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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卷一百九 李將軍列傳第四十九(1)

白話史記(上中下) 作者:司馬遷


     
  李將軍廣,是隴西郡(今甘肅省東部)成紀(jì)縣的人(今甘肅省泰安縣北三十里)。他的先祖叫做李信,在秦朝時做將軍,就是追到燕太子丹的那個人。他們老家在槐里(今陜西省興平縣東南十里),后來才遷移到成紀(jì)。李家代代都學(xué)習(xí)祖先的射箭手法。漢文帝十四年(公元前一六六年)匈奴兵大舉侵入蕭關(guān)(今甘肅省環(huán)縣西北),李廣就以良家子弟參加軍隊,抵抗匈奴。因為他善于騎馬、射箭,殺了很多敵人的首級,所以被封為中郎。李廣堂弟李蔡也被封為中郎,他們都是侍從皇帝的武騎◤3-36◥常侍,俸祿八百石。李廣曾經(jīng)侍衛(wèi)文帝出行,每當(dāng)他沖鋒陷陣、抵御敵人和搏斗猛獸的時候,文帝就說:
  
  “可惜?。∧阏媸菦]遇到好機運,如果你生逢高祖爭天下的時代,封個萬戶侯也不算什么?!?br>  
  等到漢景帝繼位,李廣被封為隴西都尉,后來又改封為騎郎將。吳、楚二國軍隊叛亂的時候,李廣被任命為率領(lǐng)驍騎的都尉,跟隨太尉周亞夫攻打吳楚叛軍。在昌邑(今山東省金鄉(xiāng)縣西北四十里)城下奪取了敵人的軍旗,功名大揚。但因為梁孝王私自授與李廣將軍印信,封他為將軍,所以回朝以后,沒有得到朝廷的封賞。被任命為上谷(今河北省西北大部分和中部的一部分皆是)太守,匈奴兵每天都來和他交戰(zhàn)。典屬國公孫昆邪向皇帝哭訴說:
  
  “李廣才氣天下沒有第二人,自仗他的本領(lǐng)高強,常常和敵人戰(zhàn)斗,這樣下去,恐怕有一天會發(fā)生意外?!?br>  
  于是景帝就把他改封為上郡(今陜西省北部及舊鄂爾多斯左翼)太守。后來李廣又轉(zhuǎn)任邊郡太守,由邊郡太守又改任上郡太守。他曾經(jīng)做過的有隴西、北地(今甘肅省東北部和寧夏省一帶)、雁門(今山西省西北部寧武以北一帶)、代郡(今直隸蔚縣東北)、云中(今山西省西北部和熱河、綏遠、察哈爾西南部)各地的太守,都以和匈奴奮力作戰(zhàn)出名。當(dāng)匈奴大舉侵入上郡的時候,景帝派一個宦官跟隨李廣訓(xùn)練軍隊,來抗拒匈奴?;鹿賻ьI(lǐng)了幾十名騎兵,縱馬奔向前方??吹搅巳齻€匈奴人,就和他們戰(zhàn)斗起來,這三人轉(zhuǎn)身放箭,射傷了宦官,把他帶去的騎兵都快殺光,宦官急忙逃到李廣的營帳。李廣說:
  
  “這一定是匈奴的射雕能手!”
  
  于是李廣就帶了一百名騎兵,快馬加鞭的去追趕這三個人。這三個人沒騎馬,步行而走。走了幾十里,李廣追上了他們,李廣命令他的騎兵左右散開,從兩邊包抄,由他親自射殺那三人:射死二人,活捉一人,果然是匈奴射雕人。把他綁好以后騎上馬,遠遠望見幾千個匈奴騎兵過來,匈奴兵一見李廣,以為是漢人誘敵的疑兵,都大吃一驚,立刻上山列下了陣勢。李廣的一百名騎兵,也十分害怕,都想掉轉(zhuǎn)馬頭往回奔馳,李廣說:
  
  “我們離開大軍有幾十里的路,現(xiàn)在這一百人如果就這樣子往回走,匈奴兵追來用箭射殺,大家馬上就會被殺光?,F(xiàn)在大家留下來不走,匈奴兵一定會認為我們是為后面的大軍先來引誘敵兵的,絕對不敢攻擊我們?!?br>  
  李廣命令所有的騎兵說:
  
  “往前進發(fā)?!?br>  
  前進,走到離開匈奴陣地不到二里多路的地方,停了下來。李廣又下令說:
  
  “大家都下馬,同時把馬鞍卸下來。”
  
  他手下的騎兵說:
  
  “敵人那么多,又靠得那么近,萬一馬上有了危急,怎么辦?”
  
  李廣說:
  
  “那些匈奴兵,還以為我們會退走,現(xiàn)在大家都卸下了馬鞍,表示不走,這樣正好使他們確信我們是誘敵的騎兵?!?br>  
  因為這樣,于是匈奴騎兵就不敢來攻擊他們。那時,有一名騎白馬的匈奴將領(lǐng),出陣來監(jiān)護他的士兵。李廣騎上馬,帶著十幾個騎兵,邊跑邊放箭,射死了那個匈奴白馬將領(lǐng)。又重回到他的隊里,卸下了馬鞍,他命令士兵都放開馬匹,睡臥地上。這時剛好天色已晚,匈奴兵始終覺得他們可疑,不敢來攻擊。到了半夜,匈奴兵也認為漢朝有大軍埋伏在旁邊,想要趁夜偷襲他們,所以就帶兵撤離了。第二天天亮,李廣才回到他的大軍營部,大軍營部不知道李廣所往的方向,因此就沒有跟去支持。過了好幾年,漢景帝死了,漢武帝繼立。武帝左右的大臣,認為李廣是名將,可以重用,于是李廣就從上郡太守的任上,被改封為未央宮的衛(wèi)尉,而程不識也被任命為長樂宮的衛(wèi)尉。程不識從前和李廣二人,都任邊郡太守,率領(lǐng)軍隊駐防邊境。在他們出關(guān)攻打匈奴的時候,李廣的行軍沒有部曲編制和行列陣勢,靠近水草好的地方就駐扎,士兵人人都感到便利。晚上也不敲銅鍋巡更放哨防御敵人,幕府里簡化一切公文簿冊。卻也能行軍到離開漢軍哨兵站很遠的地方,從沒遇到過危險。程不識對部隊編制、行列陣勢、營地駐扎等都十分嚴(yán)格。晚上敲銅鍋巡更,文書官吏辦理考績等公文簿冊不眠不休。軍隊時時操練,得不到休息。但也不會遇到危險。程不識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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