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的時候是他追她,追當(dāng)然就是追求了,追著追著情況發(fā)生了逆轉(zhuǎn),就變成她追他了。
她追他和他追她不一樣,她不像他那么大刀闊斧,不管白天黑夜,電話打過來就是愛,她是從一件事開始,從智慧開始,這件事做完你就知道愛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和他認(rèn)識是有一天她正研究她的廣告業(yè)務(wù),他來了電話。她并不認(rèn)識他,也不知道他從哪搞到她的電話號碼。他就自報家門,說他很仰慕她。她當(dāng)時一愣,說,你仰慕我什么?我都兩個月沒拉到廣告了,我們當(dāng)家的說,如果再有一個月拉不到生意,他就立馬攆我回家過日子。
她的話,他夢寐以求,這和他在網(wǎng)上看到她的照片一樣撥動他的心弦,他就很豪氣地說,咱還是先打發(fā)他回家過日子吧。
就這么著他們結(jié)識了,結(jié)識后的他每天都給她打電話,他以給她招攬廣告為名,一天到晚不停地對她輪番轟炸。這叫攻心戰(zhàn),起初她沒在意,她以為是正常往來,況且她的工作就是以接觸人為己任。但隨著他言辭的曖昧,越位的調(diào)情,她明白他的心思不在于幫她拉廣告,而是另有用意。
這多少讓她反感,她是個漂亮而正統(tǒng)的女人,當(dāng)初招聘她來公司,多半也是長相的優(yōu)勢,可是她的漂亮就是無用武之地。
這天她去一個城市,這個城市有一筆廣告,也有他的家,而她不知道。她剛到賓館下塌,他的電話就跟了進來,她馬上擰著眉頭說,我在C城出差,不便長時間說話。
誰知他立馬就說,那我得請你吃飯,你到我的家鄉(xiāng)了。她說早怎么沒聽你說過?他說你連見都不想見我,我說那些有什么用?她這才無奈地說,那你再找一個吧,兩個人吃有什么意思?
不到二十分鐘,他來電話了,訂好了飯店,但是沒找到陪她的人,她一下就識破了他,說,那我領(lǐng)一個去吧。
同學(xué)馬淘也在這個城市,馬淘總說讓她來時告訴他一聲,他領(lǐng)她去極樂寺。馬淘信佛,見女色坐懷不亂,常常自稱是朋友的“棉被”。棉被是取暖的意思,意在用時有求必應(yīng)。
她打電話給馬淘,馬淘沒用五分鐘就到了,馬淘像個保鏢,頂天立地的同她一起出現(xiàn)在丫丫飯館他的桌前。
說實話,她天天出入的都是大飯店,像這樣的小酒館她進都沒進過,而他第一次請她吃飯來這樣的檔次,著實讓她對他持懷疑態(tài)度。她當(dāng)時想到一句罪惡的話,沒錢也想搞女人呀?
互相介紹過,他們落座。她很坦然,她的慢條斯理與適度的談笑風(fēng)生,仿佛他們早就見過面了,弄得馬淘后來都問她,你們當(dāng)真沒見過面?沒見過怎么那么穩(wěn)實?她瞪了馬淘一眼,說,我心里沒鬼我拘謹(jǐn)什么?
馬淘是信任她的,馬淘知道自己不配她,從來不追她,但是馬淘愿意為她做一切。馬淘的想法由來已久,不過今天卻做不到了。飯吃到一半馬淘接到一個電話,之后臉都白了,他說,我姑媽心梗,我得馬上過去。
馬淘走后,她力爭把氣氛調(diào)和得與馬淘在時一樣,她給他倒了一杯酒,她說,人生無常,馬淘的姑媽我見過,還吃過她為我們包的餃子呢。她又說,馬淘人也不錯,我們班著名的“棉被”。
她說這些他都無心去聽,他的臉由于酒喝得急已經(jīng)微微泛紅。她再說什么時,他儼然只看到她的嘴一張一合,像初綻的紅玫瑰,撩得他心癢無比。這時他一下抓住她的手,速度之快就像老鼠逮到早已瞄好的肉。
她沒有慌亂,而是看著他從容地抽出自己的手,之后又反抓住他的手,把另一只手中的酒杯塞到他的手里。她說,喝吧喝吧,這是封杯酒。她這一系列動作做的自然得體,削弱了他很多戰(zhàn)斗力。
他果真就把她這杯酒一飲而盡,之后抹抹嘴唇說,你和馬淘是那么回事吧?她勇敢而又調(diào)皮地迎上他的目光,說,是呀,怎么著?他說,我就知道你們是那么回事,不然你不能領(lǐng)他。她說,那我領(lǐng)誰?這個城市我只有馬淘。
說完她大咧咧向服務(wù)員招手,他以為她要買單,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她是向服務(wù)員要方便袋,給剩下的飯菜打包,他忙攔住她,他說,我從來不打包。她躲閃著,說,不是給你打,是給我自己打,還有馬淘的姨媽,馬淘的姨媽最愛吃海螺絲了,海南椰塔我愛吃,這下晚上我有夜宵了。
她津津樂道,像個拙劣的農(nóng)婦,讓他看出許多不能容忍的下作。
一個月后的又一個晚上,也是在這個城市,她和馬淘在一家星級酒店吃飯,馬淘很高興一個身居百萬的同學(xué)能請自己吃飯。馬淘問她,那你把打的包到底拎回賓館了?她回答,哪能呢?讓我給一只流浪狗了。馬淘又問,你敢保證他以后不會再給你打電話了?她含笑于目,沉靜如初,現(xiàn)出骨子里的貴族氣,她說,我要糾正一下你的話,是我給他打電話他再也不會接了。
馬淘專注地盯著她,一點都沒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