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追蹤（5）

    門響了，沈偉國開門一看老伴兒和兒子都在客廳，愣了一下，也沒有說話，換鞋進屋，默默在沙發(fā)上坐下。田翠娥看著一臉倦意的老伴，心里又氣又心疼。沈小涵三口兩口地扒完飯，正想進廚房洗碗，冷不防被母親叫?。骸靶『?，把飯給你爸端出來?！鄙蛐『吐暣饝?，進廚房端出了飯菜。

    沈偉國正要吃飯，里屋的電腦忽然傳來一陣游戲的爆炸聲，接著就是震耳欲聾的音樂。沈偉國捏著筷子的手一下懸在了半空，他不禁皺了皺眉。田翠娥捅捅兒子：“小涵，趕緊去關(guān)了，這都幾點了?！鄙蛐『诓妥琅詻]動。沈偉國忍了忍，終于開口了：“這幾天既然不上班，就好好想想自己的事情，以后怎么把工作做好。”沈小涵低聲道：“我想好了，辭職報告已經(jīng)交了?！碧锎涠鸫蟪砸惑@：“什么？你怎么沒跟我說?。俊鄙騻矝]想到，兒子竟然真的擅自做主辭職了。他厲聲呵斥道：“什么？誰讓你交的？啊?”沈小涵回答：“這是我自個兒的事兒，我自個兒負責?！鄙騻犃?，氣不打一處來，猛地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田翠娥慌忙拽住老伴，朝沈小涵喊道：“你要氣死你爸?。窟€不趕緊進屋去！”沈小涵一拉椅子，轉(zhuǎn)身進了自己的屋。

    沈偉國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閉著眼，臉色難看，胸口起伏得很厲害。田翠娥急忙勸解道：“老頭子，你幾天沒怎么睡了，可別再氣壞了。小涵的事兒咱以后再慢慢說?！卑肷?，沈偉國才長嘆了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兒子緊閉的房門，搖著頭說：“他說得對，他已經(jīng)成年，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了?！狈块T忽然開了，沈小涵站在門口，注視著餐桌邊的父母，語氣里透著一股不可逆轉(zhuǎn)的堅定：“爸，媽，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自己的選擇我一定自己承擔，你們放心?！闭f完，他又把房門關(guān)上了。老兩口呆呆望著兒子的房間，游戲音樂停了，燈也關(guān)了。

    黑暗中，沈小涵大睜著眼，毫無睡意，腦海中還是剛才和父親對峙的一幕。他暗暗咬了咬牙，一定要自己闖出點名堂，決不能讓固執(zhí)的父親把自己看扁了。他忽然想起今晚和谷雨生、方瑤在一起吃飯時聊天的對話——“小涵，工作找得怎樣？”“簡歷投了好幾家公司，等回音呢?！薄斑@個事真不能急，有時候就得碰?！薄坝晟铱刹贿@么覺得，像小涵這么優(yōu)秀的人，就該他來挑公司?！薄笆俏以谔舭?，我看著好的才跟他們聯(lián)系的?！薄拔也皇沁@個意思，我是說，你要不也寫個告示，就說有你這么個人，哪些哪些方面特在行，讓相中你的公司給你發(fā)信，你再從里邊挑?！薄澳闶钦f，讓小涵發(fā)個求職啟事？”“對對，就是求職啟事。像征婚啟事那樣，愿者上門，由你挑！”“瑤瑤啊，你這個主意倒真不錯。小涵，要不你試試？”

    沈小涵愣了愣神，翻身爬下床，也沒有開燈，只是躡手躡腳地重新打開了電腦。他登陸了一家人氣頗高的網(wǎng)絡商務論壇，在發(fā)帖欄里輸入“求職啟事”四個字。猶豫了片刻后，他鼓足勇氣噼里啪啦地在鍵盤上敲打起來。

    清晨的陽光灑進房間，屋里一片明亮。

    蝴蝶站在穿衣鏡前，系好領(lǐng)帶，套上西服，再取出一個假發(fā)罩在頭上，用梳子理了理?？粗R子里改頭換面的自己，他得意地吹了聲口哨，然后利索地開門離去。

    寫字臺上一大堆信號放大器、連接器已不知所終，只留下一臺筆記本電腦擺放在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