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軍醒得很早。
他一睜眼,就看見對面墻上的大鐘的時針和分針筆直地立著,只有秒針輕輕地移動。
才六點鐘。
他想著,心里卻突然掠過一絲悲哀。
六點鐘其實并不早,前些年,不,就是去年,他每天早晨都五點半起床,六點鐘的時候,他已經(jīng)跑在清涼的大道上了。
他嘆了口氣,慢慢坐起,開始穿衣服。
他的動作很輕,生怕驚醒了妻子。剛剛比賽回來,讓她多睡一會兒吧。
他悄悄下床,動作迅速地刷牙洗臉,最后靜靜走到床前,想再好好看一眼熟睡的妻。
這時門鈴忽然響了,只響了一下,接著便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陳曉軍皺皺眉:“這小子,好不懂事。”急忙跑到門口,打開門,低聲斥道:“小聲點。”
門外的人問道:“陳教練,今天還練不練?”
陳曉軍看看里屋,妻沒被驚醒,便悄悄帶上門,說道:“練!怎么不練,又想偷懶?”
少年認真地說道:“哪能呢。輸給橫刀的仇沒報,我絕不會偷懶?!?br>
陳曉軍點點頭。這個樊東東,就是招人喜歡。唉,如果擰槍俱樂部再有幾個樊東東,又何必怕橫刀呢?
樊東東別過頭,又吐吐舌頭,后悔:“又戳到教練的傷口上了。”
兩個人默默沿著青年西路向江邊跑去,這是他倆每天早晨的必修課。據(jù)樊東東計算,這來回兩趟最少也有五千米。
二十分鐘以后,倆人來到江邊。陳曉軍停下腳步,說道:“休息一下吧?!北阍谑A上坐了下來。
樊東東感到很奇怪,這幾個月來,他每天早晨一直和陳教練這樣跑到江邊,再跑回去??蓮膩頉]有休息過一次。今天教練舉止有點奇怪。疑疑惑惑地在陳曉軍身旁坐下,只聽教練道:“小東,這幾個月來,你在聯(lián)賽中的表現(xiàn)很突出,我們擰槍能夠打到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你是起了大作用的?!?br>
樊東東頓時手足無措。他生性比較單純,陳教練這么嚴肅莊重地稱贊他,令他不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道:“這個……哎,那……咳,我們比橫刀還差好幾分呢,后面猛虎也追得緊呢。”
陳曉軍點點頭:“是啊,形勢很嚴峻,所以,董事會又請了一位球員加盟我們俱樂部?!?br>
樊東東頓時來了興趣,話也多了起來,問道:“是哪兒的?技術(shù)怎么樣?”
陳曉軍道:“是從天津來的,技術(shù)么,自然是極好的,聽說剛剛贏了秦天柱。”
樊東東道:“哇,這么厲害?”
陳曉軍道:“不錯,而且,他只有16歲,比你還小一歲?!?br>
樊東東道:“他叫什么名字?”
陳曉軍道:“諸津津。嗯,我想讓他和你住一個房間,你愿不愿意?”
樊東東道:“當(dāng)然愿意羅。哎,教練,他什么時候來?”
陳曉軍道:“估計今天上午就能到了,嗯……”忽然猶豫了一下,道:“東東,你看……”又停住嘴。
樊東東道:“教練,你是不是還有話要囑咐我?”
陳曉軍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后嘆口氣。
樊東東道:“教練,您有什么話,就說好了,我一定聽您的?!?br>
陳曉軍咬咬牙,道:“你知道東亞七強賽么?”
樊東東道:“當(dāng)然知道?!?br>
陳曉軍道:“按慣例,中國可以派兩名選手參加。初步確定在六、七月份,選拔賽就要開始了。今年乒協(xié)給了我們省兩個參加選拔賽的名額。東東,目前江蘇省以南京和我們鎮(zhèn)江水平最高,不過南京支撐臺面的都是外籍選手。所以只要能在鎮(zhèn)江出線,就基本可以去北京參加選拔賽了?!彼男那楸容^激動,說得很快,也不很詳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