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佳明接過支票，心中暗喜：自己向范勝軒賠款的表態(tài)非常正確，果然抓住了恒佳這個大客戶。

趁著小伙子去進賬的間隙，夏琳又找梁佳明開始談判：“梁先生，匯款的事我看就這么辦可以了，但兌換現(xiàn)金方面，我還想和你溝通一下?！?/p>

“你說吧，夏小姐的意見我總得聽的?！?/p>

“你這個地方還是不太安全，上次那八十萬，我聽說就是在店里出的事?！毕牧胀ｎD了一下，很堅決地說：“所以，如果要兌換現(xiàn)金的話，你必須拿錢到恒佳去辦理。”

“這……夏小姐，”梁佳明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您可能不知道，我們這一行都是像這樣辦理的。”他說的是實情，地下錢莊很少會背著幾十上百萬的現(xiàn)鈔為客戶提供經(jīng)常性的上門服務，因為那樣很容易被人摸到規(guī)律，中途埋伏打劫。

“行規(guī)也不是不能變的嘛?，F(xiàn)在銀行都上門服務，你們也應該改改呀！”在來之前，夏琳就清楚自己的要求可能被婉拒，因為這需要梁佳明承擔所有的風險，而又沒有給他額外的好處，她適時提出了一個有吸引力的建議：“我知道每次兌換的錢少，那樣做你肯定不劃算，以后我都提前安排，每次兌換的錢不少于五十萬，怎么樣？”

“那還做得過?！绷杭衙餍α诵?，臉上堆起深深的皺紋，如果兌換的錢多，他就可以再請個人，一起護送到恒佳。

等所有業(yè)務辦完，已是華燈初上。

夏琳謝絕了梁佳明的盛情挽留，匆匆趕回公司食堂，陪武銳鋒晚餐。

她在路上又仔細和小張回顧了匯款和換錢的所有流程，覺得自己的安排沒有漏洞，心里才松了口氣。

查理歐回到北京時，已是第二天中午。他讓前來迎接他的司機，直接開到北三環(huán)邊的愛西中國總部。走進愛西以黑色調(diào)為主的門廳，他看到前臺點綴的鮮花還那么嬌艷，漂亮的接待小姐依然溫婉、禮貌地向他致意，人們在各個辦公區(qū)有條不紊地忙碌著。看來公司的氣氛并沒有受到北京訂單失利的任何影響。

查理歐剛進辦公室，就召Lily來詢問。只見她面容有些憔悴，雖然經(jīng)過精心修飾，但兩只黑眼圈隱隱若現(xiàn)。

“辛苦了，昨晚沒睡好？”

“那沒什么，查理，只是事情出乎意料，”Lily以職業(yè)性的冷靜，將昨天的投標詳情講了一遍，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中國人有句俗話說：赤腳的不怕穿鞋的，因為他們更加拼命。但是赤腳的為什么要更拼命呢，還不是為了穿上鞋？”查理歐凝視著落地玻璃外灰蒙蒙的天空，他已從昨晚最初的震驚中恢復過來：

“恒佳的這種做法必定不能長久，我想我們會找到制服他的辦法的?！?/p>

“查理，我聽說恒佳還在拼命爭奪香港的訂單，你看是不是要知會比爾一聲？”Lily在離開前，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因為這已經(jīng)超出了她的職責范圍。

“要不要把恒佳的事，向比爾認真分析呢？”

在愛西的市場版圖上，香港歸亞太區(qū)直接管理，因此香港訂單的得失，由比爾負責。

北京的失利將使查理歐在愛西的評價受到影響，如果香港的訂單也被恒佳低價搶走，那顯然會沖淡這種影響，從查理歐個人的角度來說，不算件壞事，但對愛西當然不好，Lily正是看到這種敏感性，提醒他時才格外小心。相反，如果比爾在香港戰(zhàn)勝了恒佳，更凸現(xiàn)出中國區(qū)的無能，也就是查理歐的無能。

查理歐雖然在海外多年，但骨子里還是浸透了中國人的不安全感，一碰到涉及職業(yè)生涯的切身問題，就免不了先撥一通小算盤：不通知比爾，肯定是說不過去的，但即使是通知，也可以用例行公事的手法，使比爾雖然知道了恒佳，卻不會引起重視，最后香港訂單丟了，他也不能在明面上抱怨查理歐什么，這是中國人最通常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