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此情可憶

“她不是真正的罪人?！睖嫖电甑卣f。

幻生被雷擊般陡然從十年前大流沙荒漠的惡夢中驚醒過來。

“你才是?！?/p>

滄蔚珀蝶蔚藍(lán)色的眼睛盯著幻生說：“是你害死了他們。你害死了那個小女孩的全家人……”

“我，我……”幻生國師無法相信地混亂地?fù)]舞著雙手，仿佛想憑空抓到一個辯護(hù)的答案。

“十年了，十年了！每個夜晚我都從夢魘中尖叫著醒來！我沒有殺他們！他們卻因我而死！而我只不過是救了一個淪陷沙漠的女子……”他的聲音由辯解的高亢而轉(zhuǎn)為痛苦的低沉。

“你是東郭先生，但狼沒有咬死你，卻害死了你的同伴，一十八條人命?！睖嫖电甑鏌o血色地說，柔和的月光灑在她美麗無倫的臉龐，像一位來自遠(yuǎn)古部落的神秘女巫。

幻生回憶說：“你也這么想，對，我的行善卻害了他們……”

“后來呢？”

“后來我在一具尸體上找到了一壺水，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艱難跋涉地走出了沙漠。我累倒在了酷熱的熙朝邊關(guān)，一隊過路的波斯商旅好心救了我，載我到了敦煌……”幻生痛苦地問，“我救了一個人，后來也被別人所救，這不就是佛家所說的因果循環(huán)嗎？可是碧落痕卻為什么要殺害那些無辜的人，悖逆天理，真是造孽啊！”

“最終，你千辛萬苦回到闊別十年的長安，那一日千樹楊柳向西掉頭，天空出現(xiàn)瑞靄，紅光萬里。熙泰皇帝親自率領(lǐng)群臣在十里長安大街為你接風(fēng)洗塵，讓你接受天下百姓朝拜敬仰。而后你把帶回的八百六十四部佛經(jīng)在繁華喧鬧的朱雀街南端展出，爭相觀摩的人綿延百里，萬人空巷……”滄蔚珀蝶淡然地敘述。

“你也知道？”幻生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當(dāng)然，沒有人知道你內(nèi)心的痛苦和懺悔，但天下人誰會不知國師的鼎鼎大名？在接受熙泰皇帝正式冊封你為御弟，榮任熙朝國師后，你盛極一時，富貴至極！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是不久后你卻出人意料地宣布還俗，并蓄發(fā)明志，從此不問世事，引起了天下人百般猜測，流言飛語，風(fēng)雨滿國……”滄蔚珀蝶顯然對那段至今被人津津樂道的奇事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