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關于夏滬生的傳聞滿天飛，光明物流集團的員工也都在議論這件事，但一看到蘭蘭就什么都不說了。
　　
　　在這個公司里，蘭蘭跟夏滬生的關系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要不是發(fā)生了這件事，已經沒有多少人有興趣議論他們的關系了，但從別人的眼神和只言片語中，她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清鋼職工上街游行那天，市中心從火車站到市政府再到清鋼廠區(qū)的道路全部被封閉了，早上蘭蘭開車走到這里，前面人頭攢動，到處都是警察。她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事故，下車一問，才知道是清鋼的職工上街游行，要求夏滬生給他們工作，給他們提高工資。
　　
　　幾天以后，面容憔悴的夏滬生才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那天晚上，夏滬生幾乎沒說什么話，一個人靠在沙發(fā)上呆坐了一會兒，脫掉衣服到衛(wèi)生間去洗澡。
　　
　　嘩嘩的沖水聲傳來，一個老男人的身影清晰地印在門玻璃上。蘭蘭靠在床邊坐著，兩眼望著前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知道夏滬生早晚都要退下來，真有那么一天，她該怎么辦呢？
　　
　　她心里比誰都清楚，她現(xiàn)在的職位是因為夏滬生在位才擁有的，一旦他退下來，她肯定是要走人的，沒有人能保護她。
　　
　　她多次翻看報紙雜志上的賣房廣告，簡單地對比一下，估計這套房子至少也值一百萬左右，這是她收取的青春損失費中最大的一筆。有了這筆錢，再加上這幾年夏滬生給她的錢，估計自己這輩子的生活不會有問題，只要有個可心的男人要她，她仍然會過上美滿的日子。
　　
　　“這個男人在哪里呢？”她想到了程曉彬。
　　
　　從認識曉彬那天，這個大男孩兒就逐漸占據了她的心，她感覺曉彬也喜歡她，只是弄不清她的心思，不敢往前走而已。這件事讓蘭蘭很苦惱。她現(xiàn)在和夏滬生保持著這樣的關系，怎么可能同時又去愛另一個男人，況且曉彬多次跟她說過，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不勞而獲、靠著男人生活的女人。
　　
　　曉彬告訴蘭蘭，當初有一個開工廠的老板，看上了他妹妹，那個老板有老婆孩子，年齡比他妹妹大了十五六歲，說只要跟了他，每年可以給他妹妹十萬元錢。
　　
　　聽說了這件事，曉彬連夜坐車趕回家，長這么大頭一次跟妹妹發(fā)那么大的火，罵得妹妹嗚嗚直哭。
　　
　　“你要是敢跟他，我砸碎你的腿骨，別以為我做不到！”
　　
　　他的眼睛都紅了，母親趕緊拉開他，生怕他傷了妹妹。最后，到底是妹妹拒絕了那個老板，嫁給了一個開食雜店的個體戶。
　　
　　那以后，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是避開這個話題，蘭蘭知道要想改變曉彬的觀念，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她就是舍不得曉彬。精神上的依戀一旦產生，是很難擺脫掉的。
　　
　　流水聲已經停下來了，看玻璃上的影子，里面的人正在用毛巾擦身子。她下決心，趁著夏滬生有空，問問他房子的事，她不相信在清水這個城市里，會有夏滬生想辦而辦不成的事。
　　
　　正在這時，夏滬生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一遍一遍地響起來沒完。她拿起手機，看了看上面的電話號碼，是夏滬生家里的電話。她拉開衛(wèi)生間的門，把手機遞了進去。
　　
　　夏滬生接電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蘭蘭還是聽得比較清楚：“什么，打了電話沒有？噢，一定不要亂動……好，好……”
　　
　　“誰，怎么了？”蘭蘭感覺好像是什么人病了。
　　
　　夏滬生走出衛(wèi)生間，一邊匆忙地穿衣服，一邊面露焦慮地告訴蘭蘭：“老婆的病犯了，我得趕快回家，你先睡吧……”
　　
　　一陣汽車發(fā)動機的聲音過后，夜晚又陷入了深深的寂靜。蘭蘭的心情變得更加壓抑起來，她現(xiàn)在只想盡快地結束這一切，這種日子她一天都不想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