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抹蔚藍(lán)吹過,揚(yáng)起了一些金色的塵,好像把金瓦殿上的鎏抹刮下來了。閃閃的塔爾寺的金塵,下功夫就能淘洗出金粉、金粒來。香波王子舔舔干裂的嘴唇,把那情歌按照倉央嘉措的調(diào)子和自己的理解唱了一遍。
“聽懂了吧,倉央嘉措告訴了我們什么?”
梅薩問:“你是不是說,‘金經(jīng)和瑪吉阿米在一起’這句歌詞,諭旨了今天?”
香波王子說:“還有‘我就放心了’這一句。放心了什么?是不是放心了伏藏?拉卜楞寺‘授記指南’用‘伊卓拉姆’讓我們想起《諾桑王子》?!吨Z桑王子》又讓我們注意到:‘金經(jīng)’和瑪吉阿米也就是伊卓拉姆在一起?!?/p>
梅薩從椅子上站起來說:“我們現(xiàn)在要找的是‘金經(jīng)’?”
“應(yīng)該是,但塔爾寺幾乎每個殿堂都有金粉抄寫的經(jīng)書,所有金經(jīng)都是我們無法看到的?!?/p>
“金經(jīng)?金經(jīng)在哪里?”梅薩跺跺腳說,“你搞沒搞清楚倉央嘉措送給扮演伊卓拉姆演員的是什么經(jīng)文?”
“考證過,不得而知。但并不重要,無非是大藏經(jīng)《甘珠爾》和《丹珠爾》中的某幾頁?!?/p>
梅薩失望地說:“你怎么也有不得而知的時候?”
這時一個老喇嘛路過這里,香波王子隨口問道:“老人家,金經(jīng)在哪里?”
沒想到老喇嘛抬起了手,指了指前面說:“里——頭?!?/p>
梅薩不相信地接著問:“里——頭?金經(jīng)在里——頭?”
老喇嘛還是指著前面:“里——頭。”
老喇嘛走了。香波王子說:“‘里——頭’是明白的,把‘里’拖長,說明在塔爾寺的最里頭?!睘榱蓑炞C,他快步走向如來八塔,問那個還在用灰漿抹刷塔體的披肩長發(fā)的藏族青年:“金經(jīng)在哪里?”
青年站在尊勝塔的塔基上,低頭看他一眼,不說話。香波王子只好轉(zhuǎn)身走開,忽聽青年說:“我沒有名字嗎?”
香波王子趕緊回頭:“哦,對不起,請教尊姓大名?”
“諧本萬瑪?!?/p>
“諧本萬瑪?諧本萬瑪就是泥水匠萬瑪,你也叫萬瑪?塔爾寺有幾個叫萬瑪?shù)???/p>
“活佛里就一個?!?/p>
“這我知道,萬瑪活佛不是已經(jīng)不轉(zhuǎn)世了嗎?”
諧本萬瑪?shù)伤谎壅f:“他的兒子不是他的轉(zhuǎn)世嗎?”
香波王子吃了一驚:“你是萬瑪活佛的兒子?”立刻喊梅薩過來:“你說對了,萬瑪活佛還存在?!?/p>
諧本萬瑪把刷完白灰的空桶丟下來,站在塔基上望了望遠(yuǎn)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跳下來,提起空桶就走。
香波王子問:“你要去哪兒?我們說說話。”
“白灰用完了,我要去金經(jīng)房取白灰?!?/p>
“金經(jīng)房?塔爾寺哪里有金經(jīng)房?”
“你們叫藏經(jīng)樓,我們家的人都叫金經(jīng)房?!?/p>
香波王子和梅薩互相看看,趕緊跟了過去。
他們沿著下酥油花院,走向塔爾寺的縱深處。香波王子一路追問,終于搞清楚,萬瑪活佛不是不轉(zhuǎn)世了,而是離開寺院娶妻生子,過起了俗人的生活。
“為什么,好端端的格魯派活佛居然不做了?”
諧本萬瑪說:“佛母不讓他做了?!?/p>
香波王子說:“豈有佛母不讓人念佛的?除非你阿爸犯了錯誤?!?/p>
諧本萬瑪甩動漂亮的披肩長發(fā)說:“阿爸得到了佛母的授記,佛母讓他還俗娶老婆他就還俗娶了老婆,讓他生一兒一女他就生了一兒一女,讓他的兒子用七年時間維護(hù)如來八塔,讓他的女兒名叫伊卓拉姆,讓他把藏經(jīng)樓叫金經(jīng)房,他都一一照辦了。”
香波王子追問道:“佛母的授記?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