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大卡的話在火上澆澆油。
“倆混蛋!胡說什么呢!那哪是AK呀。她從不穿白色衣服的。她那件淑女坊的吊帶最好看…… ”
看來多嘴的不一定是女人,還可能是小奇。
書過只是哈哈大笑,狠狠地踢了小凡一腳,然后大口喝百事和啤酒的混合物,手緊攥著小維,眼里有很少見的失措。小維的臉莫名地發(fā)燙,偎在書過懷里默不作聲。
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有事,有事就是犯罪的開始。
也許是晚風(fēng)讓小維的口頭禪有些冰涼。
“我們經(jīng)常去永興那邊吃早飯,所以經(jīng)??匆娝?。誰讓小凡經(jīng)常到處挖掘美女呢……”
書過伸出手牽小維。
小維低下頭,掙脫掉的手在擺弄衣角。KFC的燈光蹩腳地打在書過的欲言又止上,像臉上突然長了塊白癜風(fēng)一樣讓書過不自然。
“可不可以為我做一些改變?比如忘掉一些人或者承認(rèn)一些事?再比如改掉對美女25秒以上的凝視的習(xí)慣,改成3秒以內(nèi)的一瞥?”
“那我對你是凝視還是一瞥呢,美女?”
“少貧!反正你再找那女人,我就從那邊橋上跳下去給你看。你不是喜歡魚么?哼,我做給你看!”
“我才不要你做魚呢……好,好,我不看了。反正也看厭啦。”
倆人一路追逐的歡笑表明,解釋是有用的。
“你說我以后叫你什么好呢?叫老婆太俗?!?/p>
“叫‘七’吧。因?yàn)槲覀兪菫榱四瞧呙氲挠洃洸耪J(rèn)識的?!?/p>
兩個手機(jī)閃在草叢,像落在草叢里的星星。兩個人依舊指著月亮大聲數(shù)星星,一,二,三……
幸福來得太快,總讓人倍感失真和心虛。不要對幸福加以注解,尤其是愛上一個人時。幸福代言不了愛情,眼淚才是愛情唯一的印信。
暑假將至,卻發(fā)生了一件事讓書過的心蒙霜。熙攘的街上,自己的女人竟然因?yàn)樽约耗暳藙e的女人而大加斥責(zé)。而自己只不過試圖靠近看那女人半透明的后背是否紋著一條魚。那一臉褶子的男人竟然一拳打了自己一個趔趄。自己的女人看見自己被打竟然很沒內(nèi)涵地和那女人廝打起來。最令人尷尬的是,那紋身女竟然俯身吻了吻自己紅腫的左臉。丟下一句,你的魚已經(jīng)死了。而后揚(yáng)長而去……
書過越想越渴,嗓子著了火一般。喝完了所有能喝的東西依然感覺胃里灼熱不堪。于是跑到衛(wèi)生間大口喝起了自來水。
晚上,他又重復(fù)了很久以前的夢,那群魚的奔逃。那雙眼睛依舊驚奇地望著世界,望著這塵世繁華的濁浪驚恐無比。他試圖抓住那眼神,告訴她這個世界很安全不必用那么戒備的眼神,告訴她那條河并不會因?yàn)橐粋€苦澀的賭局而變臟,告訴她想做自由自在的魚就要有七秒的記憶,此時的幸福就不要貪婪地想帶到彼時。
他不能確定她有沒有感應(yīng)到自己的言語,但他終于確定那眼神是何魚。
“難道我還沒忘了她?”
他搖醒小凡,像是詢問又像是自言自語。
“誰?。俊?/p>
小凡不耐煩地翻了個身。
“何魚呀,那條可憐的魚。不知道她現(xiàn)在好么…… ”
“水煮魚好吃啊,我也沒忘呢……明天讓大卡請客,咱再去吃啊…… ”
書過做了個踢死人的姿勢??紤]到大半夜弄出殺豬聲不好,便回床睡覺。
暑假里書過穿上不合身的校服在高中母校瞎逛,并聲稱要找完時光罅隙里最后一絲純真。他爬上教學(xué)樓頂很耐心地尋找因暗戀的女孩跟別人好而抽的生平第一根煙的煙屁股。當(dāng)時嗆得眼淚都掉了,他還是很頑強(qiáng)地抽完了,也很瀟灑地摁滅在墻縫;他背雙肩包在四樓人群里走來走去,假裝麻木呆滯的高三學(xué)生;在走廊認(rèn)真地寫詩,折成飛機(jī)扔下樓;在舊舊的籃球場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打一場球,讓女孩們痛痛快快地尖叫七號,七號;在草地上看一場初戀的小心翼翼的約會,和落日余輝一起分享那份輕如泡沫的愛情,回想曾經(jīng)為了幸福在一起落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