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巨大的黑暗，人人都有屏住呼吸的意識，空洞的世界里，時光貼著身邊經過，泄泄流光，每個人的臉龐都有光的神采。莫小魚站在這樣的寬廣里，靜默不語。面對時間和空間，人的存在以及生命，根本不值得一提，所謂的意義不過是大海里一滴水罷了。

“如果我們停止去想生命中諸多不愉快，人生最滿足的也不過現(xiàn)在這樣看到比生命還要宏偉的景象。我只想過無邊無際，可無邊之后又是什么呢？”布丁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莫小魚的旁邊。

“當時我一個人離開四渡的心情，就好象一根斷線的風箏，自己都不知道該飛向哪里，搖搖欲墜卻又使不上勁的不甘心，我現(xiàn)在似乎就覺得自己就會飄到天空的另一端……”

如果跌入海中，掙扎也可以省去了，伸出右手，面對水面外的皓月，漸漸模糊，深深墜入海底，顏色漸藍漸深，那是空洞且黑暗的無邊無際，無法用想象去勾勒的畫面，整個人生就沉入其中，更無法想象海潮退盡，無法想象海水蒸發(fā)，那些可以淹沒想象的空間，如刺鼻的煙霧撲面而來，仰起頭，他們的視線里蕩漾出了靜謐唯美的海面，月光下的大海孕育著無限的生機，而海平線之上的天空，也漸漸有了蔚藍色，然后星光點點。不知怎么，布丁的眼眶也溢滿了淚水。

“其實，我們不應該想自己是一個人在世界上的，而是應該更……”布丁聲音有一點點哽咽，巨大的海風吹散了她的鬢角。

莫小魚知道她要說什么，她會說，而是更堅強，更堅強的面對寂寞，畢竟周圍還有我們，你并不是孤單的。

布丁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似乎也覺得那樣說出來的話顯得無力，于是改口說：“而是應該更……幾個出版社的編輯都見過了嗎？”

“都見了，也把作品集一一給他們了，美術社和人文社說最近有計劃做新的作家，但說回湘南之后再約時間見面?！?/p>

關于未來和現(xiàn)狀的緊迫，莫小魚是甘于寂寥和坦然的，并不把每個機會都當做是最后的博弈，也不把每個機會當作現(xiàn)時的消費，積蓄然后再選擇爆發(fā)，或者一直過著憧憬的生活，也是未嘗不可的，但隨著日子一天一天越來越遠，所謂的目標仿佛已經和他無關了，按部就班的做著生活著，逐一剝開了一些本質的意義。

可我們還未到理應回憶的年齡，那些青蔥發(fā)芽的歲月，那些足以讓人暈厥的問題又怎會讓我們在有月光的操場上謎思不解，陷入思考呢？

04

側著頭，嘴里叼著羊草，莫小魚，康縱以及祐祐穿著藝術節(jié)的白色T恤躺在城市郊外的大壩上，嘩嘩的水聲，左邊入右邊出，青春穿流不息。康縱說的話小魚一個不留神便沒有聽清，便隨著腳邊的水流向了遠方，他突然擔心那些在岸邊玩耍的孩子會不會因此拾掇了他們的秘密呢？

青春的開放只是一瞬間，不是你一直過著的，而是你突然覺得的。莫小魚仰起頭，辨別聲音的來處。

青春的開放只是瞬間，是否等價于成長只是瞬間。

從另湯回到湘南，那場櫻花雨被莫小魚形容成了人間奇跡，堪與世界十大奇觀相提并論。

“大哥，你確定你去的是另湯嗎？實在沒有你形容得那么過分吧?！钡v祐一邊洗漱一邊漫不經心和剛回到家的小魚討論。而康縱則坐在電腦桌上一言不發(fā)的看歌詞，不知如何面對莫小魚。

“那簡直就是一場櫻花的暴風雨，真是小孩的臉說變就變?！蹦◆~滿肚尋找適合的詞語去進行貼切形容。

“喂，這個年代很少用小孩的臉去形容變化快了吧，你還是學中文的呢?？茨氵@么激動的形容櫻花，估計多半是想掩飾櫻花背后的奸情吧？”

“?。俊€好吧……哪有什么奸情？”莫小魚語塞，所謂的奸情是什么呢？在他的理解里，奸情就是不能對任何人說的，既然不能說，那到另湯確實有些事是不能說也無法說的?？纯悼v一個人低著頭看歌本，莫小魚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腦袋，說：“布丁挺喜歡你的，改天約我們一起吃飯，如果談上了可別忘記我?！?/p>

“哦?！笨悼v神色低落，雖然他也一直試圖告訴自己要開心，千萬千萬不要因為自己而影響了大家的心情，但是關于莫小魚既定的未來他還是把眼淚滴落到了眼鏡片上，然后滑落到了身上。一滴又一滴，就止不住了。

必須要說明的是，這是康縱第一次在莫小魚和祐祐面前哭，祐祐張了一嘴的泡沫啞口無言，過了半響才找到一點笑點：老鴇哥，咱們的姑娘們沒有全死，你哭什么？？

“姑娘死了你也不用這么哭吧。”莫小魚蹲下來，仰起頭看康縱，“你究竟怎么了？”

“恩，沒事，只是突然有點感傷，因為我的保送下來了，下個月我就要去日本東京醫(yī)科大學了，所以有的舍不得你們倆?！笨悼v正準備大吸一口氣緩定神情，突然后胸就被祐祐一掌打得五臟俱碎，“你怎么不去死啊，有這么重大的喜訊還裝小娘們，我還以為姑娘們全死了。趕緊，趕緊給我洗干凈了，帶我們出去HIGH一頓。我要吃大餐，莫小魚呢？”

“好啊，隨便你們，我都沒所謂。”莫小魚臉上露出了喜悅。他當然替康縱高興，要知道東京醫(yī)科大學是世界上最好的醫(yī)學院之一，能夠去那深造除了康縱的父親有兩把刷子，當然與康縱本身的能力是分不開的，按照小姑娘們的說法就是：那可是醫(yī)學院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家世又好成績又好長得又好人品又好的人吶。

布丁能夠喜歡上他，自然也是有原因的?？墒牵悼v下個月就要去日本了，那……

“那個，康縱。問你個問題？”莫小魚突然想問問題。

“小魚，那個……”

“其實……”兩個人同時開口，空氣突然凝結。

“你先問吧?！?/p>

“你會回答嗎？”祐祐用毛巾擦凈了嘴角的泡沫，把最里層的紗簾拉上，讓房間顯得不那么明亮，然后知趣的走開，留下一句：“你們小兩口子要好好談啊，勢必要給我一個舉國歡慶百姓沸騰以及每個人認識你們和我認識的每個人都必須要喊：WOW?。?！的答案哦！哈哈哈，談不攏也可以算上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