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瞥見看押室門邊那個站崗的警察倚著墻坐在地上,帽子幾乎遮住了臉,便好奇地走過去想看看。
待走近看清楚有情況的時候,剛想喊,一個靈巧的黑衣人猛然一抖手,一支飛鏢嗖地插進了他的脖頸。這家伙捂著脖子踉蹌了一步,翻身躺倒在地,雙腿蹬了幾下。
兩個黑衣人緊握著槍和手雷,緊張地盯著寢室,豎起耳朵靜聽。
寢室里,大通炕上躺著一排睡得正香的家伙。
炕對面的墻邊木架上豎放著幾支烏黑油亮的步槍,墻上釘著一排大釘子,掛滿黑警服、寬皮帶、警棍之類的東西。
“外面什么聲音?”一個家伙伸手抹了把嘴邊的口水,嘟噥了一句。
“哪兒有聲音?是你在做夢??焖?,煩人?!笨看跋绿芍鴤€蓋警服的低聲責怪著。
那個問話的家伙翻了個身,又打起了呼嚕。
倒地的響動似乎并沒有驚動其他人。見沒有什么情況,兩個黑衣人漸漸撤到了后墻根,悄悄地走出了小鐵門。
約一個小時后,兩個前來換崗的警察打著哈欠,睡眼蒙朧地從寢室先后走出來。
走在前面的警察打開了手電筒。手電筒的光柱順著地上的血跡顫抖著,逐漸照在了那個脖頸中鏢的看守尸體上,只見那慘白的臉上雙眼大睜、嘴巴微張。
隨著“媽呀”的驚叫聲,手電筒被扔到了地上。
凄厲的槍聲劃破了島城寂靜的夜空!
二
島城西部的街道上,回蕩著刺耳的警笛聲,一輛輛綠色大警車、吉普車、三輪摩托車飛馳而過。
一隊隊黑警服、白領(lǐng)章的警察提著步槍,在昏暗的街燈下跑步集結(jié)。
一輛黑色福特大轎車在幾輛載滿警察的三輪摩托車的護導下,開進了龍山路秘密看押處。
院子里,已經(jīng)站了不少的警察和便衣。
一個隨從迅速下車,繞過轎車跑到前面拉開車門,大轎車上走下來肥頭大耳的光頭局長費超。他面色鐵青,嘴角不停地抽搐著。
幾個在場的警分局的頭目跑到他面前低頭哈腰地迎接著。
那個矮胖的看守隊長,也立在人群的最后面立正敬禮。
費局長大步向出事地點走去,路過看守隊長的時候,順手給了他一個狠狠的“翻餅子”嘴巴,把他打得陀螺般就地轉(zhuǎn)了一圈,差點兒摔倒。
興許是給打暈了,等他站穩(wěn)后,依舊仰頭撅屁股地立正敬禮,殊不知局長大人早已向相反方向離去。
望著看押室大開著的門和旁邊倒著的那具脖頸中鏢的尸體,費局長抬起右手蹭了蹭鼻子,然后側(cè)眼瞥了一下那排大氣不敢出的看守隊。他們有的還沒來得及打好綁腿,有的沒顧得上穿襪子,有的系錯了紐扣……
“發(fā)現(xiàn)以后,去追了沒有?”他氣呼呼地問。
“報告局長,去追了??伞蓻]追上,他們可能躲……躲起來了。”看守隊長終于找回了方向,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
身邊的隨從輕聲說:“局長,現(xiàn)在便衣隊和巡邏隊正在搜捕,還通知守軍封鎖了滄口哨卡。根據(jù)您的意思,林副局長已通知了警備司令部,由他們急命海軍和水陸軍運處封鎖了碼頭和????!?br>
“憲兵隊那邊呢?”
“憲兵隊全部出動了,已封鎖了大小港碼頭附近的所有道路?!?br>
“向警備司令部請求實行全市戒嚴。出動市區(qū)所有警力,主要道路全部設卡檢查。給我挨家挨戶地查,就算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搜出來!”
“是!全市戒嚴,挨家挨戶地搜!”有個夾文件包的隨從打了立正應聲道。然后他跑到一輛三輪摩托上,摩托車向后倒了倒,迅速擺正車頭開走了。
費局長一歪頭,看見了穿著米色風衣的高探長:“高探長,你這里有什么發(fā)現(xiàn)?”
“費局長,是這樣的,從腳印上分析大約有七八個人,估計其中有輕功高手從樹上越墻下來,打開了后門的鎖。從擊昏看守的手法上看,擊打的部位準、力量狠,是有經(jīng)驗的老手所為?!备咛介L扶了扶金邊眼鏡回答。
接著,他用戴著白手套的手托著一支精制鋒利的飛鏢,展示給費局長看。隨從趕緊把手電筒的光移了過來。
“這飛鏢的前端涂有‘見血封喉’,只要擊中見血了,幾秒鐘內(nèi)這毒藥就能令人全身抽搐,繼而斃命。用鏢人的手法極準,打中的部位正好是脖頸處的靜脈血管,不偏不倚?!?br>
“他們有沒有槍?”
“肯定有。有個兄弟腦袋上的傷口就像是槍托砸的。”
“一槍未發(fā)就把人給救出去了,真他娘干得漂亮!看來這幾個劫獄的很不簡單呀!”
“是什么人干的現(xiàn)在不能完全確定。被打暈的那兩個兄弟還沒完全清醒。等他們清醒了我再詳細詢問一下。”
費超若有所思地點著頭說:“高探長,你要抓緊時間調(diào)查,盡快搞出點線索,寫個報告。再過兩天,就是‘黃海表’(國民黨島城市黨政軍警聯(lián)席辦事處代號)會議了。到時候,有人問起來,我也好有個交代?!?br>
“是!屬下馬上展開全面調(diào)查,盡快將結(jié)果報告給局長大人!”高探長的眼鏡片反射著手電筒的光線。
費局長實在不愿意在這個令人沮喪的地方多待,揚手說道:“回警局?!?br>
在屬下的簇擁下,他鉆回了黑色的大轎車里。車隊回到了湖北路29號的國民黨島城警察局總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