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跟小熙的媽媽是高中同學,”爸爸回憶道,聲音很慢,“她是班里最出色的女生,功課好,氣質(zhì)好,長得漂亮,對班里的同學也都很友好,同學們都很喜歡她?!?br>
“爸爸暗戀過洛熙的媽媽?”嗯,應該是這樣吧,爸爸媽媽是高中同班同學,所以媽媽知道爸爸的初戀,所以媽媽最初對洛熙的出現(xiàn)有些介意。
“當時班上幾乎所有的男生都暗戀她,”爸爸不好意思地說,“我那時候很胖,比現(xiàn)在還胖,其他女生都不喜歡跟我說話,只有她每次看到我都會跟我點頭微笑。有一次,我考試成績非常差,拖了全班的后腿,老師很生氣,命令我去走廊上罰站。我在走廊上一直哭,所有的同學都嘲笑我。她走過來,給我手帕讓我擦眼淚,還把她的筆記也給了我?!?br>
尹夏沫詫異地發(fā)現(xiàn)爸爸的眼眶竟然有些微紅。
“可是我當時什么也沒有對她說,我不敢跟她說話,她那樣的女孩子,我不配跟她說話……后來,她突然消失了,再也沒有在學校出現(xiàn)過……小沫啊,爸爸很沒有用,從來沒有敢同她說話,她可能也根本不會記得有我這個同學……”
“爸……”
尹夏沫輕輕靠在爸爸的肩膀上。
“我在孤兒院見到小熙,發(fā)現(xiàn)他竟然是她的孩子,而且長得跟她一模一樣?!卑职值穆曇粲悬c顫抖,“她的孩子不可能是小偷,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br>
“嗯,我相信爸?!彼昧c頭。
好久之后,爸爸的心情才平靜下來,他用手擦擦胖胖的臉,有點局促不安,“對不起,小沫,爸爸不該跟你說這些?!?br>
“為什么不應該呢?”她靠在爸爸的肩膀上,“爸跟小沫說過去的事情,是把小沫當作好朋友啊,爸信任小沫,小沫很開心呢。”她頓了頓,抬頭凝視爸爸,眼神清澈,“爸,你放心,有我在就沒有任何人能欺負洛熙,我會保護他的。”
爸爸欣慰地笑了。
胖胖的手掌拍著她的肩膀。
美麗的夜空。
星星像寶石般閃爍。
櫻花樹下。
尹夏沫親昵地依偎進爸爸的胸膛,很輕很輕地說,聲音在夜風里飄蕩,“爸,你知道為什么我不喜歡洛熙嗎?”
爸爸疑惑地看她。
她臉紅紅的,“自從洛熙來了以后,爸的關心都給了他,我和小澄就像被爸忘記了一樣……爸,我和小澄都很愛爸,喜歡爸對我們笑,喜歡爸問我們在學校里發(fā)生了什么……”
爸爸不安地張口:“小沫……”
她仰頭對爸爸綻開笑容。
笑容很美,她眼珠靜靜的像海水般,長發(fā)如海藻般慵懶,綠蕾絲飄舞在靜靜的夜風里。
“爸……”
“對不起,小沫,”爸爸不安地用手擦擦胖胖的臉,“因為洛熙以前吃過很多苦,所以我想好好照顧他……爸沒有不關心你和小澄,在爸的心里,你和小澄又乖又懂事……是爸不對……以后……”
“嗯!謝謝爸……”
她幸福地閉上眼睛,更深地依偎進爸爸的懷里。
夜風穿過庭院。
櫻花樹在風中輕輕作響。
尹夏沫忽然從爸爸懷里坐直身子。
她轉(zhuǎn)頭。
夜幕淡淡的星芒下有一個少年俊美的剪影。他不知已經(jīng)站在庭院里多久,黑玉般的頭發(fā)被夜風吹得有些凌亂地散在額前,一雙眼睛冰冷如破曉時分的寒霧。
爸爸離開了。
庭院里只剩下她和洛熙。
尹夏沫雙手交叉在腦后,慢慢地,她躺在青色的石臺上。樹葉在半空沙沙地響,密密麻麻的枝丫,星星在枝丫的縫隙間明亮。她滿足地嘆息,重新閉上眼睛,懶洋洋地平躺著。
洛熙凝視她半晌。然后,他勾起唇角,也在石臺上躺下來,躺在她的身邊。他枕著雙臂,冷冷望著櫻花樹枝葉間的星空。
兩個人靜靜躺在美麗的星光下。
洛熙冷漠地問她:
“為什么在教導處要幫我?”
她沒有說話,呼吸非常平靜。
“你不是討厭我嗎?”他繼續(xù)問。
她似乎快要睡著了。
“我寧可你討厭我,也不要你可憐我?!彼蚓o嘴唇,眼底被星芒映照出令人心驚的孤獨和倔強。
她不屑地笑了,卻依然沒有睜開眼睛,“憑什么我要可憐你?因為你被人說是小偷,還是因為你出身孤兒院?”
洛熙喉嚨抽緊。
尹夏沫淡淡地說,仿佛她在睡夢中,“我也是從孤兒院出來的?!?br>
洛熙大驚。
他緊緊盯著她。
她的笑容很淡,長長的睫毛輕顫在臉頰,小巧精致的臉龐仿佛透出皎潔的星輝。
“你被人叫做小偷是嗎?我不但被叫過小偷,還被叫過雛妓?!彼犻_眼睛,望著夜空,眼底有淡淡的嘲弄,“你的生母是妓女嗎?”
洛熙握緊拳頭,“你——”
他的臉頓時惱怒得通紅。
她嘆息,“聽爸爸說,你的生母是好像仙女一樣的女人。可是……我的母親卻是真真正正的妓女……”
洛熙的表情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