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燈在半空中足足耗費了十五秒,這才消失在黑暗中。孟樓大口喘著粗氣,對張許喊道:“撐住,撐?。∥疫@就把你拉上來!”
張許神情惶然,緊緊抓住孟樓的手,她感覺到孟樓手在顫抖,心中更是害怕。孟樓向前看了看,胡海正轉(zhuǎn)頭奔回來,他大喝一聲,用力將張許向上一提,趕過來的胡海立刻也抓住了張許的胳膊。
兩人一起用力,終于將張許拉了上來,此時地震還未停止,從他們頭頂上不住地落下灰塵與砂粒,臉色慘白的張許驚魂未定,好一會兒才說出“謝謝”兩個字。
就在這時,半空中一塊石頭砸了下來,恰好砸在剛爬起的孟樓頭上,孟樓悶哼了聲,身體一歪便從石門板上掉了下去!
胡海反應(yīng)已經(jīng)是快的了,他飛撲而出,雖然碰到了孟樓的衣服,卻沒有抓住,只能眼睜睜看著孟樓的身體向下摔落,消逝在那深溝的黑暗中。
“小樓,小樓!”他瘋狂地大喊起來,徒勞地向黑黝黝的深溝伸出手:“拉住我,拉住我?。 ?/p>
已經(jīng)墜入深溝的孟樓當(dāng)然不可能再伸出手,胡海不顧頭頂細(xì)雨般落下的塵土砂石,趴在那里苦苦等待,等待自己兄弟回來,等待奇跡出來。
張許失魂落魄地站著,臉上的神情非常古怪,如果不是為救她,孟樓絕不會在那危險的石門板上呆著,也絕不會被飛石砸中,更不會落下深溝。雖然現(xiàn)在他只是生死未卜,可是這樣的深溝落下去,除非是奇跡,孟樓絕不可能還活著。
深深的自責(zé),象這地下的黑暗一般吞沒了張許。這一刻,她想到的是自從與孟樓認(rèn)識后他對自己的百般照顧與關(guān)懷,是他對自己那一絲讓人覺得溫暖的情愫,甚至連兩人此行的“冷戰(zhàn)”都仿佛變得甜蜜起來。
可是,從今而后,便是再想和他冷戰(zhàn)也不可能了……
想到這里,張許就非常憎恨自己,如果不是自己讓他來幫忙,孟樓怎么會以身涉險?自己這一路上為什么就不能對他好些?那些秘密為什么就不能對他坦呈?
一瞬之間,她完全被這些自責(zé)擊垮,失去了自主意識。
唯一還保持著鎮(zhèn)靜的就是霍玉鳴,她經(jīng)歷過生死與共的戰(zhàn)友犧牲,而警察的身份又讓她更容易在這種情況下恢復(fù)理智。在失神了片刻之后,她立刻去拉住胡海。
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孟樓,如果再失去一個胡海,那么這一行可以說完敗了……
“阿許,快來幫我,把他架走,這里危險!”
余震仍然在持續(xù),張許還在發(fā)呆,霍玉鳴一個人拉不動胡海,只能先起身推了她一把。
“小樓……小樓!”張許夢囈般喊了兩聲,淚水奪眶而出,霍玉鳴憤怒了:“笨蛋,現(xiàn)在不是哭的時候,你想讓孟樓最好的朋友也死在這里嗎?”
任何勸導(dǎo)都比不上提及孟樓有效,想到孟樓與胡海的情誼,想到如果任胡海這樣下去的后果,張許終于醒悟過來,她擦著眼淚,趕緊和霍玉鳴一起將胡海拖了起來。胡海身材不是很高,可非常結(jié)實,力氣又大,她們兩人也拖不動他。
“別動我,小樓要上來了,我要在這救他!”
兩人努力了好一會兒也沒能將胡海拖起來,霍玉鳴俯下身去剛要勸,胡海突然回頭說了這一聲。霍玉鳴一愣,接著就知道胡海陷入幻覺,緊急關(guān)頭,她也顧不上許多,伸手就給了胡海一個耳光。
被她的耳光抽醒了的胡海,突然間“哇”一聲,象個孩子般哭了起來。一個大男人哭得如此悲慟,霍玉鳴心中的某根弦被觸動了,淚水也涌了出來。
可現(xiàn)在不是哭的時候,這里的巖石太松脆,在地震波的持續(xù)作用下不斷地分解崩蹋,只有先離開這里才有時間去傷心難過!