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現在可以看到,即使我怎么努力,我的雙手也無法吻合死者頸部的淤痕?!敝芡f完,上前解開劉青特的繩子,讓他也依照自己剛才做的再做一遍給大家看。而同樣的,劉青特的手也無法包裹住死者頸部的淤痕。
“我的伙伴他也同樣無法做到,至于還有一個女孩子就更加沒辦法做到了,顯然兇手是一個身材更加魁梧,手掌巨大的人。而我和我的同伴只是去找恩和巴音祭奠偉大的成吉思汗,中途停車休息的時候,聽到有人呼救,這才趕過去一看究竟,結果卻被你們誤會成殺人犯。更重要的是我們和這位美麗的姑娘無冤無仇,根本沒有殺害她的動機?!敝芡f得義正詞嚴,而在事實面前,眾人又不得不服。
老者彎著腰站了起來,徑直地朝著周瞳、李瑩和劉青特這邊蹣跚地走了過來。在詫異的目光中,老者親自為李瑩解開繩子,然后深深地對他們三人鞠了一躬,誠懇地說道:“我尊貴的客人,請原諒我們的愚蠢,竟然錯把你們當做兇手。”
其他的蒙古人也紛紛鞠躬致歉,滿臉的愧色。
蒙古人其實是一個極其淳樸、豪爽、好客的民族,每有過路客人,他們都會以上賓之禮款待食宿,他們認為,在太陽落山后趕走客人,那簡直是自己的莫大恥辱,也會被鄉(xiāng)鄰小瞧。蒙古包也從不鎖門,客人來了,若家中無人,欲吃欲喝盡可自取所需;要住,就放心地留下,要走,收拾了餐具可以揚長而去。對于此事,主人絕不會認為是無禮之舉,反而覺得你能以誠相待而由衷地高興。先前由于誤會周瞳他們是殺人兇手,如今發(fā)現錯怪了人,淳樸的蒙古人深感愧疚。
周瞳、李瑩和劉青特反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連忙急急擺手,就連平常最刁蠻的李瑩,也是連聲說:“沒關系,沒關系,搞清楚就好了。”其實坦率地講,這也不能全怪別人會搞錯,周瞳對尸體的舉動,任何一個正常人也會懷疑他是兇手。
蒙古婦人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她走到死者的旁邊,蹲下來,握著死者的手,淚水“刷”的一下流了出來。
“真是可憐,本來今天是她女兒出嫁,如今卻……”老者說到這里,眼眶也不禁濕潤了。
“原來是這樣,老伯,如果你不介意,能否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訴我,也許可以找出兇手?!敝芡f話時的語氣,讓人有一種不能不信任他的感覺。
老者點了點頭,嘆口氣說道:“那雅勤是族里最美麗的女孩,一直深受大家的喜愛,一個月前,許配給了族里的勇士尹湛希,準備在今天舉行婚禮,可是今天早上,卻發(fā)現那雅勤不在自己的蒙古包里,于是幾乎全族的人都出去尋找,沒想到找到的卻是她的尸體?!?br>
“最后見到那雅勤的人是誰?在什么時候?又是誰最先發(fā)現那雅勤失蹤的?”周瞳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老者立刻把周瞳提出的問題用蒙古語向大帳里的人問道。
那雅勤的母親站了起來,擦了擦眼淚,說:“昨天晚上我和她還在聊天,到深夜我才離開,今天一大早我準備為她綰頭,卻發(fā)現她不在蒙古包,找遍了整個族里都看不到人。”說著,那雅勤母親的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劉青特為周瞳擔當起翻譯的職責。
“她離開有沒有帶走任何東西,有沒有騎馬?”周瞳沉吟了片刻后問道。
老者依舊用蒙古語向婦人轉達周瞳的問題。
“沒有,沒有帶走任何東西,也沒有騎馬,馬是拴在蒙古包外,所以我剛發(fā)現她不在的時候,還以為她只是出去散步?!蹦茄徘诘哪赣H回憶道。
聽了劉青特的轉敘后,周瞳非??隙ǖ卣f道:“兇手就是族里的人?!?br>
整個蒙古包內一片嘩然。
不過周瞳卻絲毫不以為意,仿佛語不驚人死不休一般,繼續(xù)說道:“而且兇手就在蒙古包里?!?br>
這一次,在眾人都確認了周瞳所說的意思后,蒙古包里由嘩然變成了騷動。
周瞳也不理會眾人,徑直地走到一位年約三十的中年蒙古大漢的旁邊,突然彎下腰,然后再站起來,這個時候他手里竟然多了一個鼻煙壺,然后說道:“大叔,你的東西掉了。”
這位蒙古大漢也懂漢語,聽周瞳這么說,立刻去摸自己的腰帶,果然鼻煙壺不在,于是順手接過周瞳手上的鼻煙壺,不以為然地說了聲“謝謝”。
“不用謝,不用謝,要謝應該多謝那雅勤才是?!敝芡珴M臉堆笑地說道。
那蒙古大漢臉色一變,怒聲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剛才你拿去的鼻煙壺,我是從那雅勤的手里發(fā)現的,她的手一直緊緊地抓著這個鼻煙壺?!敝芡哪抗馊珉姡种改茄徘?,氣勢逼人。
“僧格林!”那雅勤的母親激動地看著那蒙古大漢。
“栽贓嫁禍,一派胡言!你這是對孛兒只斤家族的侮辱,如果你拿不出確實的證據,只有你的血能夠洗清你剛才所說的一切!”叫做僧格林的蒙古大漢惱怒地斥責周瞳。
“也對,就憑一個鼻煙壺也確實不能說人就是你殺的,不過你卻還自作聰明地犯了一個大錯誤?!敝芡f話的語氣不急不慢,但他的每一個字都讓現場所有人呼吸急促。
“老伯,你能不能再次確認那雅勤失蹤之后,所有的人都出去尋找她的下落了?”周瞳再次詢問這位部族首領。
老者想了想,然后非??隙ǖ卣f:“不錯,除了我和幾位上了年紀的人,其他人都出去尋找那雅勤?!?br>
“那么我請問各位,有誰是和僧格林一起出去的?”周瞳問道。
劉青特連忙把這句話大聲的翻譯成蒙古語。
“召集所有部族的人,問清楚!”老者下令。
那雅勤的未婚夫尹湛希,也就是抱著那雅勤失聲痛哭的那位蒙古漢子立刻跑了出去。
過了大約十來分鐘,尹湛希跑了回來,狠狠瞪了一眼僧格林,然后對老者說道:“族長,我召集了所有的人,他們沒有一個是和僧格林一起出去的!”
“我也非常愛護那雅勤,知道她失蹤了,我立刻騎馬出去找她,并沒有與其他人同行,這難道能說明我是兇手?”僧格林滿不在乎地否認道。
“那么你是承認你出去找過那雅勤?”周瞳緊接著問道。
“不錯!”
周瞳聽僧格林回答得這么肯定,立刻笑了起來,然后說:“你睜眼看看,這里出去尋找那雅勤的人,哪一個的衣服上不是泥土灰塵,怎么唯獨你一個人的衣服卻是如此干凈光鮮?”
周瞳根本不給僧格林繼續(xù)解釋的機會,一口氣不停地繼續(xù)說道:“你分明是換過了衣服,而為什么你如此匆忙地回來后,就立即換掉衣服?那是因為你在強暴那雅勤的時候,她做出了激烈的反抗,扯爛了你的衣服,為了掩飾,所以你不得不這么做!而我在檢查那雅勤尸體的時候,在她的指甲里發(fā)現了不少衣服的纖維,只要把你剛剛換掉的衣服比對一下,就一清二楚了。更重要的是,你敢把你的雙手再一次放到那雅勤的脖子上嗎?”
周瞳的每句話都像天上的驚雷,震撼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僧格林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面對周瞳的嚴詞質問,他已經完全沒有任何狡辯的余地。
正當所有人都在巨大的震驚中未清醒過來的時候,僧格林突然拔出佩刀,大吼一聲,朝周瞳猛撲過去。
周瞳也完全沒有想到僧格林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就對他行兇,而其他人也倉促間難以阻止發(fā)狂的僧格林,只有眼看著刺目的彎刀向周瞳的頭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