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曉霞點點頭答應了。齊立功問胡一樹把你打得這么狠要不要派人將他再收拾一頓，柳曉霞脫口而出：“你睡了人家老婆，還要把人家往死里整，太沒人性了！”

齊立功一愣：“你不是跟他已經(jīng)離婚了嗎？”

柳曉霞只得說出實情：“協(xié)議簽過了，手續(xù)沒辦，分居都好幾年了。”他們是因為兩人共有的一套雜技團的房產(chǎn)分割產(chǎn)生了嚴重分歧。

柳曉霞回家后，齊立功坐在辦公室里一上午都沒出門，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在柳曉霞床頭看到的那盒香煙，而且還被一本時尚雜志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蓋住了煙盒，那應該是胡一樹留在那里的，那天柳曉霞死活不答應他在那里過夜，是不是擔心分居了幾年的男人隨時會來，難怪過年這段時間，她一再拒絕他去幽會，也許柳曉霞在胡一樹那里已經(jīng)吃飽喝足了。他突然感到了這個女人有些深不可測。在酒樓和女人之間，齊立功寧愿要酒樓，也不要女人。

一個太陽快要落山的黃昏，齊立言的心情突然像黃昏一樣黯淡，他發(fā)覺這種盲無目的地走街串巷，挨家挨戶地胡亂吆喝，為幾斤舊報紙和幾個空酒瓶討價還價，是做不成大事、發(fā)不了大財?shù)模谑撬胖嗆嚋蕚浠厝锞?。這時他抬起頭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渾然不覺中流竄到了蘆林街，他記得王韻玲好像是住在這里的，還沒想清楚王韻玲出租屋的方位，一輛自行車突然在他的三輪車邊上剎住了，是王韻玲。齊立言手里抓著收廢品收來的變了形的軍用水壺喝了一口水說：“想曹操，曹操就到了。”

王韻玲穿著一身深藍色職業(yè)裝，打著領(lǐng)帶，肩上還挎了一個棕色的坤包，青春洋溢活力四射的臉上落滿了夕陽的余暉：“姐夫，怎么到我們貧民窟視察來了？”

齊立言尷尬地笑了笑：“你這當經(jīng)理的拿我們收破爛的開心，我有那個能耐到處視察嗎？不把我當小偷就算是開恩了。你屋里有廢品嗎？”

王韻玲說：“我哪有什么廢品，除非你把我當廢品收去?！?/p>

齊立言開玩笑說：“把經(jīng)理當廢品回收，我可收不起呀！”

王韻玲說：“那你就把我當員工招收過去嘛，可你又不干?！?/p>

齊立言說：“你能吃得了那個苦嗎？春天才到，三里井破爛一條街的蒼蠅、蚊子、臭蟲全都活過來了，半夜里老鼠公然爬到你枕頭上的腦袋旁琢磨從哪兒開始啃起。”

王韻玲說：“不想要我就算了，何必嚇唬我呢？我小時候在鄉(xiāng)下，晚上睡在谷場上，都有蛇爬到身上準備做窩呢?！?/p>

齊立言還是被王韻玲死心塌地的追隨打動了，他收起玩笑的表情，認真地說：“我要是有一天發(fā)了，我一定把你挖過來，只有你最理解我。你跟張慧婷不一樣！”

這樣的比較很不恰當，但說出來又無法收回了。王韻玲倒并不介意：“人和人為什么要一樣呢？再說我沒發(fā)現(xiàn)我們有什么不一樣的?！?/p>

齊立言說：“是呀！張慧婷當初見我獲了市里的科技獎，死活要嫁給我，她是要看到一個人必須從這一次成功走向下一次成功，而你卻愿意看到并容忍一個人從這一次失敗走向下一次失敗。這就是不一樣?！?/p>

王韻玲說晚上要去上課，她正在自修大專課程，沒多少時間吃飯，齊立言說吃碗面條總可以吧，王韻玲說：“我請你吃！”

他們在蘆林街的一家干凈而整潔的小酒館里點了兩個菜，要了一瓶啤酒，共花了十八塊錢吃了一頓晚飯，飯店服務(wù)員見一個粗糙的男人和一個精致的女孩在一起吃飯，交頭接耳地議論了好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