬笆墻的狗洞爬過來。
“你們到底要怎么樣?”小米嘆息一聲,有些絕望地站起身。
“警告你,”即便趴在地上爬來爬去的樣子很難看,辣妹的口氣卻依然很囂張,“江駿是我們大姐喜歡的人,除了她,誰也不能染指!”
“對!”個子最高的女生立馬接口,“就算我得不到他,也不能讓別人得到!”
你們是不是電視劇看得太多了?小米真的很想這么對她們吼,可話到嘴邊卻自行演繹成很沒骨氣的版本,“好啊,我發(fā)誓絕對不染指他!”
“咦?”眾辣妹沒想到小米這么好說話,原本準備好的一堆威脅耍橫的話竟然派不上用場。
“那——”眾姐妹互相對視,為沒找到發(fā)飆的理由而頗覺丟面子。
“你光答應也沒用,不給你留點紀念你長不了教訓?!边€是大姐頭見多識廣,知道空洞的承諾沒有任何意義,惟有“切膚之痛”才能記憶深刻。
“不要吧……”小米節(jié)節(jié)往后敗退,她沒有和人打架的經驗,面對暴力只有乖乖任人宰割的份兒,可憐她昨天晚上才剛剛處理好的腦袋,難道今天又要到醫(yī)務室去受二茬罪?她要怎么面對她的準后媽,她能逃過她的魔手嗎?
想像力豐富的小米已經將情節(jié)自動演繹到非常悲慘的部分,一個在情節(jié)里原本沒有任何角色分配的人物卻在此刻搶了鏡頭。
“你們是高二的吧?!比崛岬纳ひ?,仿佛談天說地的語氣,卻極具效力地讓辣妹們呼之欲出的拳打腳踢生生收回。
所有的腦袋在同一時間轉向同一個方向,那原本靜坐在江邊仿佛雕像般的白衣女孩此刻正偏著頭,淡淡地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個不關她的事,我不認識她,她也不認識我,你們沖我來就是了?!毙∶字钡財[手,希望能夠將死瞪著白衣女孩的辣妹們的視線引過來。她可不想一個平白無辜的人受牽連,更何況是這么美麗的女生,要是被打得和她一樣鼻青眼腫,那實在對不起老天爺造物的一番苦心。
但是,似乎沒什么效果。
“你——返校了?”良久,大姐頭直愣愣地看著白衣女孩,臉上驚駭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一頭恐龍突然浮出江面。
“嗯。我明天會出現。”白衣女孩點點頭,隨后皺起眉,“我說過在這里不希望看到你們,你們忘記了?”
“沒!”眾辣妹齊聲回答,軍訓時回答教官只怕也沒那么齊整有力。
“那么,是我說的話已經沒效力了,所以你們敢挑在這里欺負人?”女孩站起身,撫平裙角的褶皺,然后不緊不慢地走到小米身邊,手輕輕搭在她的肩頭,補充道,“而且欺負的是我的朋友?!?/p>
“?。∥覀儾恢浪悄愕呐笥??!?/p>
“我們只是跟她開個小玩笑。”
“我們聽說籃球社江駿喜歡她,特地趕來祝賀她?!?/p>
…… ……
人生中最荒誕的事情,莫過于看到一群張牙舞爪的食肉動物在小白兔面前嚇得簌簌發(fā)抖。此刻,這樣的情景正在小米面前活色生香地上演著。
“小米,以后有人欺負你,盡管告訴我,我一定幫你擺平!”辣妹之牛魔王版緊緊握住小米的手,就差咬破指頭,寫血書、下毒誓、表忠心了。
“我們是你的后援團,我們永遠支持你!”辣妹之紅發(fā)女不知所云地喊著口號。
“祝你和江駿比翼雙飛,永浴愛河,早生貴子!”辣妹之大姐頭沉痛地低頭祝福,她的最愛,她的偶像,唉,忍痛割愛。
然后也不待小米開口表明她和江駿的清白,這群辣妹們就逃也似的朝籬笆墻的狗洞奔去,在一分鐘內消失得干干凈凈。
天高水闊,云淡風輕。剛才的一切真的發(fā)生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