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高三寶家,高昕在準備晚飯,回身時發(fā)現(xiàn)四道風站在身后。四道風看著她,說:“我難受?！备哧口s緊摸摸他的額頭,沒覺得什么,只覺得他的眼神痛苦之極。四道風痛苦不堪,郁積多年的壓力一下爆發(fā)出來,以他的心智根本無法招架:“我一閉上眼就看見我親近的人,一個個在我眼前死,我受不了!什么事情都有軍師告訴我,現(xiàn)在他把答案都帶走了,我什么都不敢做。他們討厭我這樣,可我怕他們死……我受夠了?！?/p>

高昕柔聲問:“我能幫你做什么?”

四道風痛苦地說:“抱著我?！?/p>

高昕毫不猶豫地抱住了他,撫著他的頭發(fā),輕聲說:“其實你平常有一點點軟弱的時候也好呵,那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彼鋈挥X得不對勁,四道風把她越抱越緊,然后粗魯?shù)赜H了過來。她開始掙扎,卻根本阻止不了。

全福正好過來,驚得瞠目結(jié)舌:“四爺,這可不行……”

四道風卻不管不顧:“我們倆談心哪!”

高昕又氣又窘,把搪瓷罐子在他頭上砸碎了。四道風稍緩了一下:“你來真的?”高昕怒道:“你又不是來假的!”

惱火、失望、沮喪,四道風挾著所有失敗的情緒又向高昕撲了過去,可他被六品抱住,全福、龍文章都站在后邊。

龍文章臉上全是失望和傷心:“所有人都在等你的主意,可你,在惦記這事?”

四道風氣急敗壞:“我惦記什么?我們除了死就只有死嗎?”他瞪著他的隊友,然后憤憤走開。

高昕看著四道風離開,當他狼狽不堪時,她就已經(jīng)不再生氣。

163、脫胎換骨

龍文章回到屋里,把私藏的所有步槍子彈倒在床上,何莫修制造的瞄準鏡也被他拿出來,裝在槍上校準。

六品匆匆進來:“你真要一個人去劫營?”龍文章沉著聲道:“他沒希望了?！绷返吐暤?“他其實比誰都難受?！饼埼恼屡?“你要我體諒他?他把我媽扔在里邊任鬼子作踐!”六品再不說話了,看著龍文章收拾自己的步槍。

此時在高三寶房間內(nèi),高三寶納悶地看著郁郁寡歡的高昕,然后說:“四道風不是這種人吧?”高昕沉默了一會說:“……不怪他。他就是管不住自己?！备呷龑氃尞惖?“我還等著戰(zhàn)打完你和小何有個結(jié)果呢,結(jié)果……”高昕怒道:“什么結(jié)果?你喜歡小何,就非讓我嫁他,你喜歡四道風,你就覺得我也該像你一樣喜歡他!”她不吐不快,“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小何在日本人手里,他可能要說那就是地獄了吧,可四道風這個樣子讓我更加擔心?！?/p>

工棚里,所有人都睡了,何莫修正用布條把那只受傷的手縛起來,身后傳出一個微弱的聲音:“你受傷了?”不知何時歐陽醒了。何莫修笑笑:“小事,我包扎一下?！睔W陽看著他說:“你……今天很怪。和以前不大一樣?！焙文蘅嘈?“我從地獄的熔漿里走過,心中奔淌人世間的溪流。”

天剛亮,龍文章立刻翻身坐起。他去摸放在鋪邊的槍,摸了個空?！傲?我的槍呢?”沒人回應。六品的鋪是空的,床上放著他形影不離的砍刀。龍文章終于意識到什么,探頭向窗外看去,巷子里空空落落。

此時日軍的機場卻已經(jīng)開工有一會了,跑道已見雛形。何莫修走了過來,渡邊看見他就叫住他:“今天你的工作是拆掉那座難看的爐子。要燒的東西已經(jīng)燒完了?！彼麗阂獾匦π?。何莫修猶豫地說:“你沒想過……它也許能派一些別的用途嗎?比如說……燒一些熱水?！倍蛇厯]揮鞭子:“你們想喝熱水?”何莫修趕緊說:“不是給我們喝,是給你們洗澡?！北拮油Ｖ沽藫]動,渡邊有點疑惑,建議對他是有吸引力的,可他搞不清何莫修的動機:“這不太像你。你一直很恨我們,別否認,我看得出來?！焙文蘅嘈?“怎么說呢?沒有人愿意天天挨揍的?！倍蛇吇腥淮笪?“看來你終于學會了服從。”何莫修小心地說:“也許……您能給我一點磺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