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對,對不起……只是你的眼睛真的像極了那個女孩……”幻生慌忙披上長袍站起身來。
“可,可是……”滄蔚珀蝶的眼睛里含著淚水,“可是那個小女孩十年前就死了……”
“對不起,我先行告辭。”幻生推開門扉,輕噫一聲,早已移形換影飛到高高的城堞邊。
如水的月華傾斜千里。
他輕輕地從懷里掏出一只刺繡著水蓮花的小鞋子,蔓柔妮一直想去長安。
那雙鞋子是桑奇從來自江南杭州的商人那里買給蔓柔妮的,精致的手工,嚴(yán)密的針線,巧妙的刺繡惟妙惟肖,一朵水蓮冉冉出塵,那是居住在吐蕃的蔓柔妮一輩子沒見過的花兒。
他曾經(jīng)答應(yīng)帶她到長安,答應(yīng)帶她去江南坐船賞荷,可是他的諾言卻永遠(yuǎn)隨風(fēng)而去了……
這些年來,幻生一直忍受著內(nèi)心的譴責(zé)與煎熬。
他一直收藏著這只水蓮的繡花鞋。
其實,他對滄蔚珀蝶隱瞞了他為何還俗的一個重大緣故。
他墮入了情劫。
十年前。
四月初八。長安金鑾殿。
熙泰皇帝召開盛大國宴邀請幻生,文武百官欽佩地陪侍于漢白玉階墀下。
“朕正式冊封幻生和尚為大熙圣朝護(hù)國法師,賜彌天寺為國師參禪修佛之所,天下香火恭敬奉之?!?/p>
“謝主隆恩?!彼痤^,看見皇帝身后一排盛裝出席的后宮妃嬪。
佳禧太后風(fēng)華絕代,氣質(zhì)雍容,但臉色如霜,冷漠似雪。
皇帝身邊的是媯婳皇后,長著尖刻的瓜子臉,一雙狐眼入鬢,宛如年輕時的佳禧太后。
旁邊是傾城傾國的數(shù)百貴妃,青春照人,光彩萬方。
他本不該看,但他還是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