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谷川匆匆過來,看著在軍醫(yī)救治下翻滾掙扎的李六野。周圍的日軍在狂亂地展開搜捕。軍醫(yī)轉(zhuǎn)過身來,對長谷川搖了搖頭,說:“送回去吧,他已經(jīng)沒用了?！彼嫔F青地走開,伊達跟在身后提醒:“凱旋檄文。您說過要講話的?！遍L谷川冷冷道:“沒有凱旋。我已經(jīng)忘了全部的檄文?！彼樕蠈懽懔私^望和無奈。

搜捕的日軍收隊歸去,歐陽緊隨其后出現(xiàn)在街頭。他在找四道風,他看看街對面的郵差,郵差搖了搖頭。

歐陽終于在一處發(fā)現(xiàn)了血跡,他無力地坐了下來,這種脆弱甚至不能讓思楓看見。

這時巷子里響起一個小心的腳步聲,歐陽站起來,一個人在巷子那頭出現(xiàn),那是最后反戈相向的沙門會的槍手之一,他看看歐陽,手上比了個四字。

歐陽點點頭。那人暗示歐陽跟著他。歐陽跟在他后邊,穿過復雜的巷道,進入了一間黑暗的小屋,眼前一亮,終于有了昏暗的燈光。那人閃在一邊,于是歐陽看見躺在雜物間一張小床上的四道風,昏迷不醒,被包扎得木乃伊一般。

歐陽做的第一件事是探探他的鼻息,然后開心地笑了。與此同時,李六野被抬進沙門會內(nèi)堂時仍在狂嘶掙扎,幾個幫徒只好把他綁在床上。沙觀止臉色蒼白地看著一位中醫(yī)給他把脈,后者的搖頭嘆氣已經(jīng)讓他知道大勢已去。

沙觀止問:“怎么能治好呢?”中醫(yī)說:“治是沒得治啦,這么掙死掙活個三五天總會斷氣的,我想那滋味跟下油鍋一樣吧?！鄙秤^止愣了一下,掏出自己的槍,頂著李六野的頭。他看著李六野,再沒了所謂的殺氣,此刻他只是個行將就木的老人。然后槍聲轟然。

149、“我愛她”

地下室內(nèi),唐真正旁若無人在自來水管前洗頭發(fā),八斤也不顧別人的鬼臉在旁邊幫著倒水。

何莫修在跟歐陽數(shù)落:“我修好了電臺,又改造了帶裝甲的黃包車,現(xiàn)在又修好了泥沙淤積的水管,我可以留下來了吧?”歐陽補充:“你還發(fā)明了一種崩掉我們整個營地的炸藥?！?/p>

何莫修不大好意思地笑笑:“把你的新房從潮安崩到沽寧來了,這就不用提了吧?”歐陽笑著看思楓,思楓正在小間里收拾,那個小空間現(xiàn)在被她布置得很像一個家。

這時龍文章很不滿意地拿著步槍過來,槍上裝了一個土氣的瞄準鏡。龍文章抱怨道:“他還給我的槍上裝了個瞄準鏡,讓我現(xiàn)在一舉槍就暈。順便告你們一聲,千萬別讓他碰你們的家伙?！?/p>

何莫修委屈地說:“只是你需要適應?！睔W陽笑道:“日本人以為你死了,美國你又不去,現(xiàn)在你是想去哪去哪的自由戰(zhàn)士,不過以后別再把我們叫成你們?！?/p>

何莫修等明白他的話時,歐陽和思楓已經(jīng)手拉著手地出去了。

歐陽和思楓偎依著坐在院子里,思楓輕聲問:“你覺得這里安全嗎?”

歐陽沉吟道:“既然李六野沒把這地方告訴長谷川,既然沙門會現(xiàn)在都養(yǎng)成了瞞上不瞞下的習慣,既然老四現(xiàn)在都在他們找的好地方修養(yǎng),我得說,安全?！?/p>

思楓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我們會有孩子嗎?”歐陽神情捉摸不定地看著她,　　思楓也因為這個問題有些赧然。

歐陽撫著思楓的頭,喃喃道:“沒結(jié)婚想要結(jié)婚,結(jié)婚完了就想要孩子,有了孩子就盼他長大,他長大了就盼他結(jié)婚,他結(jié)婚了又盼他生孫子,子子孫孫無窮盡也挺不錯,老實說……所以……”他看著思楓,表情認真之極。思楓深情地看著他。歐陽抵著她的頭:“明天你們就回潮安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再見,千萬不要死了。你死了我也沒法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