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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跑單 Chapter 16

愛情跑單 作者:白晶


  二十幾位“驢友”云集到紅楓山下。還沒到秋天,山峰看上去秀美而蔥蘢,溪流涓涓有聲,卻望不見其蹤。鳥兒嘰嘰啼鳴,卻不見其影。
  
  艾靜看著和自己同齡的一群年輕人,心想,網絡真是個怪東西,它讓人和人之間沒有了距離。不管天南海北,只需你用鼠標輕輕一點,一扇窗子就嘩然洞開。有哪個人與你志趣相投,就好像立馬能與你面對面或背靠背似的。
  
  出發(fā)的時間已經到了,肖俊偉還沒有出現(xiàn)。
  
  頭上戴著一頂白色耐克棒球帽、一身肩臂及腿外側有紅條條的白色運動衫,腳穿白色旅游鞋的肖俊雄,在前后左右地晃動著,做著出發(fā)前的最后準備。他高高壯壯俊俊朗朗的,在人群中鶴立著,格外吸引人的眼球。也許正是因為這種吸引,網友們才對他組織的活動追捧有加。
  
  艾靜擠到俊雄的面前,同時他也看到了她,把她拉到一邊說:“我媽媽今早發(fā)燒了,爸爸又出差在外,我脫不開身,俊偉便回家去照顧我媽媽了。他想告訴你,卻總沒聯(lián)系上你,真把他急死了!”
  
  艾靜一陣失落,感覺失去了此行的所有意義。
  
  俊雄好像洞穿了艾靜的心思說:“前幾天網上有消息說,有十幾位驢友出外游玩,由于組織者經驗不足和考慮不周,晚上宿營時,把帳篷扎到了河道里。誰知夜里山洪突發(fā),致使一位還在睡夢中的驢友命喪黃泉。這次活動我是組織者,我一定在讓大家玩得開心的基礎上,保證所有人的生命安全!請你理解!”
  
  俊雄拍了下艾靜的肩膀,像安慰一個小女孩似的說:“我會替俊偉照顧你,你盡管好好玩兒!”
  
  也是,他是這次活動的組織者,沒有他的參與,此次“驢會”就失去了領袖和核心,會是一盤散沙,弄不好還會有危險發(fā)生。艾靜理解地點點頭,心情也好了許多。再看眼前朝氣蓬勃的一群年輕人,和著秀美的風光,她感覺自己沒有理由不投入其中,享受這場青春的聚會。
  
  是夜,勞累了一天的驢友們,都進入了夢鄉(xiāng)。
  
  艾靜睡不著,從帳篷里鉆出來。揉著植物體香的山風,似歡迎一位久違的好友似的一下子把她擁抱了。月亮像個調皮的少女,扒著樹木的枝葉又遮遮掩掩地把嬌羞的臉龐探給眺望她的人。夜鷹輕呼同伴的啼鳴偶爾傳來,關切中透著不安。
  
  艾靜走到呈漆黑色的篝火旁。她拾起一根樹枝撥弄著草木灰下的炭火。讓她感覺驚奇的是,下面竟還留有少量未熄的炭火,被風一吹泛出隱隱的紅。
  
  少男少女們手牽手跳鍋莊的情景又出現(xiàn)在她面前。還有他們各自的才藝表演。肖俊雄一邊彈撥吉他,一邊唱了一首經典的難度系數(shù)為五顆星的《波西米亞狂想曲》,把大家的情緒推向了高潮。女孩子們一點都不吝嗇地把敬慕和愛意獻給他。有的女孩子,竟上前去擁抱她們心愛的王子;還有的女孩子,從篝火旁采下一束野花獻給他??⌒垡恢毙{著,好像很享受眼前的一切。
  
  艾靜總感覺自己的聲音中少了幾個音節(jié)。她便朗誦了徐志摩那首《海韻》。
  
  “女郎,單身的女郎,
  
  你為什么留戀
  
  這黃昏的海邊?——
  
  女郎,回家吧,女郎!”
  
  “啊不,回家我不回,
  
  我愛這晚風吹!”——
  
  在沙灘上,在暮靄里,
  
  有一個散發(fā)的女郎——
  
  徘徊,徘徊。
  
  她愛極了《海韻》里那句“回家我不回,我愛這晚風吹”,真有意境。
  
  艾靜拾起幾根枯枝丟到余火中,看到它并沒像想象中那樣燃燒,又在地上拾起了幾片碎紙屑扔到余火上。紙片一點點被點著了,只是,不多一會兒火光又熄了。那幾根枯枝還是沒有點燃。
  
  她嘆息著站起身,咕噥道:“誰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呀,我有意添柴它卻不為所動!”
  
  “你真可愛!星火燎原是要有條件的!”有聲音從背后傳來。
  
  艾靜嚇了一跳,順著聲音的來處望去,見肖俊雄從夜色中走出來。
  
  艾靜長舒了一口氣,好像在說,你嚇著我了。
  
  他揀拾了幾張報紙扔進去,上面搭了一些細碎的柴草樹枝,用手中的折扇一下下扇著。一股濃煙過后,報紙忽地冒出火光,上面的柴草樹枝也隨之燃燒起來。他讓艾靜把幾根略粗的干松枝扔在里面。松油發(fā)著“咝咝”的響聲,和著松枝燒痛時“嗶嗶剝剝”的脆響,給山林月夜增添了另類的活力。
  
  俊雄那富有磁性的聲音響了起來:
  
  灰燼代表有過火
  
  最灰的那堆使人敬畏
  
  因死去的生物之緣故
  
  它們曾在那片刻盤旋迂回
  
  火先以光的形式存在
  
  然后則旺火強焰
  
  唯有化學家能夠透露
  
  變成了什么碳酸鹽
  
  艾靜知道他詠誦的,是美國隱士女詩人狄金森的《灰燼》。她生前寫過一千七百多首令人耳目一新的短詩,卻不為人知,死后名聲大噪。所寫的內容,也大都是自然、死亡和永生。
  
  “我喜歡這首詩,尤其那句‘灰燼代表有過火,最灰的那堆使人敬畏’!”艾靜說。
  
  “是呀,那最灰的部分之所以讓人敬畏,那是最熱烈、堅徹、奮不顧身的生命投身。”
  
  艾靜嘆服地望了一眼肖俊雄,不好意思地笑了?;秀敝?,艾靜總感覺站在對面的那個人是俊偉。當她意識到自己的思維有些錯亂時,總會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或給火堆加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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